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A

　　五月一天天临近，天城的恋情总算有了新进展。
　　针对和泉下本书的发售，相关部门特意开了个企划会。原本和泉是从不出席这种场合的，因天城的邀约，才特意一大早开始准备。
　　临走，源志一边帮他打理领带，一边拜托道：“回来的时候能带点东西吗？”
　　天城斜他一眼，不悦地插话：“要买什么不会自己去啊。”
　　无视他的不满，源志把记有具体店铺位置及商品名称的纸条递给和泉。
　　小心翼翼收好纸条，温和地对他道别后，和泉随天城一同出了门。
　　大致算好了会议进行及买东西需要的时间，待他差不多该回家时，源志的打工也结束了。
　　特意打电话询问他的位置，得知他正往车站走，约好在车站前见，源志匆匆赶去。
　　站前，默默伫立的和泉身边，天城像只大型犬般安静等待着。
　　不觉有种莫名的烦躁，源志上前接过和泉手中的购物袋。
　　“走吧。”
　　和泉却迟迟不动，天城代他说明：“之后公司的同事有个聚会，我想让和泉一起去。”
　　“为什么你让他去他就去啊？！”而且还和泉和泉的叫个不停，你当你是谁啊。
　　源志显出不耐烦的情绪。
　　“难道你觉得整日闭门不出，不与人来往会对他更好吗？”仿佛是受了和泉的感染，天城依旧一副平心静气的柔和表情。
　　当然，上原只要那样就够了。源志下意识这么想。
　　但转念从和泉的角度考虑，必要的人际关系是不可或缺的。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其实背后只是想把他带出去，多点跟他相处的时间而已。尽管对天城的目的心知肚明，对此却毫无反驳的理由。
　　偷瞄和泉一眼，他淡然自若的神情一成不变。
　　既然这样，随他们好了。
　　烦死了。
　　“啊啊，我知道了。”撇下一句话，源志转身就走。
　　久久注视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天城催促，和泉才重新迈动脚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直到晚上八点多和泉依旧没有回来，源志不免有些焦躁。想打电话问问他的状况，却在拨通后就被挂断了。
　　……这算什么啊。
　　就算是有男朋友了，也不至于随便挂掉朋友电话吧。更何况那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
　　该不会他对天城动心了？
　　……为什么我非要为这种事心情低落啊！
　　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困扰个什么，源志干脆自暴自弃地把烦心事都抛之脑后，跑到隔壁去找邻居家的大学生打电动。
　　擅自挂断源志的电话，又按下关机键，合上和泉的手机，天城微微一笑，转向他：“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陪同事喝到第二摊，天城就带他离场回家了。
　　增强与他人的交流不过是个好听的借口，单从个人的独占欲出发，天城甚至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与他接触。能像现在这样与他单独相处，天城不知在脑中想象了多少次。
　　专心致志盯着电视荧屏，和泉随口回他：“起司布丁。”
　　“甜点可是不能当作晚饭的哦。”
　　第一次到恋人家里却只专注于录像带，天城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他才好。
　　似乎没听进他的话，和泉不再回答。
　　他提起勇气问了句：“和泉，你有爱的人吗？”
　　“你不算吗？”他一副认真的表情。
　　仿佛一线曙光，天城忙追问：“你终于对我……？”
　　“我们不是在恋爱吗？”和泉理所当然地说道。
　　意识到他的认知从根本上就错了，天城败下阵：“算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那家伙的心情。
　　反而言之，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机会所在，只要在他察觉之前让他转而爱上自己就好。这么一想，天城又燃起斗志。
　　对此一无所知的和泉拽了拽他的手臂：“我饿了。”
　　“叫外卖可以吗？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哦。”表情趋于柔和，天城淡淡微笑。
　　“嗯。”
　　足足打了两个小时的电动游戏，直到陪同的大学生哭喊着还有报告要写不能再玩下去了，源志才悻悻回到自家。一静下来，就又开始担心和泉。
　　再次打电话过去，这次的反应却干脆是关机。
　　到底在搞什么啊……已经快十一点了啊。
　　打天城的电话也不接，无奈之下，源志硬着头皮打给编辑部的主编。
　　听说两人不到八点就离席回家了，源志又追问天城家的地址，记下后就即刻披上件风衣冲出门去。问街角居酒屋的老板借了辆小型货车，一路疾驰，还险些迷路，总算找到那幢公寓已是十一点半。
