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高岗

　　恕国屏城
　　□□六公子，恕国一国便占了两位：恕国丞相，千面公子苏壑，栖梧山庄主人，梧下公子玄影。六公子中狂傲当属南国王爷，燕州公子楚晟，潇洒当属荆国凌云公子凌云啸，美艳当属定国风华公子姬炎华，温润当属周国无尘公子商询墨，机智当属千面公子苏壑，冷峻当属梧下公子玄影。

　　近日，武陵盟主严広和武林最德高望重的祁山掌门洛无一三日后将在恕国屏城召开英雄会，广发英雄帖，使得这座商业重城聚集了众多武林人士。其中以山月居为最。山月居是重冥宫的产业之一，分号广布□□，是江湖人士最常聚首的客栈。此时屏城的山月居里各门派各自围桌，正在讨论英雄会这一武林盛事。屏城与宁国相连，宁国成为周国领土后，屏城又成为恕国与周国贸易往来的枢纽。由于位于恕国最北方，近了冬日便飘起雪来。此时已近黄昏，雪中隐约能见三人向山月居走近。两女一男。男子着青衣，相貌俊逸，一黄衣女子美艳动人，另有一白衣女子。待到山月居门前，青衣男子卷开竹帘，让白衣女子先进，而后自己才与黄衣女子走进。

　　本来喧嚷的客栈因为这三人的到来瞬时安静下来，各桌的武林人士细细打量那三人，愣是他们见多了不凡之人，也不禁感叹那青衣男子和黄衣女子的长相和气度，想来必定有些来历。而奇怪的是，从他们二人的举动来看，那面容普通的白衣女子竟像是他们的主人。待得细细打量那白衣女子一番，更是让人生疑。明明那样普通一张脸，第一眼绝难引人注意，可是一旦你注意到她，眼睛却好像生了根再也移不开了。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华贵，即使面对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目光，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无逃避之意，那一笑竟似雾笼古潭，说不尽的风情和神秘。青衣男子和那白衣女子在靠里的一张空桌从容坐下，黄衣女子走向柜台细声说了几句，掌柜连连点头。她便笑着转身回到白衣女子身边。

　　“师兄，后日屏城定热闹不凡。嘿嘿，五国可是好几年都没有这样的盛事了。”未见人先闻得这一大嗓门，打破了客栈的沉寂。进来一个粗犷大汉，打开门帘边说便边中间那一桌走去。“什么五国，五日前就不是五国了。”那被叫为师兄的男子说道。

　　五日前，周国攻陷了定国。周国打定国的主意已非一两日之事，只是苦于定国国君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上下一心。更何况，又有□□三大名将之称的姬桓镇守，没敢下手。只是一月前周国竟突袭定国，而定国大将军姬桓居然视国君命令为无物，拒不出兵，还为周军打开都城城门，投降于周王。可怜定国军民殊死抵抗，却还是一月不到就成了亡国之人。

　　“那姓姬的真是枉称名将。想当年，他本是□□将军，献帝病重之时，萧皇后欲杀之后快，是定王收留的他，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一个瘦弱书生模样的人激动地说。“三大名将，老子唯独佩服那顾均庭。只可惜宁王是个扶不起的，顾将军在前线抵抗周军，输赢未定，他就向周王投降称臣了，可怜顾将军一生英明，腹背受敌，乱箭穿心而死。其他两个，姬桓就不说了，那个贪生怕死之辈，还有□□的楚玄风楚王爷，为了一个异族女子，不顾江山社稷，连自己亲哥哥也不管了，跑到什么荒山野岭隐居去了。萧家人能那么快把持朝政，他也脱不了责任。”大汉的师兄愤慨道。“齐大哥说的是。我封千这一生除了顾将军就再也没有佩服过其他人。”原来那书生模样的人竟是赫赫有名的“蜀门狂生”云朔的弟子封千。而那桌其他几个都是洗剑盟的弟子。刚才的粗犷大汉是江大武，被他叫做师兄的则是齐庚。

　　听到他们几人的对话后，黄衣女子紧了紧眉头，担心的看向白衣女子，只见她依旧一副淡淡地样子，便松了口气。却不知，她在桌下的左手早已握紧了拳头。那日城破的惨象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七年多了，每晚还是不停地做那个噩梦，醒来时都是衣衫浸湿。

