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醉[逆水寒][戚顾铁追]

　　戚少商一直在怀疑一件事，不应是怀疑应该说是猜想，他觉得顾惜朝有事情瞒着他，这个感觉很强烈，而且他似乎也拿得出证据——比如追命突然那么向着顾惜朝；比如顾惜朝可以不用自己的命去救追命；比如顾惜朝知道方才周围都包围着人；比如顾惜朝可以很肯定那客栈的老板娘就是眼线……太多了……如此之类的。

　　戚少商不安的看了一眼靠着自己昏昏欲睡的顾惜朝。

　　回到客栈之后，铁手不知伏在顾惜朝耳边说了句什么就又出去了。

　　戚少商照着顾惜朝写的药单子到街上抓了副药又亲自跑到后厨房给煎好——这事儿本来是要让客栈的伙计去做得，可是现在的形式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要杀顾惜朝的……戚少商连忙摇摇头，既然说出“保住顾惜朝的命”这话就不能收回，所以……还是自己比较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戚少商端着煎好的药走到顾惜朝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听见里面有人谈话，抬手刚想敲门，却又放了下来，站在门外偷听了起来。

　　“追三爷你说什么？你说你跟丢了？”带着质疑、怀疑、狐疑，还有一丝丝惊讶的那是顾惜朝的声音，听到这话，戚少商不禁莞尔。

　　“是是是，我不好啦～谁知道半路都可以碰见她！”追命满是抱怨的说着。

　　“怎么能怪我嘛！我是听见别人说铁手回来了……所以……”这姑娘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戚少商蹙眉，可是想不起来。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找他了？唉呀～，我说妹子，他心都在你那里了，你还急个什么啊？”

　　“我……我……我……算了！追命，铁手呢？你不是说他在这里吗？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我拉着你回来的时候就没见着他，不然我来这里找顾惜朝干什么～！”

　　“二位想吵便出去罢，”顾惜朝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追命和那姑娘的话，“顺便让外面那个大侠把药拿进来。”

　　听到那话，戚少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是他正大光明的送药却变成了非常“正大光明”的偷听。

　　戚少商不等里面的人开门，自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惜朝啊，药煎好了。”边说边端着要走到顾惜朝身旁。

　　顾惜朝应了一声，接过药碗，嗅了嗅，轻轻抿了一口，发觉温度不烫了之后，才喝了下去。

　　一旁的追命看着顾惜朝喝药就愣在哪里，他只不过去追群毛贼而且也只不过犯了太岁而失手，怎么就那么一会儿，戚少商就“惜朝”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热啦？”这话是追命问出来的，他刚一问，就后悔了，因为他确切的看到了顾惜朝斜眼瞪着他——要把他杀死一般……他吞了吞口水，又道，“咳咳，那个，顾惜朝啊～我说，你看见二师兄没？”

　　一旁低着头不开口的姑娘，此刻抬起头看清了戚少商的脸之后，自来熟的笑道，“戚大哥！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戚少商转头才注意到那姑娘，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戚少商嘴角抽搐——就当那是笑吧——“芙蓉妹子怎么在这里啊？”

　　“三位若是想要叙旧请出去，可否？”顾惜朝笑道，把手中的药碗狠狠地“放”在桌子上，眯着眼看着追命。

　　追命拽了拽水芙蓉的袖子，道，“不知道现在二师兄回来没有，算了，带你去看看，不要打扰顾惜朝休息了，他受伤了。”

　　水芙蓉看了顾惜朝一眼，顾惜朝？顾惜朝？他是顾惜朝啊，都说顾惜朝和戚少商是仇敌今天怎么看也不像啊，嗯……长得也蛮俊朗的，和外面说的一样都不一样，虽然口气不好了一些，但是给人的第一感觉也不像是个坏人，像个温良如玉的书生，她不禁笑了笑，对着追命点点头，抬步走了出去。

　　追命耸肩，跟了上去。

　　待他们二人离去之后，顾惜朝笑眯眯的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戚少商，道，“戚大侠？”

　　“我是事情跟你说，正事。”戚少商说着搬过个椅子坐在顾惜朝面前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人。

　　顾惜朝蹙眉，“怎么了？”

　　“顾惜朝，告诉我实话，你又在计划什么对不对？”

　　见戚少商低着头不看他，顾惜朝轻笑了一声，反问，“怎么，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想？”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你真的再计划！？”

　　“嗯……”顾惜朝应了一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戚少商手边，“我只是在问你戚大侠为何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戚少商抬眼看了看顾惜朝，几年没见，他似乎瘦了，可是还是依旧的俊朗，青衫穿在身上似乎和当年一样，让人摸不清猜不透，那头乌黑的卷发也有些时日没有修剪了，比当年长了不少。顾惜朝手里拿着茶杯，目光也在茶杯上没有注意到戚少商的愈发炽热的目光。戚少商深吸一口，轻轻呼出，不管是当年还是如今他都一样的有一种独特的感觉，无意之中诱惑着别人。

　　“感觉。”戚少商如实的说道。

　　“感觉？呵，”顾惜朝挑眉，拿起茶壶把空空的茶杯倒满，“戚大侠的感觉还真是有些闲的没事做啊～”

