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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生日过后,新月一直处于晃神的状态。那个灯火月牙,让她的心澎湃了。宫里暗潮涌动的茶会,没有给她半点庆生的欣喜。而将军府里的小小宴席,却让她无比的感动。她明白,那是努达海特地为她准备的。
新月默默的念叨着努达海的名字,抚摸着胸前的新月项链。整个宴席期间,骥远都没有出现,新月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想到要问。原来因为上次的逃学事件,骥远带伤跪了一夜的祠堂,第二天就开始发烧,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好全。将军府自然不敢告诉新月,省的她身边的两个嬷嬷觉得将军府是在打苦情牌。也不敢让骥远出来,扰了新月的兴致是小,真的传染了两个贵客是大。
可是到底还是出事了。
生日后的第三天,克善被诊断感染了伤寒。
从顺治十一年的年初,京城就流传起了伤寒。四月的时候顺治就把西山划为了疫区,所有被感染者都要被强制性的送过去。当然,对某些王公贵族而言,自然可以想法子瞒天过海。
坏就坏在克善是在上书房病倒的,那里可都是皇子王孙啊!太后和顺治立刻警惕了起来,太医们忙得团团转,宫里头也开始了大范围的排查活动,稍微有点感染迹象的下人们都被送到了西山。
老夫人心里一沉,想到了依然高烧不断的骥远。若真的是骥远传给了克善,而克善又传给了其他人……不,哪怕与骥远无关,皇家也不会听他们的解释,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死还好,若真的有什么贵人没了,骥远就是第一个被迁怒的。
安妮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此刻可决不能再病了,否则一个将军府出了两个病号,皇家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邓布利多把整个将军府戒严了,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卫生整顿。
克善本来是要送到西山的,可是努达海坚持不许,新月自然也不会同意。梅花小筑成了疫区,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头的人也不能进去。阿桑没有得过伤寒,但是冒着被传染至死的危险,她也要留下来。一时的贪生怕死,也许就是一辈子的永不翻身。这个时候,正是克善最需要安慰、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不着调的努达海,再加个不着调的新月,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他几个奴才自然也要留下,两个嬷嬷本来想把新月劝出去,可是新月死死抱着克善,哭着说什么要传染早传染了,现在出去也没用了。于是两个嬷嬷只得让她留了下来,还有那个自告奋勇进来的努达海。
梅花小筑被封之前,骥远也被太医诊断出了伤寒。现在京城里最缺的就是大夫,两个太医都是皇家派来看克善的,而现在再找别的大夫又太难了。因为克善先被诊断出来,将军府里得过伤寒的奴才们几乎都被送到了梅花小筑。本来伤寒就是死亡率极高的,能找出几个存活下了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夫人快晕过去了,骥远是将军府里唯一的男丁,哪怕他们此次保下了克善,但若是骥远有个三长两短……努达海已经这么大了,再要个也难啊!
安妮心里一动,哀求的看着努达海。那些奴才们已经送过去了,有那两个嬷嬷盯着,未必能要回来。但是努达海是骥远的亲生阿玛,于情于理,他都可以都应该去照顾骥远。而且骥远为什么感染伤寒,恐怕和克善一样,是因为之前被新月打的伤没好全,身体免疫力低,所以才会被伤寒趁虚而入。
珞林也慌了,跟克善比起来,自然是自己的哥哥更亲,更重要。克善那里已经有那么多人了,骥远那里连个大夫都不好找。就算阿玛已经答应照顾克善了,可是也不能算食言吧。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三个女人齐齐看着努达海,努达海身体一震。骥远是他的独子,他从小手把手教导成人。他出事了,努达海自然心疼,恨不得以身代之。
努达海张了张嘴,又看了看身后的梅花小坞。那里面,有他的月牙儿在苦苦的守候在她唯一的、仅存的亲人身边,等待着他的援助。而这里,有他所有的家人,在期待着他能够去照顾自己的独子。
云娃匆匆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哭着对努达海说:“将军,不好了,世子开始说胡话了,格格都快哭昏过去了!”
努达海再不犹豫,对着老夫人和安妮说:“骥远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去让太医也帮着骥远开些药房。”
老夫人身子一软,靠向安妮。珞林不敢置信的看着努达海,努达海躲避着女儿的目光,毅然进入了梅花小坞,关上了院门。
良久,老夫人才直起身子,带着安妮和珞林回去了。
“努达海,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将军府啊。”老夫人拍了拍安妮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世子若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个将军府,也完了。现在,我们是在戴罪立功啊。”
珞林嘴唇动了动:“什么戴罪立功,我们也不想世子病的啊,而且,而且,”也未必就是哥哥传给他的啊!
