触摸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柯晨昏沉沉地从床上醒来，眼前黑暗的室内是模糊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影与人影的交叠。
　　何一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对着柯晨笑道：“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端碗热粥过来。”
　　“现在几点了？”柯晨按揉着额头，问道。
　　“快一点半了吧。”何一走到窗边，拉开一侧的遮光窗帘，黑暗的室内瞬时被窗外的自然光照亮了一大半。
　　何一对着打开的窗口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走去厨房。
　　不多一会儿，何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
　　柯晨从何一手里接过碗，一勺勺将白粥送进自己的嘴里，却至始至终没有看何一一眼。
　　柯晨昨晚虽然醉的稀里糊涂，但是后来隐隐约约还是记得是何一把自己接回的家。
　　何一细心地给自己脱去脏衣服，半抱半搂得带着自己去浴室清洗，接着再把自己送回床上躺着。
　　当时的柯晨因为吐过后再加上洗过澡，头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浑浊，他知道之后何一安顿好自己又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工作，一整晚柯晨都没能感觉到旁边有人躺下的动静。
　　当柯晨醒来的时候，何一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坐在电脑前。

　　柯晨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像程萧说的自己就像是个中学生谈恋爱，跟对方吵过以后，还厚着脸皮让对方给自己收拾。
　　相较之下，何一的平淡处理，反而更加凸显自己的别扭不懂事。
　　“我昨晚帮你手机关了，怕你公司那边打电话来找你，我也不方便接，你等会儿自己编个什么，解释一下。”何一坐在床边，看着柯晨一口一口地将自己煮的一碗白粥喝完，接着道：“我不搬了。”
　　“恩？”柯晨像是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手里停了动作，抬头迷茫地看向何一。
　　“我说我不搬了。”何一看着柯晨重复道：“不过你每个月要收我房租，我们是熟人你就算我便宜点，一千二一个月怎么样？不过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稿费有时候会给的慢，可能我会有一阵子手头紧交不出，但之后一定会给你，绝不赖账！”
　　何一一股脑的说了一长串的话，让柯晨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良久后，柯晨的脑细胞慢慢地消化了何一话里的意思，才支支吾吾脸红地回道：“一千二，你在这个地段只能租合租房。”
　　“我现在不是跟你合租吗？”何一道。
　　“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哪来的合租？！”柯晨回道。
　　“你到底租不租！给你脸你还来劲了！”何一抢过柯晨手里的碗，站起身往厨房去。
　　“那晚饭还是你包了，双休日的中饭晚饭你也要包了。”柯晨坐在床上，头向前伸，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还有家务……”
　　“你不是有钱么，自己请个保姆去，我是跟你合租不是当你保姆！”哗哗的水声响起，何一站在厨房里道：“你快起来把床留给我，我一整晚没睡觉，给我换床新的床单被子，一股酒味！让人怎么睡！”
　　“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干净了！？你昨晚不是给我洗过澡了？哪里还来的味道？！”柯晨从衣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裤子套上，然后又从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床新的被子和床单。
　　等何一洗好碗筷，整理好厨房，再走回房间，帮着柯晨一起把床单和被子换了。
　　何一一换上睡衣二话不说就抱着枕头直接往床上躺去。
　　柯晨走到窗边给他拉上遮光窗帘，然后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只露出半个头来的何一，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的门，进了客厅后给公司那边拨去电话。

　　何一芯走到柯晨的办公桌前，抱着双臂冷冷淡淡地道：“柯经理，已经给您预定好后天去北京的机票了，上午九点的飞机，住宿的酒店北京那里的分公司会给您安排。”
　　“哦，好，知道了，谢谢。”柯晨急速敲打着手里的键盘，也就没有看见何一芯冷淡的眼神以及不善的语气。
　　“……”何一芯站在那里没有走开，许久都不见柯晨有其他的话要对她说，她站了大概有两分钟，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嗯？”柯晨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面前的电脑，“你还没走？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周四。”何一芯强自安奈住要爆发的情绪，道。
　　“恩，对啊，怎么了？”柯晨不解地问。
　　“……”何一芯的表情再次露出极度不满地情绪，口气变的比刚才还冷淡：“内蒙古的项目明天一早要汇报！”
　　“恩，我知道，明天早上九点半的汇报是吧，你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明早八点半公司楼下司机会开车带我们过去。”柯晨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对于自己下属不善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或者说故意忽略，“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和小周跑趟打图公司，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看着自己的上司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何一芯顿觉无语，忍不住转身越过办公桌站在柯晨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道：“柯经理，我有话要对你说。”
　　“公事？还是私事？私事的话等下班再说，我现在很忙。”柯晨抬起头，眼神里透露给何一芯的信息是，你没事的话就请不要打搅我。
　　“现在已经离下班有一个小时了。”
　　柯晨顺着何一芯的话，抬头看了看四周，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还在加班，看上去也似乎都快要走的意思。何一芯站在柯晨旁边，继续道：“但愿柯经理，您不会再像今天上午一样关机，让人找不到你。”
　　“抱歉……”柯晨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正视何一芯的眼睛，认真地道：“我知道今天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我很抱歉。”
　　“柯经理，平时你总让我们在非上班时间不要把你当上司看，总跟我们没大没小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也请不要憋着，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或者，要是你觉得我只是你的一个下属的话，那就算我多此一举。”何一芯的眼里同样也是认真。
　　“呵呵，都说你们女孩子特别敏感爱幻想，果然没错，是不是言情穿越小说看多了？”柯晨笑着道，平日在公司里他没少在耳边听到这帮小丫头唧唧歪歪地谈论。
　　“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何一芯不理会柯晨的话题转移，执着地道。
　　“我忙完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有汇报吗？”柯晨转回身，键盘噼噼啪啪的又开始忙碌起来。
　　“那明天有空吗？”何一芯不退让地继续问。
　　“没空。”柯晨回道。
　　何一芯咬着嘴唇，转身走开。她才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柯晨道：“给我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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