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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我以前就会让他在学校下课的时候出去走廊晒晒太阳,但也不见得有什么改变。
一个男人像只白斩鸡一样,以后怎么会有女人喜欢。
张阿姨有一个独子在本地上大学,周末的时候就会回家。
那个时候还是暑假,他不怎么出门总呆在书房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碰到他,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消瘦得很,像怀恩一样瘦。
我有时就想,难道读书会吸走精气么,那以后我是不是要让怀恩晚上少看点书。
张阿姨和他说,这是林怀忆和林怀恩,说他叫张彻,又说了我和怀恩的一些事,让我们互相打招呼。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突然问我几岁了。
我正在给怀恩夹菜,抬头看了他。我才发现我刚刚的推断是错的,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但眼睛毒得很,精明的感觉很重,不像怀恩的眼睛,乍看明亮其实带着傻气。
我告诉他今年十八,怀恩刚十六。
他嗯了声就不作响。
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触的声音 。
晚上睡觉的时候,怀恩窝在我的怀里,他素来畏寒,我已经习惯了。
我在城里找了几天工作,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后来,张彻告诉我他们学校食堂下学期招人让我去试试。
我便去了。
很快开学了,我每天早上送完怀恩上学,就赶到何彻的学校里,我值的是下午班。
我见识到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光彩,到处都是生气,到处都是夺人心魂的光环。
我按了几下读卡器的数字键告诉外面等候的学生刷卡,然后他们从旁边的餐盘里端走自己点的餐和同伴离开。
到处是人山人海,食堂里的气氛热闹得很。
我突然觉得脸上的口罩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下班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就赶到怀恩的学校,因为是高中所以放学的时候已经比中学推迟了一个小时,因为是下半年了,这个时候天都已经有点黑。
我让怀恩在学校门卫边上等我。
我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
门卫房间边上站了个人,一动不动的,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叫了什么。
然后朝我跑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他在对我摇尾巴。
我站在站牌边,等他跑过来,他穿着学校特有的深蓝色校服,看上去精神多了。
哥哥!我今天……
我把他的手捂住哈了几口气然后揣在自己兜里,然后带他去吃晚饭。
一路上他不停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感觉到被我窝在兜里的手慢慢升温起来。
马路上的路灯这个时候已经都亮了起来,到处是来往的车辆,橘黄的车灯光迷了我的眼睛。
怀恩脚上的鞋子是我刚上周给他买的,刚开学那会儿他每天把自己的裤子鞋子弄得湿透。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他把鞋子洗了。
我问他为什么洗鞋子。
他不愿意说。
后来我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嫌弃他的鞋子土气老是假装不小心踩脏。
后面就比较好理解了,他怕我会生气就自己在学校里偷偷洗了。
生气?我当然生气!我把他湿淋淋的鞋子狠狠砸在墙角,用力把他推坐在床上抱住他冰冷发青的脚使劲得搓。
我到现在都能感觉都那种仿佛抱着冰块的感觉。
当时他似乎吓坏了,不敢乱动慌张地看着举动疯狂的我,只是一直念着,哥哥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我从回忆里醒来,旁边的怀恩有点出神地看着路边的流浪狗,我从另一边的兜里掏出一个茶叶蛋,是我从食堂带的,递给他,让他握在手里。
蛋已经凉得差不多,只是温的而已。
他回头看着我很高兴。
我能感觉到手心里弟弟的温度,此时天上已经出了月亮,星星也有,远处还有汽车的喇叭声……
因为是寄住在别人家,有时间我就会把家务做了,每个月也会从自己薪水里抽出一些钱来给张阿姨。
啊,怎么那么客气呢,多不好意思,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啊……她推着钱不要。
我把钱塞过去,少不了的假惺惺寒暄。
塞完钱我回了房间,弟弟还在写功课。
我一边铺床一边问他这次测验怎么样。
他说数学考了多少物理多少一大堆。
我笑,怎么都超过100分了,是附加题啊。
他回头说,不是啊,每张卷子满分就是150啊,没有附加题。
我呵呵笑,你们班第一是谁?
他说是他。
我又问,那学校里呢?
他说不知道,小测验没有年级段名次,但是第二名和他拉了三十多分。
第二名?就是那个老问你问题的女学习委员?
他点点头。
女生念书也很厉害么。
我没有再问,只是让他好好看书。
那一段时间在学校里打卡时,我心情都很好。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感到喜悦呢?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每次怀恩考完试我是最高兴的。
我知道什么叫做骄傲了,虽然他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生活傻子。
晚上起夜的时候差不多是半夜,厨房里还亮着灯,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张阿姨刚好端着什么汤从厨房出来准备进何彻房间。
看到我后有些意外,她顿了顿然后问,阿忆你起来啦?……要不要喝鸡蛋羹?
我说,张阿姨你忙你的,我就是起夜。
她尴尬地笑笑还嘱咐我,那个……锅里还有,要的话自己去盛。
我摇头说这么晚了何彻哥还在学习啊。
张阿姨说,快大三了忙起来啦。说完就进了何彻房间。
我看了眼开门关门间里面透出来苍白的台灯光,何彻刚好回头对上我的眼睛,我一愣,门就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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