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

　　4月8日晴

　　程年比我想象的管用。我只能用管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程年。他也算是个男人吧。好看的男人？半个正直点的男人。半个？半个的半个。起码他在我发烧给我擦酒精的时候还给我留了条内裤。白帮的章，落在了我手里，刘伟强那么想要的章。其实，我仍在忐忑，白帮，我是要还是不要？如果要了，有多少人能站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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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抽。郭格这一病，来的快，去的也潇洒。

　　郭格起来穿好衣服时，程年果然如他所说的没在身边。星期二，程年该是回大队里了，郭格想。

　　房间的电话响了，是鲁方打来的。

　　郭格接电话的手抖了一下，比起程年，鲁方在她心里占据的地方更大一些。

　　鲁方声音依然是那种清冷的调，郭格没问他这两天去哪了，为什么没接电话，是否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只是听鲁方在那头说，刘伟强提前把白帮的一些头头集合到了帮里，可能有动作，问郭格有没有打算。

　　郭格顺手从电话旁边拾起程年留下的钥匙，说：“鲁方，章在我手里。我得把帮撑起来。”

　　鲁方那头沉默了一分钟，简单的传出一个单音节——嗯。

　　挂了电话，郭格又拿起电话给公司负责人庞品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些事情。两家公司状况并不好，郭远洋死之前，只是在努力的把白帮的兄弟往正道上拉，关于公司的一些事并不能真的撑起大梁，公司相关事宜一直都是庞品这个总经理在打理，人力资源又少，经营方式老套，加之，建筑业多少跟道上扯点关系，不赚钱的时候多于赚钱的时候。

　　星期二上午，刑警大队里难得的清闲。程年从旁边的超市里买了包烟，也没吸，塞在口袋里。常服的衬衣领口似乎瘦了些，勒的有点不舒服，总让程年觉得有谁在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呼吸。

　　刚进办公室的门，大队长常辉就站在门口把他叫住了。

　　“小程，来趟我办公室，见个人。”

　　先前见文政的两次也都是在常辉办公室见的，程年把揪开的领带又重新整理好才进了常辉的屋。

　　屋里坐的不是文政，是文政的女儿，文清清。

　　程年看了眼文清清，朝常辉递了个眼神，询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常辉干咳了一声，平时说话不待停顿的东北汉字，竟结结巴巴的没说成个完整的句子：“市局说来询问一下兄弟们情况，我那啥，想了想吧，平时也就你跟弟兄们混的近，就叫你来汇报汇报。”

　　程年一转头，文清清端坐的膝盖上果然有有模有样放着一笔记本，程年挠了挠头，

　　“别啊，常大，你看我这忙的晕头转向的，你给简单说两句得了，我那边还一案子没完呢。”

　　常辉一看程年动了往外跑的念头，一把揪住他的肩膀，“不是，那啥，你看我这还有个电视电话会呢我，我上去压阵，你在这陪陪。”趁机凑近程年耳朵边说了句：“指定的，别给我跑溜的！”

　　见常辉关了门，程年从常辉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掏出一盒茶叶，两个一次性杯子，倒了茶放在文清清面前。

　　文清清也不说话，瞪眼看着程年动作，等程年坐了下来，才把膝盖上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拿起程年给倒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也没注意到市局下的通知，那啥，你问吧，你问一个，我答一个，我积极配合上级工作。”程年说。

　　文清清放下杯子，看着程年，好一会才说：“市局没下通知。”

　　程年就咧嘴笑了：“把工作做前头的就是好同志，热爱工作不是，我还是支持，你问吧，我接着配合。”

　　“你知道我爸是文政，抢不抢功，我都能在公安这混好了。”

　　程年敛了笑，看着文清清：“看来今天这是特意直奔我而来啊。有什么指示，您请说。”

　　文清清说：“我都听到了，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就这么被毁了。”

　　刚收起笑得程年又笑出了声，“那啥……我把常大叫来，你有什么问题问他。”

　　“我说真的。”

　　程年刚抬起的屁股又放了下来，“我也说真的。”

　　“程年，我和郭格是朋友，所以我清楚你在干什么，玩火！！”

　　程年拿出手机，当着文清清的面给郭格打了个电话，拨通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文清清。

　　压根没料到程年会来这招，文清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过手机，急急忙忙的挂断，气愤的站起身，把手机扔到程年身前的桌子上。

　　程年冲文清清笑笑，捡起手机，起身走了出去。

　　下午4点，程年到宾馆，和郭格碰头。

　　鲁方下午到宾馆见了郭格，拿了钥匙，把章取了出来。从银行出来时被跟踪了，鲁方便没再回去宾馆，电话联系了郭格，说是等她到帮里时候再找机会交给她。

　　郭格给程年开了门，侧身让他进屋。

　　程年没跟郭格说关于文清清的事，他和郭格甚至于文政之间的这所有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这种危险不光说的是他自己，也包括郭格。

　　晚上郭格便要进帮里和刘伟强面对面的较量，心里多少有些拿不定主意。

　　程年拍了拍床，示意郭格坐过来。

　　“你懂宽恕么？”程年揽着郭格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

　　“对谁？刘伟强？刘信？还是我自己？”郭格转头跟程年面对面，两个人靠的近，近到呼吸相闻。

　　程年突然前倾，吻住郭格，手从她胳膊下穿过，在她后背上交叠，将她紧紧的勒在自己的胳膊里。

　　动作开始的突兀，郭格心不免也猛的跳了两下，随后便放松了僵直的身体，任他撬开自己的唇齿，在自己的口腔里横冲直撞。

　　程年停住动作，伸手抬起郭格的下巴，轻声说：“听说你没交过男朋友，我很高兴你的青涩我尝到了。不是说为得美人一笑，负尽天下人么，我程年没什么大追求，有你就够了。”

　　郭格笑笑，手覆上他的，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下巴从他手里移出。

　　“我原本没想要白帮的，你说要，那我今晚便去要回白帮。文叔叔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对我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接手白帮，弊大于利。白帮现在横在黑白的边界上，刘伟强稍一加动作，白帮就是他贩毒□□的最好窝点。说实话，我没把握会有多少人站到我身边，所以开始我便想还不如干脆就推给刘伟强，让他直接站到光处，我们在暗。毕竟，我还有两家公司还得经营，拉着白帮，我怕是非多。”

　　程年点点头，笑嘻嘻的又揽上郭格的肩：“亲爱的，今晚我没想让你出这个房门。”

　　郭格低头看着地毯，地毯上的洛桑花比血还红。

　　“程年，玩太大了，会收不了场。”

　　程年笑的更大声，抱着郭格往后躺下去，“最好的办法，是让帮里的人信服，你觉得，你和你的那个鲁方，你帮里的人会更相信你这个在条子里混的死了的老大的女儿还是死去老大的左手呢？”

　　郭格翻身看着程年：“你把鲁方推到了刀尖上，刘伟强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走着看看白。”说完便递给郭格一个手机，“给鲁方打电话，跟他说，今晚之后，他就是白帮的新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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