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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我……诞生于黑暗。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当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我也曾拥有过一些无聊的情感：喜悦和忧伤；执着与倦怠；珍视和鄙弃。
但是当这一切都放置于名为虚无的天平上称量的时候，才发现曾经所谓的感性都只是比虚无更无稽的东西。
我的灵魂开始变异，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开始与我融合，黑暗是我的囚锁，但我需要光的救赎。
我开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所谓恶魔，大概就是像我这样……从黑暗中衍生出的贪婪恶心的子体吧。
虽然。
我这么想着：其实我什么也不是。
◆
我找到了我的居所，因为恶魔是不能一直呆在地狱的，事实上他们真正频繁的活动场所——是人间，是有着美味食物和刺激游戏的人间。
“……hoheo……tararuna……”
“……ho……heotararuna……ron……dero……tareru……”
有声音，是人的声音。
他在召唤我。
我从沉睡中苏醒，隐匿在黑暗中观察着闯入我的地盘的人。
那是一个精致而带着邪气的少年，据说长相美丽的少年灵魂都是美味的。
而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思维转动到这里，我觉得嘴唇的地方干裂地不像话，我的喉咙叫嚣着要吞咽——将这个少年的灵魂禁锢在用贪欲和妄反的蛛网上，慢慢地逗弄挣扎的猎物，然后用我的齿，狠狠地将他撕裂，咽入我的身体里。
我伸出舌头将干燥的唇角润湿，然后笑了起来。
贪婪愚昧的少年啊……与我签订契约吧。
以灵魂为交易的约定，那将是最为甘美的作料。
◆
契约的达成比我想象中的更简单。
我的名字是克劳德•浮士德，被亚洛斯•托兰西所赋予的名字。
那个少年的灵魂果然是漂亮的，和他的眼睛一样漂亮。
如此肮脏丑陋又纯洁到了病态的灵魂啊……
契约的内容是，我将会用我的所有来取得他所希冀，然后用全部的一切来荣宠他。
我似乎并不是很吃亏。
我一边托着老爷喜欢的红茶向这间城堡中最豪华的屋室走去，一边习惯性地在心里思量着——因为人类的脑子如果不时刻保持着运转，那么它将会变得驽钝和迟缓，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只有面皮做遮掩的摆设品。
我得到的是什么？
一个美味的灵魂，还有不同于其他契约者的真心的依赖……
不，不对。下一秒我就在心里反驳了刚才的观点。
所有的契约者都是依赖着恶魔的。
但是老爷的那种感情又显得比之那些人更加地特殊。
……啊，虽然依旧是可笑而无聊，但是除了依赖以外……
思索间，我来到了目的地。
我抬起手刚想敲门，屋子的主人就像是已经感应到了一般传来了指示：
“是克劳德吗？进来吧……”
我用空闲的那只手推开了门，看到老爷正穿着宽松的睡袍在床上蹦蹦跳跳地冲我无比明媚地微笑。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经意地用视线的余光瞥过那张惨遭蹂躏的大床。
等会儿得趁老爷不在的时候叫人重新换一张一摸一样的床了，虽然是特别吩咐定制的，但是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肯定也是不负原来的柔软和弹性的。
而以那位的挑剔和他的肤肉的敏感程度……
老爷的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
金发的少年用力地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铺中，闷笑着打几个滚，然后听话地爬起来坐到床上等着我的服侍。
我对他弯了弯腰，走到落地窗旁边，用力地拉开厚重的窗幔。
现在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早晨了，上午的阳光总是这样灿烂地耀人眼目。我又推了推眼镜，视野里有一刹那因为反光的缘故茫白一片。
然后我来到那个一直都安静地用目光追随着我的人身边，微微倾下身子帮他更换着装。
上半身整理完毕之后，我又卑微地单膝跪地为他穿上鞋袜。
“呐，克劳德。”
我抬起头看着他，然后为他的举动感到一种由衷的无力。
老爷伸出一节白嫩的手腕，右手上拿着一把刀——我皱了皱眉，是我的疏忽，竟然没有注意到他拿了这么危险地东西，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虽然他要是真心想这么对待自己也不是我能够阻止的。
这个房间，是整座城堡里不管是位置还是装潢都最上层的，同时也是光照最充足的，因为老爷不喜欢黑暗。
他面对我坐着，我用仰视的方法看着他。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亮白的光在他的发丝间跳跃着，我看着他轻轻地用锋利的刀刃隔开了左手的手腕，艳色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然后他的眼眶立刻开始泛红。
或者说，这幅做派像一个受难的天使。
我忍不住眯了眯眼——阳光似乎更大了，任何一个恶魔都不喜欢太过光明的东西。
“克劳德。”老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鼻音，“好痛……”
……所以说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老爷的行为和思想。
明明怕痛怕的要死，而他的皮肉也确实娇贵到一点小磕小碰就会带来比正常人多出将近一倍的同感，可是这种刻意伤害自己然后像我做着类似于博取同情的事情却是经常发生。
……或许，老爷和以前的契约者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对我毫无防备。
我忍不住想要嗤笑这种过于单纯的做法，但是被完全信任毫无保留的依赖也让我感到十分地有趣。
人类果然是永远看不透的，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的多变，才会有永远不会厌烦的乐趣啊。
但是……信赖一个恶魔？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克劳德——！”
我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思维里跳出来，老爷把手腕递到我眼前，用带着些微不满的拖长尾音叫我的名字。
这是一种明显诱惑的举动，或许本人并不自知。
血液是灵魂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恶魔不拒绝血液。
我脱下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肤色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到血管和脉络的手拖到眼前，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将血流不止的伤口舔食干净。
我甚至不必抬头都知道老爷此刻的神情。
一定是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微红的眼眶笑的像是教堂里的天使一样美丽。
不管是从人类还是恶魔的美学来看，这都是非常美好的画面。
他想我宠着他，那我就用我的一切，为他编织这个甜美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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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此苦逼真是对不起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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