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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不如不见
他们先去了趟“回春坊”找个郎中包扎了下伤口,又去了趟成衣间换上了崭新的一身。就马上出了村外找到马车。
“这么颠簸你行么?”游开影担忧的说。
“难道你想陪我一起走回去么?”释心开玩笑般,把怀里的药方仔细的放好。
游开影却觉得一阵刺眼。
“你还有体力开玩笑,看来是死不了。”语气突然不善的转过头,胸口有种东西闷闷的,下不来。
“放心,我没个三年五年是死不了。”释心口气轻松的说着,哪怕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心情也特别的好。
游开影脸色一白,忐忑又忍不住去问,“他说的是真的?”
释心看了看他,垂下眼帘,清亮的褐色眸子流转了两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正式的答案。”说着笑了笑,“还好,还有两年……够了。”
“够什么了?你才多大,两年能让你做什么,能让你娶妻生子,老有所养么?”游开影今天特别失控。
“两年,是啊,再过两年我也还没到三十呢。以前也曾想过有家有业的日子,不过那是十年前了,现在想的只是怎么能让自己更强大。”释心淡淡的,好像更强大只是自己想不想的事儿。
“强大?你就算当上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当上一天就死了么?你能得到什么?”游开影才发现古代人对功名的追求,执着的让人无力。
释心眼神一亮,微眯成危险的形状,渐渐凑近游开影,这种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陡然凝固。
“翔魂可以对皇上不敬,你不行。”距离只剩下几厘米,释心清楚的看着对方局促的神色,微笑在嘴角徘徊。
“为……为什么?”游开影顿时不安起来,心里悄然升起一丝期盼。
“他有自保的能力,你没有。”释心又凑近几分,语气压低成只有两个人勉强听到的程度,“如果我真的当上了皇帝,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把该做的都做的,不会后悔。”
“你知道我们今天的对话如果让赶车的听去了,会有什么后果么?”释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游开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异香,血液不顾大脑的理智冲向脖子以上的部位,他僵硬的摇摇头。
释心无声的轻笑,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两年,开影,你能陪我这两年么?”看着他,目光褶褶发亮。
游开影看着他那眼尾上翘的优美椭圆弧度,如白玉无暇般精致英挺的鼻梁,淡粉色双唇边缘如鱼戏水的柔和线条,心脏以加速度的频率跳动着,双唇抖了抖,想说些什么,始终没说出口。
就算是误会,就算是误会他也要去试一试,他还没习惯自己情动时还要忍着手动解决。
他什么都没说,唇却凑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他在梦里都想了那么久的这味道,今天才……,早知道,他该早点主动。
释心微讶的看着他,感觉到对方的舌头灵动的活跃在他的口腔,目光闪了闪,这样的技巧……好熟练。微启双唇,温柔的回应着。
从不知道一个吻可以这么轻柔,可以这么漫长,可以让人这么倦怠而沉溺其中。
游开影首先呼吸不稳,不舍的离开来,贪婪的呼吸着长短不一的空气。
孰不知自己娇喘泛红的脸映在射进的夕阳下,这情景在释心的眼睛里竟显得那么的迤逦,瑰丽,闪耀着好似那个人……正远远的走过来……
“我们好像到了。”释心首先回过神来,一跳下了马车。
游开影马上跟下去,“你的伤不能这么动,会裂开的。”
释心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我的伤出去的时候才有,在营里没有,知道么?”
“可是,可是你要上药啊!”游开影急到,不知道对方这么能装,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这种人吧!
“没关系,我有方法。”释心不着痕迹的闪开了对方要搀扶的手臂。
游开影目光闪了闪,“是啊,你家里还一个娇妻呢,我操什么心。”
“这两天她不会在我房里,我要上药。”释心好笑的说,“这事儿你知道,她不能知道。”
游开影缓了缓神色,又要伸手去扶。
“开影,你这样搀着我,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了。”释心这回索性在他的手还没下落的时候一把抓住。
游开影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
“将军。”营里走出来两个士兵,见到释心忙行礼。
“过来。”释心往前走两步,对着士兵耳语几句。
那两个士兵朝着车夫的方向走去……
“开影,你先回去吧,不用跟我回房。”释心见游开影的眼神随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转去,忙开口道。
“啊,不,我跟你一起回去。”游开影恍过神来方道。
“你跟我一起别人难免会起疑心的。”释心好言劝着。
“我又不碰你,我只是送你到屋里,我再走。”游开影一急,面色有些为难。
释心突然顿了一下,开口道,“你不是不认识道儿吧!”
游开影脸一红,想反驳,又不知怎么说,有些沮丧又有些难堪的嗫喏了下嘴角。
“你只认识我房间到你房间这一段路?”释心只觉想笑,从心里往外想笑。
游开影只觉鼻头冒汗,浑身像是被太阳曝晒一样,一怒,“谁说的,我这就走。”说完也学翔魂一甩袖,好不干净利落。
释心看着他脚步的方向,忍不住一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搂在怀里,心里的不舍就这么从一个针眼大小蔓延成一片。
“没有你,我靠谁身上走路啊。就我这腿,你还得再给我当两天拐杖呢!”释心语气里第一次有了宠溺的成分。
游开影忙低下头看看,又抬起头,他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释心那白得几乎透了明的脸,“那赶紧走,我记得你上回给过我金创药,听尚紫说是什么贡品,说你受伤的时候都舍不得用的。我马上给你拿……”
释心满意的把他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一路听他碎碎念,手在他腰部一直维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旁人只看得出那是将军身边的红人,正打的火热。
游开影把释心送进屋就马上跑出来,还好那个金创药没有用多少,也不知尚紫能把放哪儿,尚紫应该还在屋里等他吧!
