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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我做了一个兀长的梦,梦中是大片大片的琉璃花,我穿行其中,盲目的寻找什么。耳边还有银铃般地笑,却似魔障一般让人心惊。我恐慌着突然跌倒在地,有人似乎拍了一下我的肩,而我仿佛定住了般,内心没由来的恐慌不安,然后一顿一顿的转过头去。画面定格,耳边响起一声午夜梦回的幽幽长嘶,到处是一片血色,有什么东西急速朝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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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一声大叫醒了过来,这个地方是竹林,而四周,我看了一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些道士,白色的道袍上血渍斑斑。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便把翡翠也弄醒了。说实话,这一地的道士,我有些无语。
“小翠,那个妖怪是谁?”
“他是离刹,别人都称他噬魂王。是一只蜘蛛精,这一带的妖皇,法力特别的高强。”翡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神色,“姑姑,噬魂王并不坏,他还救过我们翡翠一族。”
“我当然知道就算是妖也不能凭表面看妖。子虚观和他有过节吗?”
“子虚观的前一任掌门曾将他重伤,噬魂王似乎是想抢什么东西,好像叫蓝田玉,紫微山的至宝。”
蓝田玉。我想起了无嗔在走之前留给我的宝石吊坠。我将它从怀中拿了出来,阳光下透着柔和的光。“是这个吗?”我带着笑意问,有些无奈,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摊上了这趟浑水呢。
“姑姑你......”翡翠脸上的惊讶是我能想象得到的,我面对她颇有些感慨,“翡翠,你知道人与妖的差别吗?那就是人太狡诈了。”无嗔道士,你的聪明我的罪过啊。
“姑姑,那现在怎么办?”
“先将小道士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生休养一阵吧。”
如今这样也只能如此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况且我感觉凭我的法力对付那个所谓的噬魂王应该不成问题吧。
翡翠知道附近的地形,在我将一地的道士收进琉璃瓶后,带我前行。听她说那里还有一些老一辈的翡翠竹妖。
一段时间的飞行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更大的竹林,也都是翡翠竹,只是较之之前的更显得灵气精巧些。而且竹林的上空还漂浮着一层瘴气,如果一般点的人吸一口便会气绝身亡,一些低级一点的妖也难逃一死。因为他们不知道竹妖的所在,竹妖可以随意的隐于任何一支竹中,时刻变换,而不变的只有目标。可,这于我实在是有些羞于见人,我一眼就望到了竹林的尽头。还算个好地方。竹居,流水,花田,远方还峰峦叠嶂,十分美丽。
暗处藏了有十个竹妖左右,修为在五百年上下。心中不禁漫过一丝笑意,明显的找打啊!
翡翠用灵识与暗处的竹妖们交流了一下后,瘴气在我们面前渐渐散开,竹子也向两侧移出了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两侧还有几位同样装扮的中年男女。祥和的祥和,庄重的庄重,妖娆的妖娆。不过都是妖啊。
老者拄着一根碧绿的竹杖向前迈了一小步,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了一点熟悉的温暖味道。我走近他,身体微微向前一躬。这老者的年龄少说是我的三倍,或许有些事他是知道的。而且,这老头深不可测啊,尽管感觉上法力不高。
“琉璃皇。”老者竟于身后众人一齐向我鞠了一躬,还带着无限虔诚般。说实在的我挺受宠若惊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要恩了一声。
“您终于来了。”老者说着,翡翠正好从我的身后站了出来。“姑姑,这时翡翠族的族长,翡青族长。”
翡青老头看着我又是一笑,“看来琉璃皇已经忘了我是谁了,记得早些时候,你还和你父亲一起拜访过我们翡翠一族呢,”
“前辈认识我父亲?那可否请前辈告知琉璃,这五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现在的我只对这一件事心急。
翡青老头眉心有些微皱,似乎是在回忆,面上还有一份沉重的神色,只听他沉声道:
“具体的事实怎样,老朽并不知晓。但翡翠一族一直以来都是依存于琉璃一族生存的,族中的翡翠竹与琉璃古树一直存在着一种联系,只要一遇到危机的时刻,这种联系便会显现。五百年年前,灵竹突显红光,竹心也出现了裂痕。老朽知道这是琉璃一族出了大事,便即刻带领族人前往。哪知到了以后,琉璃族一妖不剩,像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而琉璃古树也已经枯萎。灵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琉璃枝的气息。我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但事实就在眼前。璃皇也应该清楚的,只要这世上还有琉璃一族存在,哪怕小小的一株琉璃树,古树也不至于枯萎。于是从那天起,所有人也都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琉璃一族了。”
“然后呢?你为什么说我终于来了?你知道我会出现?”