　　适才齐庚和封千的对话使得临近几桌都不觉感慨，毕竟顾均庭在朝堂和江湖都有盛名，少年时便精通兵法和奇门盾术，十五便领兵打退周军。是旷世奇才，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死后尸身还被周军斩首，让人不禁心生悲凉。江大武见气氛不对，便开口道：“俺听说，那姬桓的女儿就要被周王迎进宫做妃子了。就是四大美人之一的姬若璃。”封千气愤地饮进杯中之酒：“原来是为了那荣华富贵啊。四大美人又如何，品行不正，徒有其表。”“封老弟，话也不能这样说。她爹不好，她又不一定是自愿的。哎，就是可惜，天下四美，两个都进了宫了。俺是见过那姬家小姐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国色天香啊。”江大武眉飞色舞的对封千说。封千挑了挑眉，不屑道：“师父他老人家画有百美图，世间美人净收于我蜀山茅屋中，什么样的美没有见过。”齐庚笑道：“那是，谁不知云老先生请棋书画样样皆精，尤其是画，能让蜀山狂生下笔描绘的定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只可惜，后来云先生再不画美人图了。不然当今四美的画像也添入百美图中，岂不完美了。”“世人只当师父是完成了百张美人图而不再画美人。哼，事实上是世间再也没有值得师父动笔的美人罢了。”封千这一句话引得客栈里的人都好奇的看向他，就连掌柜的也饶有兴趣的等着下文。

　　青衣男子看向一边始终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子道：“小姐，如果累了，就上楼休息吧，明日又有得事儿做了。”黄衣女子笑了笑“小姐，公子早就为你定了天字一号房，不然，今日来得那么晚，早就没有空房了。公子对小姐真是细心。”白衣女子笑了笑，玉指轻轻摩挲这手中的茶盏“这世间消息来得最快的就是酒馆客栈了。你们俩要是累了，就先去歇着，我才不想那么早就歇。他们正说得欢呢，做听众的哪能就退场了。”黄衣女子掩嘴一笑“难得小姐兴致好，踏月呀自然陪着你。”说罢看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看弄月的茶盏空了，正为她满上，看踏月看他，撇了撇嘴“你们两个向来早睡的都不去歇，我歇什么呀。御风也陪小姐。”

　　封千看到大家期待的眼神，扬起头，说道：“师父说过，他这一生有两个女人是他见过最美的。一位是医神姜锵唯一的传人，顾均庭将军的夫人，莫雪绾。一位是□□献帝的瑾夫人洛瑾。自她们死后，师父便封笔不再画美人图了。他行走于江湖与朝堂之间这么些年，再也找不到能与这二人相媲美的。当今四美，比起那二人而言，不足入画。”客栈顿时一片唏嘘。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蜀门狂生口中的那两人。而这二人都是红颜薄命，顾将军一死，顾夫人就自刎于将军府，尸身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而瑾夫人自进宫之日起就独享盛宠，却只是短暂的两年，染疾病而死。世人皆道是萧皇后妒忌瑾夫人得宠设计将其害死。世间见过这二人的少之甚少。

　　白衣女子握茶盏的手紧了紧。闪了神。“子娆，医术是用来救人的，若是你这样心有邪念，我宁愿把一生心血付之一炬也决不传与你。”那天那么冷，娘亲还罚她跪在庭院里。“娘亲这是是非不分。那郑公子胡作非为，是死有余辜。我就是不愿意把千雪给他。他们郑家处处和爹爹作对，我们凭什么要让出这么珍贵的千雪。那是娘千辛万苦到雪山采来的。”“死有余辜？他再有错，也不至于用命去偿。人命都是珍贵的，无论贵贱好坏。我采来这千雪本就是为了救人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快把千雪给我。”那时候自己真是倔得很啊，偏着头不答话。娘无奈道：“子娆，娘亲今日是要你知道，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亲仇。对付恶人，爹娘也从未妇人之仁过，但是，乘虚而入却绝非君子之为。见死不救，枉为医者，恃强凌弱，又与恶人何异？”

　　记忆里，娘亲很少出门，出去总是只有两件事：采药，救人。她很美，即使不施脂粉，身着素衣也挡不住一身光华。被她救治过的人都尊敬的称她“雪衣仙子”。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从来只是淡淡的笑，即使自己做错了事，她也仅仅是蹙蹙眉头，决不大声责骂，只是说道理与她听。可是这样一个温婉之人，最后也做出那么烈性的事来。

　　子娆定了定神“我们上楼吧。”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御风和踏月跟在身后。楼下的人还在兴奋地讨论。踏月轻轻皱了皱眉，看向子娆，哎，每次听到和当年有关的事，小姐都会这样，让人觉得弥漫着哀伤和寂寥。可是每次她还是忍不住得想去听，像是一个狠心的人，一次次地挖开结痂的伤疤，好似在提醒自己，这里有过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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