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番外　月下死灵的口哨

　　很多人说暗精灵是丑陋凶残的种族，这本身就是误解。虽然被维纳斯下了诅咒，到我们只是皮肤变黑了而已，精灵应有的美貌，该有的还是有。
　　不过这不包括我，莉亚•菲尔兰德，后来名字被遗忘了只记得我叫艾塞尼。暗精灵长成我这样实在太难得了，要是换成人类的身体，估计往人堆里一扔就没了。
　　小时候我会羡慕那些漂亮的暗精灵——我见过卢克西，她不是一般的漂亮，还很勇敢，很强大，是我在漫长的时间里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人。
　　长得不漂亮，身手也不好，在崇尚力量的暗精灵里，我过得平静而自卑——我想过离开暗黑城，但是到了人类社会我要怎么生活呢？
　　于是我还是留在暗黑城。
　　女王梅娅是个令人尊敬的人，我也想过，如果有那种敏捷的身手和柔软的身体，我肯定也会选择去当女王的刺客。不过我没有，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去了长老院的死灵术士学校。
　　我这辈子就那么一件奇迹的事——我居然被录取了。
　　我拎着通知书犹豫了好久，最后拿起匕首在脸上划了几下，把匕首从窗口扔出去，收拾东西走人。
　　“……你的脸怎么了？”
　　“之前被几个抢劫的划的。”
　　后来那些血淋淋的伤疤居然一个不剩全长好了，连个印都不剩。
　　死灵术士学院里的我依然很普通，死灵术方面也依然是个不上不下的人，结果毕业之后我的职责就是收集情报。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很奇怪，因为我经常和尼古拉斯聊天——事实上，就算是现在这种行为在死灵术士之间依然很少见——面对一个死灵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这是事实，不过我习惯了倒也能证明我的神经比一般人坚韧？
　　“主人，我父王他其实很温柔的，至少对我和母后是这样的。”
　　有时候尼古拉斯会很唠叨，唠叨自己以前的事情，我也乐于听，这种日子的娱乐项目不多，感谢女王我是个死灵术士，还能让死灵陪我说说话。
　　我负责收集情报，定期向长老院汇报，收集到好的装备就卖给冒险家，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日子也算过得去。
　　后来我习惯了这种生活。
　　每天起床，吃早点，和尼古拉斯一起去收集情报，傍晚去买东西，然后一起做晚餐，之后看看书然后睡觉。当然有时候连续几天的情报收集除外，那时候我们要在下水道通风口之类的地方趴好长时间。
　　时间长了总会有点大事发生，比如哪天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然后逃跑的时候发现准备的逃跑工具坏掉了，继续逃跑的时候就要跑掉了，结果搞错了方向跑到了悬崖边上，最后被正义的魔法轰隆一声炸掉——别笑，这是真事，那个巨大的火球——都快变成会飞的火堆了——飞过来的时候，我连着我脚底下的那块石头一起掉了下去，还是条干涸的河谷……这运气，太好了。
　　于是后来我听说长老院以为我是个死人了就没再管我，我欢脱地拖着尼古拉斯踏上了旅行商人的旅程——至于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要感谢尼古拉斯，感谢那棵挂住我后领的树，感谢我掉下去接住我的比我的床还大的鸟巢——真的，这运气，太他妈好了……
　　尼古拉斯抱着我沿崖边溜到追兵看不到的地方把我放到地上，全程只有一句话：
　　“主人，最近吃的太好，该减肥了。”
　　“……”

　　比起那些高傲的刺客，我的确不用到处乱窜，而且现在在暗黑城我已经是一个殉职的死灵术士，更加理所当然的不怎么动弹。
　　但是很明显，尼古拉斯不这么认为。他很热心地、努力地、清除着怪物们，可恶的是他总是匪夷所思地能找到板甲——可恶你搞那么多板甲做什么？！难道让我卖给圣职者？！
　　于是他听取了我的建议，开始不停的爆重甲。
　　——你这是故意的吧？！
　　每一次打猎，我都背着一大堆的铁块回来，尼古拉斯再野外努力了一天我也跟着背着这堆东西跑了一天。身手倒是变的敏捷了，跟在他后面是轻松，但背这么多东西还要躲避攻击，想想都是技术活。
　　然后有一天，我背着一大堆重甲去赫顿玛尔摆地摊的时候，居然发现里面还有一把重剑。
　　“擦！尼古拉斯！你都打到些什么？！你这都是从哪里搞到的？！”
　　“上次回家的时候从父王堆杂物的地方捡出来的。”
　　“……”
　　我们进出蜘蛛洞穴这家伙就高兴地要死，到了蜘蛛王的洞口只见两溜蜘蛛从大到小排整齐，恭恭敬敬行礼：
　　“王子回来了！”“陛下！王子回来了！”“陛下！王子的灵魂回来了！”
　　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抑制我内心想笑的冲动。
　　然后尼古拉斯报复似的挑了一大堆东西让我背回去——都能卖好价，就是太他妈沉了。
　　结果他送了一对匕首给我——我拿这东西也太奇怪了吧我可是穿轻甲的啊！
　　然后那对匕首在当天晚上我即将收摊的时候，戳中了一个没穿上衣的狂战士的胸口。然后我就把那把重剑刨出来九折卖了，聊了两句就跑了，没跑多远就又喷了一墙的血。
　　——尼古拉斯！看你送的东西！要送我长剑非出人命不可！
　　尼古拉斯拿着瓶出血恢复剂蹲在旁边说：“难道你这真的只是从来没有过恋爱的自然现象？”
　　“当然是！”
　　他歪着头看我：“你要怎么在西海岸过夏天呢？”

