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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我跟着罗盘跑进了老街中,可越跑越不对劲。这条商业街也太长了,不可能跑上这么久连个路口都没有。
我停下来观察了下四周,这个点说晚也不晚,就算街上多是些卖肉卖菜之类的小作坊店,这个时间段里也不可能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我的视线忍不住移到了那块“勇哥蔬菜店”的招牌上,光是那块招牌我一路过来就跑过不止三次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特别大的招牌在下午时是第一个菌人飞向我们车子时用作的底座。这无限延伸的街道倒是消耗了我不少气力,注意到这点的我赶紧停下了脚步。这或许也是他们的计谋之一,如果这时候他们发起攻击的话,我一定没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回头想来,我现在是中计进入了结界,幸运的是我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不过问题是这和下午时不同,这街没有路口,因此也没有尽头,这样一来我便没法找到结界的边界。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街景是不停重复的,只要记住路两边的招牌,找到相同的招牌又一次出现的时候,应该就是结界的边界了。
我刚拿定了主意想要继续向前,不远处的巷口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声。
他们找到攻击我的机会了吗?我忍不住握住了佩剑的剑柄,可那叫声似乎没有靠近,相反我定下神来听清了那叫声,一个男声正撕心裂肺地叫着“林公”的名字。
我记得这结界里没有出现过岔路,这时不远处却出现了与另一条巷子的岔口。那条横着的巷子比这条巷子更窄,是这条商业街进出货的后街,没有店面也仅能供一辆车通行。当然这会儿并没有车,只有一个男子抱着他的同伴。
我小心地靠近他们,确定不是妖怪假扮的后问:“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这么昏过去了。我抱着他跑了好久不知为何都跑不出这条巷子,街上也没有店面可以借电话叫救护车,要是到不了医院他会没命的。”
我听后蹲下身来检查了他的呼吸脉搏,忍不住又拿手电对准眼睛,然后扒开了他的眼皮,看到他放大的瞳孔后只好对他说:“他已经死了。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不可能!他刚刚还生龙活虎地给我表演法术呢。”
“法术?他是方士吗?”
“说不上是方士,我们两个都是市立图书馆的研究员,平时研究古籍难免会接触到些方术。我们晚上聚餐喝了些酒,因为住得近就一起回家。本想找上大路去打车,但在这巷子里走了好久都没走到头。还以为是喝酒喝醉了产生了错觉,实在太累了就坐在这儿休息。休息没多久后刮起了穿堂风,这时林公望了望天说:你看,我们这好像是进了谁的咒里,我来给你表演个法术,看看能不能借他的风走出这里。他拿出随身的笔记本撕了张纸,在纸上写了道符后将它扔了出去。因为是回旋风,所以那纸越飘越高,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半空中掉下只老鼠来。那老鼠像是从半空中坠下来摔死了,手里还抱着个小纸卷,林公拿起纸卷来看了眼,神色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阵更剧烈的风吹了起来,林公被卷到了风中,那风像个神仙似得将他举到半空,然后啪一下摔到了地上。”
“那老鼠的纸签里写了什么?”
“不晓得,只有林公看了,我没来得及看。这……是不是我害死的林公?”
“不,是妖怪。那老鼠恐怕是给妖怪传递信息的信使,这林公知道了什么秘密被他们灭口了。”我小时候曾在书里读到过类似的故事。
“这……可这只是一瞬间罢了。”
“不然怎么是恶妖呢?你们在巷中行走时,也念了什么咒语吧?”
“咒语不咒语的不知道,林公只是酒醉了嘴里念叨些什么。”
这下我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这结界只为困住我等方士,而这两位因为识读古籍懂些方术,但又不是专门潜读修炼的专业方士,偶然间念咒后破了结界的门踏入到了结界之中。照他说的这儿应该妖怪不少,不仅是鼠妖,那些白天见过的菌人这会儿都不知去了何处,很可能就埋伏在我们周围,抓知女的事情先放在后面,得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你牵着这个,躲在我的身后。”我从包里找出了红线,这样我针对妖气做法时,就不会误伤了他。我试着用真眼咒观察四周,但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动物,当然这是在结界中,我也不知道这法术能发挥几分。那些商店的招牌也被打乱了,找不到任何的规律。
就在这时候街角忽然吹起了一阵风。
那就是他刚刚说的回旋风吗?我连忙念了定身咒,将我和他死死地定在地上,然后又念起了天蓬咒,剑尖的能量凝聚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向靠近我们的回旋射了出去。那越来越大的风圈被剑气瞬间打散了,风圈里掉落下一张纸条,是他故事里刚刚出现的飞天老鼠吗?
