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遥遥

作者:Ori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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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台


      “你倒是好运气,账房小姐的名号砸在了你的头上。”柳雨语出调笑。
      “你怀疑我的能力?你忙得要命的时候还不是我在一旁帮你算账。”
      尚瑶老大不客气,回敬过去。风二少爷让她午时再来,此时才巳时两刻,她不会傻到跑去善水苑大门外候着,演一出勤勤恳恳,本本分分老实人的戏。
      “哪有怀疑你的能力,我是在感叹你的运气。寒冬一过,三至五月为水运频繁之际,风家会将丝绸布匹运往周边波斯、大食、婆罗门等国,也从那里带入大批少见的香料、药物及珠宝。每年守关的将士吃穿用度十之有七皆为风家名下店铺所供应,赚的可是朝廷大把大把的银两哦。”柳雨挤了挤眼,活像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她的腰包。
      “朝廷的银两还不是从我们腰包里来的。这跟我的运气有什麼关系?”
      尚瑶早知风家财力常人难以望其项背,她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何干系。
      “生意做大了,还是得以朝廷为重。东西运往边关,不能出一丝差误,特别是西、北突厥、回纥那一块,现今表面和平,暗里却汹涌无比。风家的生意遍布各地,当家的不可能放之不管。风二少爷这个时候可能在益州,可能在涿郡,就是不可能在扬州。他如今只身来了扬州,身边亲信定然帮着料理事务去了。明白了吧,正是天上掉了金元宝砸在你的头上,还不是运气好是什麼。”
      柳雨斜了她一眼,撇撇嘴。
      “看来我勉强算是临时抓来赶鸭子上架的,不过有得赚就行。我以前怎就没发现你分析起事情来竟还头头是道的。”
      尚瑶吐了吐舌头,微带调皮。风滦为什麼来扬州,她不关心。
      “你是有得赚了,我又得忙得没命了。本来每年都是中元期间才来的,如今愣是提前了好几个月,几大本的账簿收支搁着蒙灰了我也看不完呀。”
      柳雨表情痛苦至极。
      “你只需看几大本,我恐怕要看几大柜,好意思在我面前抱怨?”
      尚瑶在绸庄待了没多久,掐着时间,等到善水苑的时候,正好午时。
      “尚姑娘,这边请。”
      陈义绷着张严肃的脸,在前边带路。
      又严肃又固执,尚瑶在心中给他定义,殊不知所想正与风滦不谋而合。陈义那般庄严肃穆并不影响尚瑶观赏风景的心情。昨日来得急,也未能好好看看。
      从门外进来就是一片开阔的园林,正对主屋的大厅。没有九曲回廊,更无曲径通幽。园子里花木错落有致,清一色的素白点在满片葱茏翠绿里,泾渭分明间又有了模糊的意蕴。尚瑶不喜欢白色,可入眼皆是不染纤尘的白,更有几株琼花树岿然屹立,未至开花时节,树木还是蓊蓊郁郁。尚瑶看得头疼,五月一到,园子里的白色恐怕都掩得过那些绿意。
      “二少爷有事出去了,账簿都在里面放着,尚姑娘若是没什麼要问的话,老奴就先下去了。”
      陈义领着尚瑶到了书房前,把话说完,顿了顿,见其确实没有问题,便离去。坦白说,他对这名女子没有好印象,年纪太轻又精怪至极。不过风滦指明要她理账,他再不喜欢,也不会差了礼数。
      刻板。尚瑶心中又给他加了一条,她觉得陈义这一生若都是如此,也太过无趣。
      书房昨日尚瑶便来过,她径自走到案台旁,上面已经堆了几本账簿。说厚不厚,也够她折腾几个时辰。
      窗户敞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传来,令人恍觉置身山间,几许清凉几许空静。尚瑶往外望去,富贵竹随风摇枝摆叶,几片青绿款款掉落在底下的石凳上。
      那一片浓荫令人欣喜,难得看见纯粹的绿色,尚瑶想也没想就抱着账册走出房间。
      石凳石桌很干净,看得出打理人的用心。尚瑶坐了下来。这处地方大概在善水苑东北角方向,隐蔽幽静,最重要的是,没有前院纷乱的白色花朵。她想起风滦穿的白衣,心里暗道此人有怪癖。
      摆上文房四宝,不怎麼起眼的石桌也变得雅致许多。
      墨是好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于浓黑里透出淡淡的暗紫,不用猜也知道定然不便宜。
      砚是名砚,端州青花紫石砚,砚底以卫夫人小楷刻有一个“舒”字。莲瓣微微舒展,细腻温情。尚瑶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不否认这个端州砚制的漂亮。半开的莲形,硬朗的砚石处处绽出风情。
      她没有过多赞叹,反倒是好奇。尚瑶就算半吊子行家,也知道这块砚台没有一载亦有几月的光景,还能这麼新,明显没人用过,可她在书房里只找得到这方紫石砚。苦恼地看了半晌,尚瑶终是把砚放在一边,找了一块凹石,用以研墨。
      她心里早把风滦抱怨了个百八十遍,富可敌国,却连一块砚都舍不得多买。该不会小小报复一下自己昨日惹他生气之事?斯文的男人真小气。
      风滦回到善水苑时已经申时六刻,林猛跟在后面,手里捧了好几个砚台,他看着前方少爷走得闲庭信步,心中疼得滴血。不就打破了砚台?买这麼多能用得了?最重要的是,他半年的工钱没了,比水还流的快。
      林猛盯着他用工钱买来的砚台,眼神凶狠到恨不得将其砸在地上,手下动作却温柔得如同呵护珍宝一般。切身演绎韩非子的《矛与盾》之说。
      心神不一,撞上房门可谓理所当然。林猛顾不得头上传来的痛感,忙护好怀里的东西。
      风滦叹息:“林猛,你已经打碎了四个砚台。如今又迫不及待要把这些一起摔坏?与它们八字不合麼?”
      “少爷,我只是……一时大意。”
      “如此,你似乎没有不大意的时候。”
      林猛不再接话。莽夫与莽夫说话比的是嗓门,智者与智者说话处处较劲。莽夫与智者,简直没有可比性。他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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