　　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去西海岸，最终没敌过“那里经常会出现好东西”的诱惑。经过了四个小时的漫长思考后我花了半个小时收拾好东西，打一辆马车欢乐地前往西海岸。
　　尼古拉斯真诚地说：“下回我们找一些轻点的东西比较好。”
　　我盯着一堆重甲：“这都是你找的，那个还是你从家里带来的。”
　　然后到了那里，我感觉自己被骗了。
　　首先想到是海边的夏天的关系，我买了一套泳衣，附带着凉鞋和太阳镜，结果从穿上之后，我就一直在太阳下面晒太阳休假。
　　——当然了，我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在我晒太阳的时候尼古拉斯喊着让我涂防晒霜。虽然一般的暗精灵不喜欢太阳，但是我偶尔还是喜欢的，但这么光明正大的喊是不是在说这里有个已经晒黑的家伙打算更黑？绝对不会变成一样的黑色啊！
　　尼古拉斯第二十一比把我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说，下次再掉进去自己出来，然后我提醒他我不会游泳，抓起要给夏特的包裹就躲开了。
　　夏特是个好人，我们之间也有着愉快的合作关系——我替他寻找新的食材，他给我报酬——多好的人啊，如果不是这货跟块冰山似的可真是个好男人啊——当然这也就只有想想了……
　　我把他要的幼龙的肉【那会是什么料理】交给他，然后坐下要了一份果汁，刚喝到一半听到个口哨声，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上次被我戳中胸口的那个狂战士和他的亲友团。
　　我都没来得及躲就晕倒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依然趴在之前的那张血迹斑斑的桌子上，周围一群人关心地围观，我发现他们的衣服都换掉了，堆在旁边一大堆溅满了血的布料似乎说明了刚才发生了一场……嗯……意外，现在他们身上都穿着眼熟的衣服。
　　我看着尼古拉斯，尼古拉斯看着我，微笑着说：“我卖给他们的，虽然有打折——”
　　然后我再一次不争气地喷了一桌的血，倒下之前就一个念头：
　　——你才应该是个摆地摊的吧？！
　　由于从我这里买了很多衣服，第二天格菲登要求我给他一副白手套当赠品，而且要长的大号的能把他的鬼手塞进去的，然后又挑了一个最近流行的仿效鬼剑士手臂上的铁链的臂环，相当受到年轻人的欢迎——虽然我真的想说这不怎么帅气但能卖出去就是好事这是真理。
　　“艾塞尼，”格菲登最后说，“别对别人说我买过一双白手套。”
　　——你那明明就是抢的吧？！
　　我看着他背上从亚尔贝那里抢来的光剑，戴上白手套，套上那个看起来很重其实很轻的臂环，哼着歌去了海边。
　　然后尼古拉斯买出血恢复剂回来了，他说今天海边有露天决斗会，最后的冠军有一大笔奖金。
　　……我有种“格菲登你果然够狠”的感觉。虽然我不确定，但是他一定知道今天早上麦格里瑟从我这里买了一把□□的事——柯尔特-火蛇，我给了他优惠价三十五万。
　　“最后其实才是开始。”后来赢了决斗会冠军带着奖品和奖金回来的格菲登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他拒绝透露夺冠的秘诀。

　　决定跟着这几个加一起还没我一 半年纪大的人爬天空塔的原因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大概需要一些新鲜感。和卡坤聊天的时候我们提到了以前统治天界的巴卡尔，果然年纪大就是好，居然还见过传说中的暴龙王。
　　“年轻人见识一些新东西总是好的。”他一副长辈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小家伙，你还年轻。”
　　然后我一副沧桑的样子问尼古拉斯：“你多大了？”
　　“……主人，我觉得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
　　格菲登挑了一个晚上出发——凉快，你确定真的是因为晚上比较凉快？
　　进天空之塔的大门的时候麦格里瑟又吹了一个口哨，我看着他一边吹口哨一边向前走，又转头看看天上——满月，不错，至少到了里面的某些地方不会太黑。
　　我又转头看着尼古拉斯：“你也吹个呗。”
　　“……我不会。”尼古拉斯说。
　　“不会就学。”我吹了个口哨，背着手跟在最后面。
　　“那么主人你教我？”尼古拉斯跟在旁边。
　　“要很长时间去学。”
　　“这个没关系，”他耸耸肩，“我们的时间很多，这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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