附近没有老鼠,那纸条被折成了信鸽的模样。我打开了看了看,那兄弟正好帮我用手电筒照着:【寻汝未果,速回所在】
是真的笔迹,还好他来找我了。虽然在这结界中自己也不知道位置,但用姻缘线就可以了。既然这纸鸽进得来便也出得去,到时候他们拉着这条线就能找到我的位置,破坏这结界。
我一边找绳子施法,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这歌声有些熟悉,不久前我就在那秀场里听过这歌声。多亏这打破了街道的寂静,让我找回了不少出去的信心。
可我还没来得及给纸鸽施法,另一边就响起了风声。这些风圈比刚刚的要大得多,而且数量也相当之多,在我们面前排成阵型不给我们空隙。
原来刚刚这风并不是送这信鸽进来,而是信鸽进入结界后阻止它到我手中的。那弟兄见这阵型后自然想到了刚刚那位林公的遭遇,赶紧跑了起来。他不跑倒还好,要是离我太远我可保护不了他,而且这阵仗确实有点大,还是逃为上策。
可八个风圈从八个不同的方向而来,卷坏了八方的建筑,那些屋檐墙垣的碎片不断向我们袭来。我们本来就来不及躲,慌乱中找的几个方向都被堵住了路。
那些风圈不仅攻击我们,还在朝我们靠拢,我们可以走动的面积越来越小。虽然我还在念着天蓬咒,但对他们来说丝毫没有效力。就在眼看着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街面上忽然被一把剑划出了一个洞,那街面像是一块布一样破裂开来。。
“拟!这边!”是真的声音,我拉起那弟兄的手往那个洞走,跨出了那个洞。
见到真后我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我们打招呼一阵巨风就吹向了我们,站不稳的我们都倒在了地上。
“哎呦老板!勒个大的风呦!”不远处传来了人声,是在烧烤店聚餐的人。他们在街边支的桌子被风吹翻了,地上是一片狼藉。不过还好,我们出来了。
“是虎郎叫你来的吗?”
“嗯,他说你们在那边的酒馆遇到了妖怪,我赶紧过来了。”他身后站着几个道观的师兄弟,没想到那大猫真摇来了不少兄弟。
这时一只猎鹰飞过了我们面前,它爪子中的纸条落在了真的手上。真打开来看了眼说:“你刚刚看到的妖怪恐怕是知女,是一百多年前被封印进九里堤的妖怪。”
“那就是烛阴的手下?”
“虽然被封印前她和烛阴没有关系,但也不排除在那牢笼里成为了烛阴的手下。封入那阵中的都是连高级方士都无法轻易对付的妖怪,爸爸叫我们先躲起来,不要和她起冲突。”
“你觉得呢?”
“可我们不和她起冲突,就意味着她会继续寻找猎物,对城内的平民下手。”他果然不会乖乖地听道长的话。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尽量调查她的线索找到她的踪迹,这样就算等道长回来也能尽快解决她。”
“那个……我朋友怎么办?……他……不会永远要在那结界里吧。”
对了,就算他不幸去世了,也得找回他的尸首。这结界应该是就此被破坏了,他也应该会出现在对应的现实空间里。不过不用愁,我刚刚就想到了这个也给他绑了姻缘线,只要沿着这线走就能找到他,尽管不知道没有灵力的身体还适不适用这条法术。
现实的空间里,这街还真是热闹。现在正是夜场开始的时候,喝完了第一摊的人出来寻找他们能延续乐子的方式。白天只能见到些果蔬店,晚上看起来却是不少小酒馆。
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躺着那位林公,不仅那岔出的小巷和结界中一个模样,林公躺着的姿势也和刚见时一样。
见到了朋友的那位弟兄哭喊了起来,人群似乎原本以为他是躺着的醉汉,被这叫声吸引后才见到他七窍中流出的血,纷纷大叫起来。混乱中有人叫着报警,有人喊着急救,还有好心的医生上前帮忙检查,可结论依旧是回天乏术。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安慰人的时候,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来看那女孩有些面熟,是白蓉?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在随身携带的纸条上写下。
“当然记得,白蓉,你怎么在这儿?”
听我如此问到后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笔下写出的字是——【薇】?
我忍不住定睛又看了看她,的确是薇,我在巫溪见过的那个女孩子。不过因为穿着华丽的演出服,脸上还擦了胭脂水粉,和山中朴素的打扮一比,完全变为了另一副模样。
“你怎么来成都了?”