得亏刚开始潜悠带他来的时候特意记了一下路,要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还有一个拐角,马上就……
“唔……。”游开影被一股大力拉向周边隐蔽处,唇被堵的严严实实,对方疯狂的舌头肆意的在里面扫荡,身体被紧紧的包围着,没有一丝空隙,连呼吸都感压迫。
他睁开眼,看着只差几步之遥的拐角,他曾在这里见过木海。
“木海,你……。”游开影鼓足气力一把推开来人,脸气得涨红,刚要什么都不顾破口大骂,顿时呆住了,心里一震,惊喜交加。
“小影,想死我了。” 对方似乎不介意被他这么一推,反过来又要抱。
“大,大象。”游开影呆呆的,就这么接受着他的怀抱。
“小影,这么久了,想我了么?”乞乞仲象把头埋在游开影脖颈处,贪婪的大口大口吸取对方的味道,好想……
“你,你怎么来了?”游开影磕巴起来,一股久违的温暖包围着他,让他不忍抽身,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让他都没有时间去想起。
“我听人说你住在这儿,就来找你,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去哪儿了?”乞乞仲象呼吸依旧不稳,刚开始见到此人跑过来的时候眼圈差点红了。
“我,我……,你,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游开影又一把推开他,焦急的问。
“我来带你回去。快跟我走。”乞乞仲象想起什么般,伸手就要拉。
游开影一躲,“我不能走。”
“为什么?”乞乞仲象一愣,像是没理解,有点茫然。
“我……任务还没完事儿。”游开影有点心虚的说。
“不用你完事儿,这件事儿回去再跟你说,我们现在得马上走。”乞乞仲象再一次伸出手。
“我说了我不走。”游开影一急,口气渐硬。
乞乞仲象一下沉默下来,像是有种情绪马上要呼之而来偏偏又硬压了下去,“为什么?”
游开影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离开吧!”乞乞仲象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丝笑。
“你才到这里几天,就爱上这里的人了?”乞乞仲象语气尖酸起来。
游开影一窒,“你是听萦水说的吧!”
乞乞仲象马上转移了目光,烦躁的说,“不管是谁,你不走就是没有理由,你是我的人。”
“乞乞仲象,跟你做过爱就是你的人了?”游开影不禁抬高声音,连名带姓讽刺着,“你的人还要派一个耳目像盯着一个叛徒一样的盯着么?”
乞乞仲象略显慌张起来,“我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当初真的不知道,是突地稽安排的,过后他才跟我说的。”
“是么?你是酋长,他是属从,怎么什么事儿都是他在做主,你背后知道。你俩的位置是自我来才颠倒的么?”游开影再不识世俗也会觉得不对劲儿。
“最近他是背地里安排很多事让我很不满,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这些,再说他做的也都是为了这个族的前途,也都是……为了我。”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跟我回去,你再生气回去可以质问他,责骂他,毕竟你不是奸细,大家都知道了。”乞乞仲象急切的想表达。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是了,萦水这么说的?”想起这个名字游开影就一股闷气。
“这个你别管了,现在不走一会儿来人就走不成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不好?”乞乞仲象最后带着点哀求。
“我现在不能走,真的。”游开影冷静下来,语气是少有的恳切。
“是不能走,还是不想走?”乞乞仲象看着他的第三次拒绝,心霎时沉落谷底,萦水的话萦绕在耳,此时想忽视都不可能了。
“是……我还有事儿没有办完,等我办完……。”游开影怎么都说不出伤人的话,他是真的不想走,可是,他真的,不能让大象难过。
“办完……,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机会了。”乞乞仲象一下松懈下来,无奈里带着那么点悲哀。
“过几天应该就会打起来了,这次鹿死谁手都不确定,原本以为在这之前还可以跟你在一起呆上几天。对了,我特意把那个冢重新筑了,这回我们的话就不会被别人听去了,没想到,连这个机会现在都没了。”乞乞仲象沙哑的嗓音响起,浓浓的一股忧郁散不开,化不去。
游开影鼻子一酸,忙转过头,他生怕下一刻就立马改变主意,回到他曾经认真的想过要当成家过的地方。
“对了,小鱼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乞乞仲象从怀里掏出一个粘贴过的小镜子,有些不舍的看着,目光犹疑,他还以为这个是永远用不上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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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长,如果见到大哥哥,把这个带给他。”小鱼双手向上捧起一个粘得横七竖八的镜子。
“这不是你小影哥哥送给你的么?不要了?”
“不是,想要。可是,可是过几天就要打仗了,我怕我保护不了它。它已经碎了一次了,不能再碎了。还是放在大哥哥身边,我放心。”
“明天你大哥哥就回来了,你当面给他不就好了,不过他知道你这么喜欢这镜子,睡觉都要看两眼才肯躺下,肯定不会收就是了。”
“……我知道,我是想说……,如果,如果大哥哥回不来,那他还有这面镜子,也许还能想起我。”
“你大哥哥怎么会回不来?小孩子,不要乱说。”
“……我只是觉得他在那里,挺好。不用打仗。我们如果输了,他也会好好的。酋长……如果大哥哥不回来,会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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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小鱼都能认清的现实,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不肯承认。什么鹿死谁手不确定,是这场仗根本就没有就回旋的余地。
民族生存之争不得不战,哪怕结果是输,再挣扎也就只会让对方多折损个千百兵马,而自己的下场却如千年石盘上的旧局,不会有所改变。
本来还曾想着在活着的时候重温一下那些美好的旧梦,也许,就没有遗憾了,或者能更少了。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他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东西,结果却依然没有取得那人的回头,也许是时间改变了人吧,也许是老天在给他创造另一种无憾吧!
不回来……也挺好……
他看看手里已经浑浊不清的镜子,终于鼓起勇气,伸了出去。
“小鱼的母亲,已经诱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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