　　匆匆跑上楼，按了半天门铃，一脸不耐烦的天城才替他开了门。
　　“大半夜的你想干嘛啊。”
　　“我才想说……”
　　一见天城裸着上身的模样，源志的神经猛然一跳，当即推开他，大步走进客厅。
　　只穿了件不合身的衬衫的和泉正蹲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着冰淇淋。
　　“喂……你该不会？！”源志回身瞪向天城。
　　露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他邪邪一笑：“既然知道了，你也识相点快点回去吧？”
　　霎时怒上心头，上前两步，源志勾起一记重拳，狠击在他的腹部。趁他弯身低吟的当，源志拉起和泉，迅速脱下风衣裹起他扛在肩上，决然离去。
　　越是回想，源志就越是火大。不仅因为天城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来者不拒的和泉也让他焦躁，明明对他说过要认真考虑自己的事，这不是根本没听进去吗？！
　　一到家，沉默了一路的和泉总算说了句话：“为什么要生气？”
　　“哈？！”遇到这种事不生气才奇怪吧？！
　　瞥到他身上那件天城的衬衫，一气之下，源志粗暴地扯开纽扣，硬是把它从和泉身上剥下来。
　　“怎么了……”觉察出他的态度不同寻常，和泉错愕地睁大眼睛，怯怯退到墙边。
　　眼看和泉要逃，源志伸开双臂撑在墙上，进一步逼近他。
　　“真让人生气啊，你这家伙。”说着，他一手钳住和泉的下巴扭向自己。
　　“……痛……”
　　不顾他的挣扎，源志俯身贴近，以近在咫尺的距离低沉叱道：“你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是不是，对什么人都能张开双腿？还真够□□的啊。”
　　“不、不是……”无助地嗫嚅着，和泉的眼中蒙了层氤氲的泪水雾气。
　　“现在才装可怜吗？！”源志一声怒斥，低身覆上。
　　在即将触碰到和泉颤抖的薄唇时，他蓦地停住，凝视片刻，又泄了气般伏在和泉肩上：“……可恶……”
　　片顷，恢复平静的和泉慢慢伸手勾住源志的背。
　　两人默默伫立许久。
　　整夜难以成眠。隔天清早，天城特意来归还和泉落下的衣裤。无一例外黑眼圈深重的三人无精打采地围在暖桌旁，房间顿时陷入一股莫名的死气中。
　　长时间的沉寂后，实在忍不下去的天城首先打破沉默：“我就直说了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状，他更是燃起把没由来的怒火：“我怎么问你们都只会否认，你们的事我管不到也管不了，所以我根本不想被牵扯进去，从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我没想过能得到等价的回报，但是我也不想被人当成白痴耍。”
　　“就算你这么说……”瞥他一眼，源志又垂下头。
　　皱了皱眉，天城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就干脆点吧，如果不是那么回事的话，和泉就搬来跟我一起住。”
　　“诶？”猛然抬起头，和泉惊讶地睁大眼睛。
　　“怎么，果然不愿意吗？”
　　“……为什么……我觉得住在哪里都……”神情踌躇不定，和泉顾左右而言他。
　　“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想看到你整天跟他在一起，别人的话我可以忍，唯独他不行。”
　　拗不过他，和泉支支吾吾：“但是……哈娜也在这里……”
　　“那只猫吗？你喜欢的话，什么我都养给你，猫也好狗也好，哪怕是蜥蜴还是蛇都无所谓。”
　　“哈娜它……是特别的。”
　　“就像他对你来说一样的特别？”轻蔑地笑着，天城指了指源志。
　　“……我不知道……”和泉逃避似的将视线转向一边。
　　不好再责问他，天城转而对源志斥道：“樱城，事到如今你还想找什么借口？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勇敢一点？”
　　“……你想要我怎样？”
　　“是说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好吗？和泉不懂这种事，你想说你也不明白吗？还是说你由衷认为他跟我在一起比较好？没可能吧，昨晚上的事我可没那么快就能忘记。”要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大半夜跑到人家里去抢人？硬要说是友情也太超过了。
　　满脸的心烦意乱，源志闪烁其词：“我也搞不懂啊，你非要我说我也……”
　　“是吗？那要再来确认一次吗？”既然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不如趁机让和泉对他彻底失望，起身靠近和泉，天城讪笑着看向源志：“我现在就跟他在这里做，要是你确实不在意，旁观还是回避都随你，但是如果你敢中途来打断，就别小看我一直以来的积怨了。”