“琉璃一族十分的强大,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消灭,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遣了大部分族人回族,另一些我翡翠一族的强者就和我一起留了下来想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发现那一带的空气中有一股极不易察觉的腐臭,在琉璃族的领地上生出了许多的臭尾牡丹。
臭尾牡丹一直生活在南阴山,因为当年曾与琉璃一族定下协议,不得踏入琉璃族哪怕一步,几百年来也相安无事。而那空气中的腐臭分明就是臭尾妖的气味。可,奈何我们翡翠一族从古至今战斗力都不强,根本不是臭尾妖的对手,也不能贸然找上门去。就在那时,却得到从我族传来的消息。我族中除了我们这些尚未归去的,那些尚在族中或在归途的的族人全被杀害,一活口也没有留下......”
翡青老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也就是在那时我们被追杀了,那些妖怪全身都罩在黑衣当中,行动极快,头部长了三个发红的角,黑衣外还露出了一截长达两米的细尾,尾尖上是一撮火红的毛。那是我们从没见过的妖怪,事出紧急,我们只能逃到了琉璃一族的禁地,古璃园。在古璃园我们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结界的主档,很轻易便进去了,然后在古璃园发现了一块用琉璃做的石碑,上面刻着“魂兮归来”四个字。可待我们走近再想看时字却消失了。我们翡翠竹妖一直以来都拥有一种神奇的先知能力,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有关的事物知晓从前,预知后世。但这是要以一定代价为前提才能办到的事,而那次我们的代价便是三分之二的族妖耗尽灵力而亡。从而我们知道了琉璃皇有一天会再出现,但其他的却是再不能预测了。
“再后来,我们离开古璃园又险些被追杀,是噬魂王救了我们,然后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于是,我们便开始了等待。而今天,终于也让我们等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我不禁摇头苦笑,“不过前辈如何就肯定我是你口中的璃皇?另外你口中的那种妖怪,这么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难道连他们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吗?”
翡青老头听了我的话之后,示意众人退后一步,接着他走到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竹杖高举过头,口中默念着什么古老的咒语。然后竹杖从他的手中脱离悬浮到了空中,散发着绿辉。与此同时我怀中的琉璃瓶竟发了热,一下飞了出去,停在了竹杖的上方,旋转着,旋转着,渐渐变成了琉璃花的模样,浅紫色透明的花瓣慢慢向外舒展着。
但,此时唯一的不和谐便是,在琉璃瓶还原本体时,从空中掉落了十几个白色的肉球,重重地坠地。
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我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走向那群道士,然后转头对翡青说,“前辈,有些事情我们等会再聊吧,能先将他们安顿一下吗?”
尽管众人讶异,却依旧将这些昏迷的道士安排好了。
我被领到了这里最大,最高,最精美,最雅致的一座竹楼。入目皆绿,我的心中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和亲近。我现在正在竹楼后的小温泉里泡着,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我把翡青给我说的话又在咀嚼了一遍。先前,将小道士们安置好后,翡青将我带到了族中的几米处。他依旧笑得那么温和,又让人泡了两杯茶,然后就开始了谈话。
他说在来到这个地方后,他还回了一趟原来的族地,将那些古老的典籍都带了回来。经过很长时间的查阅竟发觉那些妖怪竟与上古神话转说中的魅魑很像。魅魑是一种上古神怪,因触犯天规,被驱至魔界。但魅魑本身就是一种很强大的存在,为了报复天界,结就结了魔界众人与天界开战。在那场战斗中天界,魔界都损失掺重。幸而有了天界神将少华,天界最终还是胜了。魅魑在那一场战役后便从此消失了。而那些古籍中所记载的魅魑便是头有赤色三角,喜黑尾长且细并缀赤色长毛。这与翡青所见到的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又将自己与子虚观的事说给他听了,他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下便道。离刹并不是一个冲动的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若是平常定是不会这样的,也许是百年妖祭要开始了,他想要当这一任的妖皇。而蓝田玉恰好可以助他快速的增长法力吧。
我想这世上的是是非非,爱恨纠葛有哪能说得清对与错呢。而五百年前发生的一切,魅魑,臭尾牡丹,包括古璃园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做些什么了。而且,我总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我一定知道些什么,可对于从前的记忆,我只有一个大概而已。我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要找回来。
温泉中热气氤氲,有几行涩涩的泪滴落下来,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是突然很想哭。我依稀能回忆起,那遥远的从前,父亲和母亲温柔的笑。
碧色的泪珠滑入水中,缓缓沉没,就想那么多未解的谜团,终究还是没能浮现,反而更加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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