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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上车?未言打量他的车,那是辆辉腾豪版,两只平平的车前灯,冷冷地横着,像是最终的死不瞑目。这整体外型很是朴素,颜色是中规中矩的黑色……就算再不起眼也是辉腾豪版,这车得几百万吧?她又习惯性地去看车牌,不是重号或者吉利的号码,而是一个普通的数字,如按刑侦知识对车主进行分析,可以得出车主虽然有钱,但不张扬,因为不张扬,是以他的财富应在这车的百倍之上。这种人一般惜时间如金,不玩无聊游戏。
未言的眼从车上收回来,又去看车内人,这次比上次打量的仔细。男子年纪不大,二十八九至三十出头之间,五官极其俊秀,眉眼有英朗的气息,但双眼过于漠然,鼻梁挺直,双唇紧抿,他穿西装,一丝不苟地系银色领带,衬衣下身材颀长,但明显不像练家子那般的体魄健壮。他手上没有戒指,手指细长,自然垂下的手指,内侧皮肤细腻,骨节不大,没有老茧和粗皮,没有伤疤也不见风吹日晒的痕迹,应是没有练习过射击、搏斗或者玩过匕首……
他脸上的淡漠,透着诡异的冷静与拒人千里。他的彬彬有礼也诡异的太过完美,不过这种诡异还是带出了出身良好的印迹,他的双瞳黑如墨染,不见端底,却也没有练武之人精敛的光芒。
这人的确是个长期坐办公室的主儿,不是干特殊职业的,比如说杀手或者私家侦探。
应该只是商人。既然只是商人,为什么他会在如此的时间,如此的地点,向她提到苏鱼?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与苏鱼应该不是他的生意。他在跨界。
但是既然是商人,应该无害,尤其是面对她这种退役特警时。未言想着,将手按在车门上,但却依旧有些犹豫,
没人知道从一年前的那天到现在,她再她没玩过游戏,只要打开电脑,她就会想到苏鱼的大号也要升八十三级了,可是却将永远地停在那里。没人知道她再也不吃九九鸭脖、臭豆腐、大排挡、红豆炖奶、炭烧冰激淋,这些都是她和苏鱼一起逛街时最爱吃的东西,没人知道她养了一条鱼,名字叫苏鱼,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冲着那条鱼发呆,对着那条鱼说话。
她想见苏鱼,想见的发疯,于是她在那一刻有了幻想,幻想这人是地狱的使者,苏鱼那家伙不是做了判官什么的吧?知道她在想她,所以派了个小鬼来接她见面……
不管事情再怎么不可思议,但苏鱼对未言的诱惑,就像是在猫儿跟前扔了条鱼,是以刀山火海她也会去。
哪怕那人只是来告诉她苏鱼葬在哪里,或者苏鱼家在哪里。
未言不知道苏鱼来自哪里,就像苏鱼不知道未言的底细一样,她们从各自的部门来到国家安全部下属的反国际商业间谍特别行动组,除了在一起执行任务的七百二十个日日夜夜,彼此的前尘往事与对言而言是谜,而且不可破解,否则是违反纪律。
未言的眼里又酸又辣,她听清楚了,那人说的是,她可以见到苏鱼。未言不信能见着活的苏鱼,但却坚信这人一定知道一些关于苏鱼的信息。
她拉开了车门,车内还有一个司机,未言坐到了副驾驶位,她向后扭着头,大声道:“既然是找苏鱼,那我跟你去。不过我可告诉你啊,我是市检察院的。”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拼租的室友小李打了个电话:“李子,我现在要跟一个陌生人去办一件事,他的车牌号是XXXXXX,车子是辉腾W12,颜色为黑色,我的上车地点是西四大街,你帮我把这些信息记好……唉,你别问了,你就记住我说的这些就好了。”
做这些,表示她对诡异男是有防备的,他是不要想玩什么花样的,挂了电话,她又威胁性地哼了一声:“你最好不要跟我开什么玩笑,不然……”她挥挥拳头:“你会知道跟检察院的人玩游戏是不好玩的事情。”她说着回瞥过眼,看了看诡异男,男子端正地坐着,两手交叠,目光很淡,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未言再看司机,手把着方向盘,稳稳地驾驶着车子,跟诡异男子如出一撤地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未言扬扬眉,两个男人,对她的话不理不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不会是真的来自地底吧?