　　“这里是我家——”源志试图反驳。
　　天城轻蔑地打断他：“不也是和泉家吗？你别忘了我好歹也算是他的恋人，你要只是个室友，想也知道该怎么做。”
　　被他这话一噎，找不到其他借口的源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和泉身上。
　　而一脸漠然的和泉似乎毫无拒绝的意图。
　　目睹他的窘迫，天城不羁地笑出声：“这样啊，那么你是选择了在旁边看？算了，虽然我是觉得有点不爽啦，而且你可千万别看到一半就跑去厕所。”说着，他即一手环住和泉的腰。
　　心中剧烈动摇，眼看天城把和泉压倒，又要进一步做下去，终究忍无可忍的源志拍案而起，冲上前推开天城。
　　翻滚中，两人撞到墙壁停下来，被压在下方的天城愤愤耻笑他：“你这懦夫，只敢在这种时候逞英雄？你不觉得相信你的和泉很可怜吗？”
　　“闭嘴！”焦躁中夹杂着不明的怒意，冲动之下源志提起拳头。
　　天城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瞪视他：“你想过你有多自私吗？一味的不让别人接近他，自己却只会说着‘朋友而已’自欺欺人。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你胆怯了？还是这有损你颜面自尊？你到底在害怕个什么？！”
　　“不是那样……”听言，源志的气势消了大半。
　　天城趁机一跃而起，退至一旁：“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就是说以后还得整天面对这家伙缠着和泉不放的状况却要拼命保持镇静吗。一想到这里，源志禁不住又怒上心头。
　　明明只依赖我一人就够了，为什么非得接受别人的心意呢。
　　不想让他的眼中映入别人的身影，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野。
　　想让他成为只属于自己的人。
　　正常来说，这样就叫做爱了吧。
　　之前只是一味觉得两人在一起平静生活就足矣，却从来没想到如果这种生活被强行改变会怎样。即使曾经分开过，但最后不还是在一起了吗。禁不住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不曾担心会被什么人打破这种平衡。
　　太过习惯了以至于看作理所当然的感情，甚至不曾承认，如此懦弱的自己会不会太差劲了呢？
　　如果坦承能够阻止他愈行渐远——
　　“……够了，”被迫理清思绪，源志终于下定决心，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我想好了。”
　　旋即转向呆坐在一旁的和泉，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上原，跟这家伙分手，从今以后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来回看着源志与天城，和泉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家伙果然对自己的事毫无知觉啊。
　　两人同时在心中叹了一声。
　　无奈，天城勾起个苦涩的笑容，上前拍了拍和泉的肩膀：“就是这样，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不顾和泉的疑问，源志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就离这家伙远点，知道了吗？”
　　虽然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和泉顺从地应声：“知道了。”
　　看到这幕，天城心中更添了几分怨恨，一拳砸在墙上：“可恶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一点胜算啊！”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事？”直到最后，作为当事人之一，和泉几乎还是置身事外。
　　心情复杂地嘟囔着“看到你们在一起就来气”，天城悻然离去。
　　大概是两人间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难得与和泉单独相处，源志实在沉不住气，已经是要出门打工的点了，但又不能忽然把和泉一人丢下，何况他就是那种不说清楚就不会理解的人，毕竟已经坦白了自己的心意，要想以后能换种方式好好相处，还是在之前就讲好前提比较好。
　　打电话向打工的地方请了假，重新落座，源志认真想了半天才开口：“虽然说了那种话，但是我绝对不是同性恋，只是对你而已才会这么想。”
　　认真聆听的和泉点头以示了解。
