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艾米拉

　　几个小时之后，我再次来到斯内普的客厅，在他的指导下继续学习大脑封闭术、各种黑魔法防御术和治疗术。现在，我已经能够使用魔法而不开口念出魔咒了，虽然这在我们六年级的课程里才会出现，但斯内普认为越早学会越好。
　　我觉得非常累，在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我必须拼尽全力挡掉斯内普对我毫不留情的进攻，一直到课程结束，我被他的咒语击中了三次，而斯内普坚持我自己用刚学的治愈咒将那些伤口治好。我只好在沙发上坐下，将魔杖指向我胳膊上的烧伤。斯内普坐在我旁边，紧紧地盯着我，当我最终把伤痕都治好时，他点点头说，“不算坏，只是还需要一些手腕上的改进。”
　　我点点头。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在最近几个礼拜，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准备越多，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就会越轻松。”
　　我微微侧过身，望着他，“你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么？”
　　他安静地回望着我，双眼如漆黑不见底的隧道。大约过了一分钟，他终于开口道，“我不是非常确定。”他说，“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理论知识和技能，我并不为此而担心。”
　　他继续静静地望着我，仿佛在等我自己开口询问。但我保持沉默。最后，他只好叹了口气，问：“在情感上，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错，我最近已经熟练掌握了大脑封闭术，当我不想展示自己情感的时候，我可以很好地把它们掩藏起来。我的确常常因为想念莫尔莉而哭泣，但我知道何时该终止自己的悲伤。至少，我并没有在斯内普面前表露出过多的个人情感。
　　“我想是的。”我回答，直视斯内普的双眼。
　　斯内普并没有因此而满意，“有时候，封锁自己的情感要比掌握那些咒语要难得多。”他继续仔细地观察我。
　　我点点头，“我知道。”为了转换话题，我把谈话内容引到了圣诞节。
　　“我要在哪天去见父亲？”我问。
　　斯内普不爽地眯了眯眼睛，我猜他是在为我持续回避他的问题而感到恼火。但他还是简单地回答，“二十六号。我会在中午带你过去，他似乎想让你待到新学期开始——”
　　不！我惊慌地张大眼睛，开口想说些什么。
　　斯内普伸手制止了我，“但我坚持你必须提前回学校进行预习，因为学校里有你需要的参考资料。”
　　呼。。。我大大松了口气，心脏仍在怦怦狂跳。不错，隐藏感情要比念咒语要难得多。
　　“因此，我会在新年去接你。”
　　“好的。”我轻声回答。
　　斯内普皱眉，“在那期间，你每天必须通过巧克力蛙卡片跟我联系，只要你确保父亲已经上床休息了。父亲每天都睡得很早。”
　　“好。”我点点头。
　　“如果事情越来越糟，”斯内普继续用淡漠的口吻说，“我想你还带着那个珍珠项链？”
　　我把领口下的珍珠拿出来给他看，他瞥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很好，你还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吗？”
　　我张开嘴打算问问他关于圣诞礼物的事儿，但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起头。
　　“这么难以启齿？”他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快说。”
　　“如果我圣诞节期间去父亲那里住，”我慢慢地说“父亲会不会期待我什么。。。”
　　斯内普挑起眉，“到底是什么？”
　　“礼物，”我快速地说，“我用不用带个礼物？”
　　他移开目光，“哦。”
　　“我可不想因为怠慢了他而再次受到惩罚。”我郁闷地说。
　　斯内普表情阴沉，“不错，”他回答，“你的确应该给他带点什么，尽管我本人对此深痛恶觉。”
　　“我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
　　他点点头，“交给我吧。”
　　我在心里呻吟了一声，我刚刚又给这家伙的“事件清单”里添了一项。
　　“谢谢。”我站起来打算离开。
　　“坐下！”他厉声说。
　　我吓得赶紧坐下，震惊于他突然变化的口吻。
　　“我还没有跟你讨论完关于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去父亲那里的问题。”他用一种危险的声音说道，“我绝不会让你对现在的精神状况含糊其辞，因为这对于你的将来至关重要。你必须留在这里，直到我认为满意为止。”
　　我咽了咽口水。梅林，他看上去因为我刻意转换话题而气得要命。我默默在心里多记住一条：不要试着转移他感兴趣的话题。
　　“你如何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控制情绪？”他问。
　　“我。。。”我犹豫，不知道该怎样让他满意。告诉他我只是把情感统统掩藏起来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恩？”他盯着我。
　　“呃，我只是努力把自己的情感推到一边。”我只好实话实说，不知道他会有怎么反应。
　　“那么告诉我，当那些情感太过强烈时，你该怎么办？”他尖锐地问。
　　“大脑封闭术。”我立刻答道，“竖起精神壁垒。”
　　斯内普怒气冲冲地望着我，“封闭术，是吗。”他严厉地说，“告诉我，你打算永远封闭自己过于强烈的情感吗？”
　　“我想是的。”我回答。
　　他看上去更加生气了，“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在长期内产生严重的后果吗？艾米拉？！”
　　我无辜地瞪着他。长期后果？我不想考虑任何跟“长期”有关的事情，毕竟，短期内的生存问题已经足够我焦头烂额了。
　　当我保持沉默时，斯内普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告诫他自己保持耐心。