车子驶向郊区,在驶过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后,车子加速,无方向的乱转,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未言不是路痴,很快发觉诡异男在兜圈子。
“如果你只是想让我看风景,那我要下车了。”几个小时后,未言对画圈圈失去了兴趣。
未言话音刚落,诡异男抛出一条丝巾。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斜了她一眼。
未言挑挑眉,诡异男的眼神她领会到了,他在说:想要去看苏鱼,那得看你有没有胆量。
瞧,这是对未言的挑衅,未言虽然不是小白,一激就上,但她却是只小灰,她喜欢挑战胜过一切,且,她太想苏鱼了,诡异男鱼饵给力,她就不想掉链子地松开口去。
危险事干多了,未言不仅艺高人胆大,而且还相信一个信条:不拼到最后,决不出真正的大鲨鱼。
未言将丝巾蒙到眼睛上。
立即感到车子在加速,很快飞起来。大约四个小时后,车停了,未言摘下丝巾,看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眼前是一片废弃的厂区。
因为做过特警又做过特工,未言本能地对方位进行着判断,可那夜天空突然堆起了浓厚的云,要变天了,没有月亮星辰做标志物,退役前又将装备悉数上缴的未言,只能安全部不传之秘之眩晕辨位法——也就是什么也辨别不出来的时候,要相信直觉,判断她们现在是在B城的北边。
司机跑去开车门,将后排男子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一人多高的围墙前,有一道铁门,进入铁门后,他们也不理未言,自顾自地向着一排厂房走。
未言全身进入戒备状态,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她以脚尖踩在地上,也便发现情况不对,可以飞身进攻,或者全速后退。
司机打开厂房的门,男子站在门旁,对未言做了个请的手势。未言哼一声:“你先走,我跟着。”
男子点点头,和司机走了进去。未言小心地先踏进了一只脚。
里面的情况让她吃了一惊。从外面看破败不堪的厂房,里面却有着新刷的绿色的墙和各种医疗仪器,她看到了一张病床,横在灯光之下,仪器中间。
未言加快脚步,她看到了,病床上女子的脸。瘦削的脸庞,细润的眉目,小巧的鼻头软而微抿的嘴唇,真的是苏鱼。
苏鱼身上插满了管子,她阖着眼,睫毛盖在巴掌大的脸上,一动不动,一条手臂露大毛毯外,手臂细如枯柴,肤色青白,皮肤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就在离苏鱼还在三步距离的时候,未言猛地站住了脚:“你是谁?苏鱼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
最初跟男子上车时她未问这人的姓名,是因为她对这事存有怀疑,她认为她即将得到苏鱼的信息,是一件事情或者一个秘密,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这个秘密是否真的值得她关注,是以她那时没有问。
这会儿她要问,是因为床上还在呼吸的人的确是已经宣布死亡的苏鱼,她在看到床上人时有多震惊,震惊到她本该在第一眼认出那是苏鱼时就做出的反应,却在几十秒后才动作出来。
她的背已经僵了,也许她的判断出了错误,领她来的男子不是商人,而是一个与她们一样有着秘密身份的人,那么这人到底是敌方还是友方?
但是无论身处的是不是险境,都比不上再次看着活生生的苏鱼让她振奋。她知道自己来对了,不然就算是死去,灵魂都不会得到安息。
因为,那辆被保安怀疑的清扫车,是她在进入大楼后,丢在楼梯间的。她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她以前也总那么干,但是从没有被怀疑过。但是那次,却出事了。没人知道看着战友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殒命是什么感觉,她受够了煎熬。
男子的眼停在她的脸上,看了她半晌,看到她的眼内的光从震惊变成悲伤,才慢慢道:“留在这里陪她,已经好久没人跟她说过话了。”男子说话的声音像湖边奏响的大提琴,低沉悠越,但语气太淡,淡得像一盘好菜忘记放盐,只能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未言盯着他:“我要带她走。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男子勾唇,“那她会死。”
未言瞪他,他却不屑于与她对视,转身向门外去。未言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些仪器中,她只认得呼吸机,她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苏鱼还在昏迷,属于非自主性呼吸,只要动一下呼吸机,她立即就会死,还在其他的仪器呢,嘀嗒作响,应该和呼吸机一样,都是维系她生命不可或缺的吧?未言不敢动苏鱼,除非有专业医疗人士在场。
是以她不能在这里打斗,也许会伤到苏鱼,她亦不能背起苏鱼就走,她进退两难。
“你是谁?你怎么得到苏鱼的?如果她没有死,那也应该在本该呆着的地方,那个地方绝不会是这里。”
未言很小心地没有喊出安全部的名号,她等他的反应,他只要回答,她就能抓到些眉目,比方说,他到底是敌是友。
男子却再不说什么,已经悠然走到仓库门口:“不要试图带走她,也不要试图反抗,我随时可以切断连在她身上的那些机器,你可以再杀她一次。”
未言呆呆立在原地,握紧了拳头:“你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只想让你陪她说说话。”
“说说话?你先把她送到医院,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那人将仓库反锁前,她愤怒地高喊。
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
仓库的门正在徐徐关上。
未言要在关门之前做出判断,下一步要怎么办?是突击还是坚守,这是个问题。
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明了,但神秘遮掩的态度,起码说明对方绝不光明正大。对方既然采取不欲为人知的秘密方式把她带到这里,那么她应该可以判定对方应该是敌意方……那么她下一步的动作,应该是突击……
突击,如果得手,她可以擒住西装男,让他交待目的以及前因后果,并送苏鱼回城……这仓库虽然有医疗设施,但毕竟不是正规的医院,如果苏鱼需要治疗,当然是医院更好。
突击,就算没有得手,她亦可通过一次真刀实枪的对抗,判断对方的实力,也许还可看出对方的来路。
好吧,那就突击。
未言在毫秒计的时光中,飞速地思考并做着判断。
她要突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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