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蝶之妖

　　第一卷第一章三

　　苍茫的天空，远方的暮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腐朽气息。白衣少女静静躺在水池中央的水台上，两眼轻闭。白皙的面容，消瘦的身材，轻轻的呼吸。

　　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双眸是水一般的湛蓝色，清澈见底。纤长的睫毛垂下，谁也看不见她的眼神。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从天边飞来了一只巨大的雪鸟，白羽，绿眸。它凄厉地鸣叫着，朝白衣少女飞来。渐渐地，近了，近了。只见雪鸟的背上站着一位素衣少年，他手拿竹箫，表情淡淡，默默地注视着白衣少女。

　　“你……是谁？”白衣少女站起身，轻声问道。

　　素衣少年微微一笑，却令少女感到一股冰冷之感：“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白衣少女一愣，眼中写满了不解。少年似乎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微笑道：“因为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是自己的身份，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与不信，“这明明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问题，哈，你在耍我吧？”

　　素衣少年依旧笑答：“可是我并不是人呢。”

　　白衣少女惊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里并不是人界，而是永离界。每个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了。他们的灵魂会被抽离洗净，已经不是凡人的灵魂了。你也是如此。”素衣少年解释着，“而每个在这里的人，都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一切的傀儡，没有对曾经的记忆，也没有对将来的幻想。”

　　“你……你骗人！！！”白衣少女大喊着，声音中已经充满了恐惧，“你一定……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在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少年笑道，“你说得出你的名字吗？”

　　“……我……我叫……”白衣少女结巴了半天，便愣住了。是的，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就像被冰刀封住了一般，出不了声。

　　——难道自己……真的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少女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她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如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呵，现在明白了？”素衣少年轻笑，眼中充满了戏谑。

　　忘记了自己……

　　失去了曾经……

　　也没有将来……

　　“啊——！！！”千樰痕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猛地坐起，双唇苍白，脸色苍白。

　　“醒了？”一个清泠的声音传来，千樰痕一愣，转头看到了站在窗旁的方墨澈。他虽是在和她讲话，眼眸却没有盯着她，而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侧脸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俊美感，棱角分明，下巴尖尖，眼神冰冷。

　　“嗯……”千樰痕缓缓答道，“我……晕过去了吗？”

　　方墨澈嘲弄般地一笑，转过头，淡墨绿色的漂亮瞳孔深深望着她：“两天了。”

　　“对……对不起……”千樰痕低下头，小声说道，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半晌，没有任何的声音。

　　千樰痕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方墨澈已经快要走出医务室的门了。正当他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方墨澈转过头，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千年之后，还是傀儡。”

　　千樰痕听得愣住了，心又开始疼痛起来。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摇了摇头，让头脑清醒了一点。千樰痕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穿好鞋，离开了医务室。

　　苍茫的夜，渐渐地深了，深了。

　　【第一卷第一章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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