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

　　嗅觉先于视觉醒来，一阵消毒药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已经明白是在医院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看了看旁边的输液管，伸出手，拔掉。
　　“拔掉干嘛”龙端着水杯走进来，我看看他，眼睛里带着些血丝，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怎么了。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垂下眼睛，沉默。我不再看他，擦掉手背上针眼里冒出的血珠，看了一眼输液瓶，笑笑说：“插着这个也没有什么用，我本来就没事。”顿了顿，又问道：“我晕了多久了”。他说：“两个多小时吧，现在五点多了”。我又问：“那他们没事了吧。”他点头：“都没事，顾凯旋先回去了，说再来看你。”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却听到他说：“你真够傻的，那瓶子就往自己胳膊上砸。”
　　我等着他说下一句，却发现他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我有些意外。他看我不说话，又笑着说：“不过你骨头也够硬的，这么一下子下去，也没真伤着骨头”。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好笑，但也没逗他。只是笑出声来：“哪儿啊，你以为我把手放桌上是为了更稳妥的让自己受伤吗？那瓶子有一多半的力量都打到桌子边上了。我下手的速度越快就越不容易穿帮。”顺便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那种情况下，谁会注意到这些呢。我无意多说当时，也就没有再提。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了。夕阳暖暖的洒进来，整个病房笼上一层金红色，我支起身子，看看天色，对龙说：“我该走了”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看我一眼，走出去接了。声音和脚步都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想是走远了。
　　我正低头盯着床上的画册看，忽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还有，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
　　时隔几年，我想起那时的情景，依旧忍不住轻轻的笑起来。那个他倚在门旁，夕阳洒下来在他的身上，看不清面目，却莫名的温暖柔和。而他站在那里，微微的对我笑着，优雅而亲近。也就是那时，我的心不经意的，微微动了。
　　他轻轻的敲门：“我可以进来吗”。我笑起来：“你想进来，就进来。”他走进来，在我床前坐下，我指指门外：“你让他出去的？”他凝视我一会儿，点点头：“挺聪明。”我不说话，他也安安静静的。我开口打破这片沉默：“你终于是来了，说吧，你找我，有事吗。”他的眼睛忽然弯起来：“作为程星的朋友，来看看你，不行吗？”“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可是比跟他说的多了。说吧，究竟什么事。”现在想想，那时终究是过于年轻，自诩聪明，便天不怕地不怕了。只顾一味的要结果，说话的时候，竟也没有细细思量。
　　他的眼睛忽然深了起来，看我一眼：“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出院吧。”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刚好我也是要出院了，便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我才在门口看到两三个等待着的男人，不是乏味的一袭黑衣，却也是一脸的冰冷。我忽然紧张起来，随后想想，也就释然了，动起手来，我也不一定就没有胜算。更何况谁有那个必要没有任何目的的，只为害我而大费周章。想通了，便不再去想。我转过头看看他，一脸的“原来如此。”他笑笑，我转过身，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一路无话，景色越来越熟悉，这条路通往的，竟是我常去的天台。
　　阶梯已是破旧不堪了，有些阶梯已经破碎甚至塌陷，要用手拉着旁边暴露出来的钢筋才上的去。他见我有伤，伸手来扶我。我瞟了一眼他的手，微笑着摇头，右手用力拉着一旁的钢筋跨了上去。他也不恼，只是自顾上了楼梯，旁边两个人始终跟着，他回头时，也跟着一起转身了。见我不领他的情，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却也不曾说什么，面色不改，依旧是向上走去。我心中微微的叹，不过是两个保镖，竟也是知进退的。倒是难得。
　　进了天台，才发现程星他们都在。见我们来了，都走了过来。程星是早已认识的，我这才知道，他的哥哥叫程叶。再然后，就是我旁边这个男孩了。我嗤笑，三个男人一台戏。心里想着，却把这话说了出来。我远远看了一眼天台门口的两个男人，也不急于知道他们究竟要干嘛，有目的的话，迟早会说的，我什么都不多，时间倒是不少。他们闻言都是一愣，面上有些许的无奈，倒是我身旁的那个男孩开口道：“以后就要多加上一个女孩了，三男一女，一台戏。”笑的邪魅的样子，我微微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依旧是笑着：“别急嘛，我慢慢告诉你。不过我还不认识你，你叫什么？”
　　我不信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觉得有趣。说道：“烨离。”随即又笑着看向他：“那你呢，你是谁？”
　　他似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挑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叶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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