　　“不过这都只是我单方面的期望，你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和泉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正因为知道这点，源志才不想利用他的温柔。与其单纯为了回应他人的心意而应允，源志更希望他能够忠诚于自己的愿望。
　　“能告诉我吗，你的心情？”
　　只要是他真正的心意，哪怕结果是被拒绝也好。
　　“……我的……心情……”重复嗫嚅着这几个字，和泉的眼中失去光彩，“……我……不知道。”
　　这种问法果然不行吗。心中叹了声，继而源志换了种说法：“那回答我，你对我怎么想？”
　　“怎么想……是？”
　　“……一点点也好，你喜欢我吗？”
　　简直像是少女漫画一样的对白，如果对方不是和泉，源志打死都说不出这种话。
　　“喜欢……吧……”说这话的和泉有种莫名的心虚感，飘忽不定的眼神分明暴露了他的不安。
　　难不成我太急功近利了吗。看出他的退却，源志无奈放弃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算了，不勉强你了，以后再——”
　　话音未落，不知在忧心什么的和泉忽然打起精神，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要离开了吗？”
　　“……诶？”冷不防的，源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进一步靠上来，和泉重复了一遍：“你不会走的吧？”
　　且不说他怎么突然有了元气，单是被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让源志愣在当场。
　　为什么会离开啊，又要走去哪里啊。
　　没有及时得到他的回复，和泉干脆整个人扑上来，直接把源志压倒在地板上。
　　以仰视的角度望向和泉，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一片黯淡。
　　抓住源志的衣领，和泉俯下身趴在他的胸口。
　　“不要走。”
　　因为太过激动而手指颤抖，缩起的肩膀看来比平时更纤瘦。
　　就像是只虚张声势的猫啊。
　　伸手搂住和泉的身体，一边抚慰般轻拍他的后背，源志低下头，将脸埋入他的发梢间，低声呢喃：“我知道了，我不走。”
　　无法理解他的恐惧所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这种事而已，认识到自己的无力的同时，源志想到若是能知道更多他的事就好了。
　　为什么以前不曾问他呢，明知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
　　“我哪里都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因这只言片语，和泉渐渐平静下来，蜷起身子伏在源志胸前。
　　撑起身，源志将他抱入怀中。
　　就恋人的角度来说，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不过，爱上了也就没办法了吧。
　　而且这种又麻烦又爱虚张声势的像猫一样的家伙，只能跟我在一起吧。
　　轻声嗤笑，他低下头，在和泉的发梢落下一吻。
　　“呐，要不要去什么地方走走？”
　　瑟缩成一团，和泉紧抓着他的衣角，拼命摇头。
　　虽说被当作撒娇的对象是不坏，但总不能任他一直畏首畏尾下去。
　　“你啊，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呢？”
　　和泉只是一个劲摇头，来回蹭着源志的胸口。
　　因为他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而莫名兴奋，无奈笑笑，源志捧起他的脸颊，轻柔吻上他的眼角：“拿你没办法。”
　　“樱城，”一瞬间，和泉眼中闪过一线绝望，“是不是我不存在会更好呢？”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源志只觉心脏被隐隐纠紧。
　　神情哀伤地凝视着他，和泉的眼睛微微泛红，却不做声。
　　源志轻叹一声：“不存在什么的，那样的话大家都会感到悲伤的。”
　　看他这样，就是问出口，他也不一定会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高中那时，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就会觉得平静，从不主动与人搭话，一直一直安静做着自己的事。觉得那样的他看起来非常寂寞，不成熟的向别人打探他的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冷漠或是孤高，虽然看起来是那样，其实也在期待着别人的关爱吧，忍不住这么去想，却没有勇气对他打声招呼。
　　如果那时候能跟他成为朋友，现在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空白的时光中，他的身影渐渐在脑海中消失了。
