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开

　　到底是清修之人，从上次的初见情绪有些失控之后，云汐再也没有什么异常行为，让我放心不少。这次不只太乙门五方寺有派人，连向来不理世事的涂山姬氏也有人过来，对于姬氏我所知不多，只是知道涂山姬氏在炼制法器上是把好手，市面上的顶尖法器基本都是姬氏出品。云汐原先和我一样，并不打算和联盟的人见面，不过既然我们二人遇上了再分头行动也不像样子，我跟太乙门的决裂扯不上云汐，况且我对少年时一起练功的光景还是很怀念的，相见之后云汐也没问我太多五年前的事，只是问我现下住在哪里，我把紫牧棺材铺的地址告诉了他，并邀他有空常来坐坐。
　　云汐比以前健壮了许多，虽然一张脸仍如从前妖孽，但大抵不会被认作女扮男装，对于他来说委实是个好事。
　　我们三个上午坐在归云楼里听戏喝茶。
　　“小二哥。”一壶见底，我唤了小二过来加水。
　　“小二哥，劳烦你打听个事儿。”我在他手里塞了一小块儿碎银。
　　“听口音三位不是本地人吧，有什么事尽管问我，我就是本地人士，这城中什么好吃什么好玩还没有我不知道的。”半块碎银让小二很是亢奋。
　　“那我问你，这城中可有一户姓万的商人？”
　　“有，城西，万玉良，那可是我们鹿凉城最有钱的人，这城中的古董店，还有那赌坊有一半都是万家的。”
　　“有钱之人大多为富不仁，想那万玉良也是此辈中人了吧。”紫牧摸着下巴，故作深沉。
　　“小公子这话可说错了，万玉良倒不曾做什么欺男霸女的行事，而且对仙佛很是尊敬。在他家宅子中专门修了各塔供奉一位红九仙姑。”
　　“你可知这红九仙姑是什么来头？”云汐微微蹙眉，惹得邻桌几个姑娘一阵娇喘。为了不惹麻烦，我往他那挪了挪，挡住了那张祸水脸。
　　“红九仙姑我们哪有福气见到，只是万玉良自己说是他上山礼佛在半路遇上了红九仙姑，仙姑念他赤诚，允他若在家供奉仙姑尊位，每日三柱高香，保他万家百年富贵。”
　　“那这万玉良真是好命啊。”
　　“可不，其实万玉良是小妾生的儿子，在家没什么地位，他爹在世时其他兄弟倒是不敢欺他，这老爷子刚一咽气就被大房生的儿子给赶了出来，说也奇怪，后来没多久万老爷的几个儿子死的死病的病，眼瞅着偌大的家产没人继承，万夫人不得已才把他又找了回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约是在三年前吧。”

　　万家并不难找，出门问了两个人之后我们站在了万家的大门口，朱红大门，威风的石狮子，乍看煞有其事。
　　“走吧，我们会会这个红九仙姑。”云汐合上折扇，正欲上前叩门。
　　我一把拉过他，“哪有跟班闲着，公子叫门的道理。”
　　我整整衣衫，煞有介事的叩了两下门环。
　　不多时，门分左右，出来一个青衣小厮：“三位有何贵干？”
　　我一抱拳：“我家公子在逐鹿城做珠宝生意，想在鹿凉城找人合伙盘几个铺子，听闻万老爷对这古董生意颇有心得，贸然来访，劳烦小哥麻烦通报一声。”我把提前准备好的名帖递给他，云汐从背后递过一个扇坠：“这个就当是送给万老爷的见面礼。”
　　小厮躬身施了一礼：“小的这就回禀我家老爷，劳烦三位在此等候。”
　　半盏茶的时间，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开门的是个管事模样。
　　“哈哈，让三位贵客在此久候真是罪过罪过。老夫万福，是府里的管家，三位请随我来。”
　　万玉良的园子修得不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得出是名家手笔，无论回廊的壁画还是石板路上的浮雕，无一不做的精细。不过更引起我注意的是右边跨院里的一幢小楼，隐约在葱郁的树影之后。
　　小楼之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红雾，我和云汐交换一下眼神，云汐微微点头。看来那小楼定是红九仙姑所住之处了。
　　不愧是鹿良首富，从穿着上就透着那么与众不同，约莫有钱之人都偏爱这明黄之色，看着万玉良的一身增黄增黄的袍子我精神有些恍惚，和某人的品味很是相似，再看紫牧果然用一种找到同类的眼神盯着万玉良。
　　“在下逐鹿云汐，见过万兄。”
　　我和紫牧跟在云汐后面，施了一礼。
　　“云公子客气，快快请坐，来人，看茶。”
　　今天我和紫牧分别扮做了云汐的护卫和书童，此时自然站在了云汐身后，趁着他们二人寒暄，我正好有机会细细打量万玉良。
　　我略微懂得一些江湖相术，不过此时看万玉良的面相，虽然相貌清秀但是并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应有面相，眉目间隐隐有一团黑气。看来这红九仙姑保佑了万玉良富贵，却没怎么给他增福寿。
　　“听下人说云公子是做珠宝营生的，果然是一表人才，出手不凡啊，在下若没看错，公子方才所赠扇坠上面的雕工可是阮家的手艺？这阮家的玉雕向来只供给宫中所用，市面所存甚少，公子这枚少说得二百两黄金吧。”万玉良话语之间很是热情，想来云汐的那一枚扇坠功不可没。
　　“呵呵，小玩意儿而已，万兄不必放在心上。”云汐故意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装，用的不确切，他的确有财大气粗的资本。
　　接下来云汐假意说手头有些闲钱，想把分号开到鹿凉城，把全城的珠宝铺子都盘下来，要找个稳妥的商人合作，当然，这个商人最好就是万玉良。
　　云汐开出的条件很是诱惑，四六出资，但是万玉良要负责日常打理铺子，所以年底赚了钱五五分账。
　　“着珠宝生意万某以前并未做过，就怕……”万玉良皱着眉头微微沉吟一下，假意是思索这桩买卖是否有利可图，若是他眼中不闪过那抹贪婪的神情就更好了。
　　“万兄想好之后再回答云某不迟，两天之后云某再登门拜访。”云汐起身往外走，万玉良赶忙相送，言谈之间近乎谄媚，在一大团仆人的簇拥之下，把我们送出了大门。
　　“阿离，那接下来我们……”
　　“今晚，夜探万府。”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万府紧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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