　　“艾米拉，你打算向所有人封闭自己的情感，还是仅仅对一部分相关的人保持距离？”他眯起眼睛望着我，我只希望自己能减少他的怒气。
　　“我还没有决定。如果我对我的朋友们完全坦诚的话，那么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地阻挡父亲。”
　　斯内普思考了一会，然后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他承认，“但如果你持续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么长久以来，你将把你自己毁掉。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
　　“但你就是这样！”我脱口而出，在我能够阻止我自己之前。
　　斯内普连眼都没眨一下，“我当然没有。”他平静地说，“我可以将我的情感向某些人群完全封闭，但对另外一些人敞开。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把感情完全封闭起来根本不可行，我希望你也能够明白这一点。”
　　我咬住嘴唇，害怕自己一旦放松下来，就会立刻开始哭泣。
　　“因此，你必须学会区分，什么时候你该封闭情感，而什么时候你该释放。”
　　我点点头。
　　“我想，你不会向你的朋友们和校长隐瞒什么？”他探寻地望着我。
　　“是的。”
　　“你将对父亲、马尔福们、以及父亲的任何朋友保持封闭？”
　　“是的。”我轻声说。
　　“那么我呢？”他突然问，紧紧地盯着我。
　　我开始惊慌起来。
　　“你打算一直把我也关在你的所有情感之外吗？”
　　“我没有。”天哪我该怎么办？
　　“哦，没有吗？”他厉声说。
　　我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我面前使用封闭术？”
　　“我在练习，”我说，“以防你突然袭击。”
　　他冷笑，“这是唯一的原因吗？”
　　“我不喜欢你透过我的思想来探寻我的情感。”我直截了当地说。
　　斯内普抱起双臂，怒视着我，“我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希望你把遇到的问题与困难与别人分享，而不是全都闷在心里？”
　　我点点头。
　　“那么我就应该不需要依赖‘摄神取念’来探求你在想些什么！”他冷冷地说，“我没想过你打算把最近的所有经历都自己一人承担！我没想过你会把自己的恐惧全部掩藏起来！是什么让你如此抗拒与我交流，艾米拉？！”
　　我微微瑟缩，努力加强自己的精神壁垒，不让自己当着他的面崩溃。
　　“回答我！”
　　我无计可施，不加思索地，我大声说，“因为你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我不想过多地依赖你！”我无法控制自己声音的颤抖。
　　斯内普沉默下来，神色渐渐平静。
　　“这该由我来决定。”他轻声说。
　　“我。。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他再次眯起眼睛。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负担？”他加重语气重复道。
　　我点点头。
　　他的表情再次变得严厉，我几乎忍不住在他的目光下颤抖。
　　“艾米拉，你要仔细地听我现在说的话，因为我绝不会再重复一遍。看着我。”他说，“负担会给人带来很大压力、让人焦虑、使人殚精竭虑的事物。负担是你所希望能够摆脱的东西。黑魔王是我的负担。食死徒们也是我的负担。父亲是我的负担。有时候我的教学工作以及特定的学生同样是我的负担。你会让我担心焦虑，但这种情感与所有其他孩子的监护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并没有想要摆脱你。“
　　我咬紧嘴唇。
　　“不错，以我个人而言，我从来没有打算要一个孩子，因为我不是一个适合照顾孩子的人。”他微微嗤笑，“但我并不是因为与父亲敌对才去争取你的监护权，我是想从他手里保护你。我的确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监护人的能力，这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想做你的监护人的原因。但如果，假设，没有父亲的存在，现在让我决定是否将你交给其他的什么家庭。。。”他停顿了一下，从他的大鼻子上表情莫测地望着我。
　　我更紧地咬住嘴唇。
　　“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他说，“正因为如此，艾米拉，”他的声音恢复严厉，“你永远不许再次把自己称作‘负担’。我并不希望摆脱你，因此这与‘负担’的定义有所矛盾，你明白了吗？”他怒视着我。
　　“是的。”我轻声回答。
　　他点点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我不用被告知两次。走出他的房间，我开始向宿舍跑去。我的精神壁垒逐渐分崩离析，我只想尽快回到我的宿舍，拉上我的床帏，然后在我的床外施下一个静音咒。
　　然后我在自己的床上放声大哭。为了莫尔莉，为了母亲，为了最近发生过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我终于能够将自己的感情倾泻而出，斯内普的语气生硬而冷厉，但他所说的话却让我感到如此深切的暖意。但我仍旧无法在他面前完全放下精神壁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就这样，我慢慢地沉入睡眠，在进入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明白，他之所以让我离开他的住所，是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宣泄自己的所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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