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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知道白胡子占领这里是件好事，但于私心上还是很过意不去。他们离开后，我就接到切芮西的消息：她找到瑞伯特了。

　　在我赶过去时我心里已经明白，说什么想见父亲最后一面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比起这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瑞伯特站在山崖上望着加斯岛，一片葱茏的绿遮住了所有生命却掩不住生机。几十米以外的地方，有一个被森林遮掩的小竹屋，那里是以前父亲偷偷修建给劳累过度的奴隶们暂时藏身的地方。这么静静的看着，瑞伯特就跟平常乡下的老人家一样。

　　“……”我看着他的背影，与小时候那个为我撑起一片天的背影那么相似，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瑞伯特先开了口：“什么叫人？”

　　“……不知道。”我既不知道什么叫人，也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含义。我刚知道他把父亲的遗体带走时十分愤怒，但细细想来，我根本没有愤怒的理由。

　　“你五岁时，我这么问你，你回答不知道；七岁时我问你，你拉过一个路人，回答：这就是人；十岁时我问你，你回答：一类生物；十五岁时你回答，像你这样的就叫叫做人；现在你十八岁了。”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好像在看风景而不是在对话，“什么叫人？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没有统一的答案，就算是同一个人给出的答案也会不同。我不知道什么称得上人，但我知道什么不能算作人。没有一颗仁义之心的人，决不能久留于世。”

　　也正因为瑞伯特恪守仁义，所以才会带我出海，我的人生才没有背限制在奴隶圈里。

　　我走到瑞伯特身边，看到的景色果然让我的心温柔下来：“小时候，你说，比起教我学习，你更想要教我做人。”

　　“知不知，为之知，不知而以为知，为之病。所以我很满意你今天的答案。我要问的就是这些了，你可以问你想问的。走吧，进去坐坐。”他领我进了小竹屋，竹屋里的装潢一如当年的简单。他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我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把村里的孩子都送到哪里去了？”

　　他用一把小夹子夹住紫砂杯，轻轻地冲洗：“乐园。他们分散在了不同的岛屿，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没有被婆罗门和刹帝利发现吗？”

　　瑞伯特瞟了我一眼：“如果被发现了的话，我就不可能这么悠哉的泡茶了吧。”

　　“……说得也是。为什么要从CP5退休？”

　　“人老了就该退休了吧。”

　　说是要回答我的问题，却还是模凌两可的，看来只能把话问明白点了：“你是怎么把那些孩子带出去的？”

　　“上次在加斯号相遇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吧。考察队要出航，小孩子们偷渡出去就行了。浓茶怎么样？”

　　“随便。如果是考察队的话，上面应该有刹帝利才对，怎么会不管？”

　　“那是我的专属考察队。”

　　我有些心惊，要成立专属考察队肯定要与婆罗门商量才行，哪儿是自己说建立就建立的啊。“你的专属考察队？你和统治者见过面了？”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东西，自然能与他见面。”

　　“可我们是被驱逐出去的！”

　　“所以我作为CP5的长官又回来了。婆罗门只守着自己的土地的日子早就结束了，是个统治者都想要争夺更多的地域。我的身份恰恰能帮上不少忙。”

　　“这又回到了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退休？”

　　“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只可惜你把位子让给了一个傻瓜，你自己也是个傻瓜！”瑞伯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茶杯摆到我面前。

　　比起悠闲地喝茶，我更在意这些问题：“但是你退休了对于婆罗门而言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呀，为什么他们还能留你？”

　　“在奴隶们的心中，我比婆罗门更有影响力。”

　　“……你好自为之。”我端起茶杯，苦涩在口中散开。

　　“没有其他想问的了就早点离开加斯岛吧。”对于瑞伯特来说，我根本不相信他只想与婆罗门达成协议就够了，他应该是想要改变种姓制度才对。是他变了吗？还是……？

　　“切芮西和蒂凡妮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我不打算带她们出海，就留在这里好了，也能帮上医院的忙。”

　　“医院没有什么可忙的。”他淡淡地说道，“这一服口感如何？”

　　“如此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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