【我母亲走了……】她似乎是打算在纸条上写一长串故事,用很小的字从最角落写起。但还没写上几个字就有人搭住了我的肩,我转过头来看是一名穿着警服的人,刚刚就有人说报警,这会儿警察就到了,尸体被抬到了不远处停着的救护车上,还在周围布上了警戒线。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是你们几个先发现死者的吗?”
“是。”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他朋友叫他林公,是今天刚见到的陌生人。”
“你跟我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吧。”
没多问问题,一旁的警察就过来架住了我。薇的纸条还没写完,我正想和她打个招呼作别,但那些警察架着我往警车里走,连个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看着薇脸上担忧的表情,我已经坐进了警车里,我看到真他们也上了警车,但和我不是同一辆车。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进警局,自然毫无主意。他们把我押解到警局后把我直接关到了铁笼里,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叫我出来。
“你是怎么杀的那个人的?”他把我领到了审讯室后问。
“诶?你是说我杀了那个人?怎么可能,明明是我救了他们,要不是我另一个人的命也保不下来。”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暴死在闹市。你推了他?还是毒杀?唉!你就算对人有意见,就不能晚几天再动手吗?现在这时候皇帝老爷都还没走呢,在我的辖区里闹出杀人命案,我这工作怎么保得出?”
“保不住也得分清是非,白天我们发现有妖怪要害圣上,我便去调查我们一度被困的结界。我在结界里发现了他们两个。”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听后却说:“你们这些道士真是看书看多了会编故事,什么结界什么妖怪,现在这种科学时代你觉得我把这些写出来上头会信吗?你给我老实点,把他怎么死的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这些都是真相,九里堤发生妖灾你也知道,现在全城都有不少妖怪,市民们都很危险。”
“啊~这小子真是给点颜色就上脸了。”
他起身来抓住了我的衣领,看他要打我我连忙去摸佩剑,可我这才发现佩剑早被他们架着我时给搜走了。我只好赶紧抓住了他拳头,在力气上我不是他的对手,可只要封住他的脉门,就能让他使不出力气来。
“喂!你小子想干嘛?给我老实点!”见我把他扣在了桌上,警察局里其他警察都围了过来,虽然也不是不能对付,但这毕竟是警察局,闹出什么事恐怕也不大好。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门外传来一道喝声:“你们在干嘛?!严刑逼供吗?”
大声喝到的是戴警官,之前和道长办事时我们曾见过面。他走到了那警官的桌前放下了一叠文件说:“我来保人的,这位小仙人跟我走就好。”
“喂!你们上面的人老是把人都放了,我们还怎么办案?”
“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程序。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是多器官破裂失血过多致死。可是那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初步排除他杀嫌疑。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市局刑警队了,不劳烦你们了。”
戴警官给了我一个走的眼神,我赶紧跟了上去。
“谢谢,真他们呢?”
“他们一个市属公务员,一个是张老头的接班人,注定了的以后钦定正五品大员。不过多亏了他们得罪不起真,真才有机会给我打电话让我保你出来。这些人里就只有你没有背景,他们原本打算让你顶锅。”
“顶什么锅?”
“当然是杀人的锅,现在这时代讲究人人都能共享的技术科学,市府拼了命要把什么妖魔方术的离开明面世界。要说是妖怪杀了那人,报告怎么打得出去?媒体怎么应付?多亏了你现在呆的是皇家道院,要是你呆的是什么无名小道观,今晚之后你就成了杀人犯了。”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我倒是没那么在意。不过这事还有一点非同小可,我向他说了知女一事。
“嗯,真已经跟我说了个大概了。这是尸体被送到法医那儿的模样,很显然是被吸光了精气。那日之后,从九里堤逃出来一众妖孽都逃出了城往西边去修生养息,城内都是一众听到了风声的小妖作怪,这知女还是第一个回到城里的百妖。”他叹了口气说,“这明炆的事还没搞定呢,百妖又这么快回到了城里,我们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啊。”
“让明炆去对付知女如何?”这正好也是爷爷的主意。
“这个……太冒险了吧?我们才刚找到些他们的踪迹,他们对外人很谨慎,我让警局安排了线人打算卧底进他们内部,但换了三个人都没成功。”
“只要让他们知道这消息就可以了吧?明炆正无差异地消除城周围一切妖怪,让他们知道有祸害人间的妖怪,自然会去接线。我们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下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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