　　如今却比任何人还要来得鲜明。
　　会爱上他就像个奇迹一样，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奇迹。
　　独自承担了多少。
　　那份重量，我能够替他分担吗。
　　像这样一成不变，更多更多的沉溺下去。
　　“我不在了的话，樱城会感到悲伤吗？”
　　“啊啊，不会的。”顿了顿，源志接着说：“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是吗……”和泉无声地垂下眼睛，“利久也说过这种话呢。”
　　听他说起别人的名字，源志不禁有点烦躁：“我说啊，你跟高永，以前真的只是朋友吗？”
　　“嗯。”
　　“……你一点都没有喜欢过他吗？”从各种角度来说都不对劲啊。
　　想了想，和泉认真答道：“嗯，因为利久他一直都只思念着鸠目一个人。”
　　“诶？”鸠目不是那个□□少爷的姓氏吗，表面看起来是主从，私底下居然是恋人同志吗。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到处都是同性恋了啊。
　　“利久他，说我看起来一个人很寂寞。”
　　“所以你就跟他做了吗？”这算哪门子的逻辑。
　　“因为我觉得他很寂寞。”
　　其实是互舔伤口……？喂喂，怎么说都有点奇怪吧。
　　正常情况下，再寂寞也没可能找上男人的吧。为什么他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该不会是那个“性别已经阻止不了我”吗？
　　不过和泉跟女人在一起的状况，好像确实有点无法想象啊。
　　当时本庄那种“再不交稿我就杀了你再自杀”的暴走状态，让源志至今难忘。
　　说来和泉身边大都是男人，前一阵子还连着被两个男人告白，难不成他其实有魔性？
　　……我都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啊。
　　对于自己难得活跃一次的脑细胞竟全部用在进行天马行空的吐槽中，源志禁不住稍稍脱力。
　　“……高永之后呢，还跟什么人做过吗？”明知打探他的私生活是种差劲的行为，源志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认真回忆着，和泉细数起来：“大学的前辈，公寓附近的便利店的店员，不认识的上班族，合作过的插画师……”
　　“停——”不待他数完，满脸黑线的源志就及时打断了他。
　　早知道他来者不拒，不过也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要没节操。还是说同性恋本来就是种没节操的生物？那种事我才不想知道呢！源志在心中愤愤啐了声。
　　和泉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望望他：“怎么了？”
　　啊，可恶。以前从来都不介意这种事，为什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呢。果然原因是出在这家伙身上才对，都是他的魔性，平时冷淡其实□□的时候意外热情的地方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胸中涌起股莫名的郁闷焦躁，源志翻身覆上他的身体。
　　“说一次也没关系吧……你给我听好，我爱你。”
　　想想，又补上一句：“从今以后，这种事只能跟我一个人做。”
　　“樱城，”眼神逐渐变得柔和，眯起眼睛，和泉忽而轻轻笑出声：“你突然好奇怪哦。”
　　看到和泉的笑容时，源志一瞬间楞住了。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源志用力眨了眨眼。见状，和泉笑得更灿烂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
　　“唔……”一直以来希冀的他的笑容就摆在眼前，太大的冲击反而让源志手足无措。
　　“好呆哦。”环住源志的后颈，和泉主动亲了亲他的侧脸。
　　强忍住一涌而上的冲动，源志将手肘撑在地板上：“你在诱惑我吗？”
　　“那是什么啊。”和泉又一次微笑起来。
　　“你还真是对心脏有害呢。”
　　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感叹一句，源志俯在和泉颈间，毫不留情地啃咬吮吸他的锁骨。
　　“痛……”低低呻吟出声，毫不反抗的和泉只是一个劲抱紧他。
　　细细爱抚自己留下的殷红痕迹，源志的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只看着我一人。
　　只想着我一人。
　　只成为我一人的人。
　　真是曲折又笨拙的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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