“皇上和太后把世子托付给我们照顾,就是对我们的信任。但是世子却在我们将军府病了,这就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罪。”老夫人严厉的说,堵住了珞林的抱怨。
珞林因为这几天总是往骥远那里跑,跟新月一样,说自己要病早病了,现在隔离也晚了。老夫人被安妮硬送回了房间,坐镇整个将军府。她带着邓布利多和珞林进了骥远的院子,封了院门。
梅花小坞里的太医每天都会多煎一副药来给骥远,不过都是依照着那些下人们传过来的有关骥远病情的描述写出的方子,药效自然打了个对折。安妮不知道这些药是努达海求来的,还是新月帮着求来的。如果是后者,估计那个努达海又要感动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以身相许了吧!
安妮冷笑,看着骥远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难得起了点恻隐之心。这次的事,老夫人说的再漂亮,努达海无论真假为了顾全大局才进了梅花小坞,都会在珞林和骥远的心里留下一个猜疑和憎恨的种子。若是骥远能挺过来还好,若是挺不过来……
珞林这几天几乎都是以泪洗面,她第一次看到一向骄傲的健壮的哥哥这么憔悴虚弱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活死人。骥远一直昏昏沉沉,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就成了个骨架子。珞林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红润的脸凹了下去,嘴唇上还起了好大一个水泡。
安妮抓着珞林的手怒道:“你这是个什么样子!难道等到骥远好了,你反而要病倒了吗!你是我们他他那拉家的女儿,不要像那些个汉族女子般柔弱,不堪一击!你若是受不了,立刻离开,我没有心力同时照顾两个人!”
珞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摇头:“不,我不出去,我要照顾哥哥!”
安妮把碗重重放到了珞林的面前:“那就给我好好的吃,好好的睡,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有余力去照顾骥远!”
珞林拿起碗来拼命点头:“我吃,我吃,我要把自己养好,我要照顾哥哥!”
骥远此时已经有些清醒了,看着珞林,嘶哑的说:“饿死鬼投胎呀,吃那么快!”
珞林惊喜的扑了过去:“你醒了吗,你醒了!”
安妮赶紧趁机把药灌了下去,要知道,喂一个昏迷的人有多么困难啊!邓布利多适时的插话:“少爷,你可终于醒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夫人和小姐都快急疯了,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夫人,一直强撑着,连哭都不敢哭呀!”
安妮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脸皮不够厚,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掐了邓布利多一下。邓布利多立刻借着擦泪躲到了一边,呲着牙揉着自己的大腿。
骥远等到她们几个把药和饭都灌下去,才喘着气问道:“你们出去吧,别让我传染了!”
安妮摇头:“传就传吧,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大不了我也跟着去就是了。”
珞林也帮腔道:“现在出去也晚啦!额娘说了,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和健康的身体,被传染的几率就会小了。你现在也醒了,估计也快好了。我和额娘也放下了,吃也吃的香了,睡也谁得好了,被传染的可能就更小啦!”
骥远被珞林俏皮的样子逗笑了,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故意这么说。
“阿玛呢?”骥远下意识的问道。因为努达海经常出征,所以对骥远和珞林都有些愧疚,只要骥远和珞林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个赶过来,平时雁姬和老夫人要责罚时,他也会帮着求情。
珞林尴尬的笑了一下:“阿玛,阿玛他在世子那里。世子也得了伤寒,玛嬷说,他是戴罪立功。否则,他肯定会第一个飞到你的床前的!”
骥远怔怔的看着安妮,安妮也勉强笑着点了点头。骥远吭哧了半天,说:“也是啊。世子还那么小,肯定比我更难熬。而且,阿玛,也是为了我们将军府啊,否则皇上和太后怪罪下来……”
骥远嘟囔了几句,很快就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珞林呆呆的望着骥远,道:“哥,阿玛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呀。”
而另一边的梅花小筑里,克善也闭着眼睛默默的对自己说:“姐姐是为了我,为了整个端亲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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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无论努达海究竟是为了谁而进的梅花小坞,等到他和新月的事暴光了,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为了情人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生死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