　　戚少商听了这话，叹了了口气，道，“你看，什么事情都是围绕着你展开的，如若不是有什么计划怎么会这样？”

　　“那真是你戚大侠高看我了。”

　　戚少商蹙眉，他不喜欢从顾惜朝口中听到这种话，说不出的感觉，心中有一些涩涩的感觉，他抿抿嘴，又道，“没有，你就是这样。”

　　“我是这样？”顾惜朝冲着戚少商笑笑，“若是我有什么计划能让你看出异端？”说着他歪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知道老板娘是眼线，知道周围有人，还知道一眼看出以涟姑娘，而且你怎么会能冒死救追命，怎么看怎么不像你顾惜朝做出的事儿。”戚少商算是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盯着顾惜朝看。

　　听后，顾惜朝笑笑，“这是直觉，为什么尹氏会是眼线？我已经解释过了，周围有人是因为院子里那花除了有毒，有生人来会变得很香，人越多香气越重，而且晚晴的身边种了很多所以我自然知道周围有人，”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茶，又道，“她长得太像晚晴，如不是这样，我倒也不会怀疑她会武功，也只怀疑她心怀不轨罢了。冒死救追命？啊……”他又给戚少商倒了些茶水，“救他，也是救我自己。”

　　“嗯？”戚少商不解的眨眨眼。

　　“什么时候你懂了，你便知道了。”

　　“那你不说，我岂不是一直不会懂？我一直不懂，我便会一直怀疑你的！”

　　“无妨，我并不在意。”顾惜朝其实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解释那么多给戚少商，只是一种冲动，那种自第一次见到戚少商时一样的冲动，亦或者是见到晚晴时那种冲动，要解释，要他懂，要他明白，却明明知道他不懂他不明白。无奈的笑笑，看了看眉头紧锁的戚少商，道，“你先回吧，我要歇息了，晚饭不用送来了。”言罢便起身向床边走去。

　　戚少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惜朝，你变了。”

　　“哦？”顾惜朝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戚少商。

　　“还是我本就不了解你？”戚少商似乎没有发觉顾惜朝听到了他的话，自言自语道，“可是不管怎么变，对自己都是那么狠，”他摇摇头，转头看着顾惜朝，“若是追命不帮你，你怎么会有命活到现在？”

　　顾惜朝莞尔一笑，抬起双手“啪啪”拍了两下，“怎么快就想明白了？”

　　“不全明白，只知道你让他扮成你走了，尔后呢？若是他不回去，你岂不是必死无疑？”

　　“错，”顾惜朝挑眉，“若是他不会来，或许只死一薛嫣而我，也不会受伤，自然也不用遇到你，遇到铁手，乃至于遇到那个命苦的老板娘。”

　　戚少商撇撇嘴，“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铁手……”

　　“那你喜欢小妖吗？”顾惜朝眯起眼睛看着戚少商。

　　“这不能比！”

　　“为何不能？因铁手失晚晴，我如何能喜欢他？啧啧，只不过，命运而已，过去了，便过去了，只是对着那张脸，总是想起晚晴。”说着顾惜朝垂下了眼。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阳光轻轻洒在他的身上，让青色的衣衫周身有了暖暖的色泽，看上出很舒服，只不过那下垂的眼角，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

　　“想起晚晴姑娘？”

　　顾惜朝自嘲的笑了，“是啊，想起她憧憬大侠的样子，那样子……”他摇摇头，“很美，”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和息大娘怎么样了？”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他们又谈起来“心上人”曾经的亦或者过去的，像是在唠家常一样，有一种平常而温馨的错觉，他摇摇首，“没成。”

　　“诶？那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

　　“为何？”

　　“……”戚少商起身，拿起手中的茶杯走到顾惜朝面前，不知是什么原因，想把心中的话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戚少商拉过顾惜朝的手把杯子放到他的手里。

　　顾惜朝不解的看着他，在想他这是又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谁。”戚少商的声音很坚定，把手伏在茶杯上。

　　——戚少商的手，茶杯，顾惜朝的手。

　　“谁？”顾惜朝下意识的说。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道，“你方才要把着茶杯递给谁，你现在想得便是谁。”

　　顾惜朝猛地惊愕的看着戚少商，随即又变回平静的表情，抿抿嘴，方才方才确实是在戚少商，可是这不对，那个人见着这种场面不会去想对方要干什么？

　　“你心跳好快，我感受得到。”

　　——啪嗒。

　　顾惜朝手一松，茶杯掉在了地上，戚少商那只温暖而厚大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因为长年练剑的那只带着老茧的右手，伏在他自己左手上面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顾惜朝方才真是慌了，听到戚少商那句——你心跳好快，我感受得到之后。他抬眼望着戚少商那双漆黑的双眸，不知为何，嘴角有了笑意。

　　戚少商也笑了笑，收回了手，道，“你快些休息吧。”

　　顾惜朝点点头，也收回了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戚少商看了一眼顾惜朝，深深呼出一口气，捡起摔碎的茶杯，走了出去。

　　此刻顾惜朝脸颊有了片红晕，不知是夕阳所照，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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