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醉[逆水寒][戚顾铁追]

　　四月末。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戚少商推开窗子，发现顾惜朝房间的蜡烛还没有灭，自从他病好了之后，灯就一直到快天亮才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也竟然也陪着顾惜朝大半夜，不熄灭蜡烛也不休息，真不知道哪里来得精神。

　　蜡烛，突然灭了。戚少商猛地一惊扶着窗台，蹙眉怔了有一会儿，拿起剑走出了房间。

　　顾惜朝本就没有入眠，而是手中提笔站在桌子前面作画，谁知道蜡烛突然灭了，他挑眉笑道，“怎么，舍不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像是早就料到蜡烛会熄灭一般，他拿着笔的手并没有抖动，他见没有人回应，便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稀疏的光亮继续作画。

　　画的那正是内院中的花儿，蘸了绯红色颜料，在盘子里把笔晕开，欲画花瓣——背后突然刺来一剑，顾惜朝转身一甩手中的笔，又迅速一躲，跌坐在角落里，那剑直直的劈开了桌子，那身穿黑衣人的手上也如血液般绯红颜料，突然间被他吸入皮肤中，那人一惊，转头怒视顾惜朝，道，“那是什么！？”

　　顾惜朝也很打算起身，把手中的笔一甩，被那人接住，并用内力震的变成粉末。顾惜朝不紧不慢的说，“薛公子，你怎么还是不死心呢，那是甚？你觉得会是甚啊？”言罢，莞尔一笑。

　　“顾惜朝！”那人一喝，挥手又是一剑，顾惜朝左右一望，没有地方可以躲了，索性闭上了双眼，然而半晌之后却没有应该有的疼痛，顾惜朝缓缓地睁开凤目，看到了一把剑，目光往上，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戚少商。知道听到这么大动静也许会有人，看来老天待他顾惜朝不薄。

　　那人狠狠的瞪了顾惜朝一眼，跳窗走了，戚少商刚欲追，就被顾惜朝拦住，“别追了。”说着，顾惜朝扶着墙，慢悠悠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知道我会来？”

　　“不，”顾惜朝否认，“我知道有人会来。”

　　戚少商收起剑，看了看被劈开的桌子，道，“看来那人武功不错，”顿了顿，又道，“听到你们谈话，你认识他？”

　　“哦？还真想不到，戚大侠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爱好啊。”顾惜朝挑眉，笑道，渡步到窗台，倒了一杯水递给戚少商。

　　戚少商蹙眉，不语，抬手接过那杯水，不经意间碰到顾惜朝的手，不觉一惊，好凉。

　　看着戚少商惊愕的脸庞，顾惜朝不以为然道，“习惯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戚少商的声音很小，小到顾惜朝刚好可以听见，他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杯子，轻声问道，“我们多久没喝酒了？”

　　顾惜朝笑笑，“怎么，戚大侠想要喝酒了？”

　　“……是啊。”

　　“我去拿。”言罢，顾惜朝转身想要走出房间。“不必了，我去吧，”戚少商拉着顾惜朝的胳膊轻声道，“我多拿些，你先歇着。”

　　顾惜朝“嗯”了一声，一甩衣袂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了。戚少商看了几眼，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了一大坛子酒，一边把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边说，“今天就喝个痛快！”说着，就招呼顾惜朝过来，顾惜朝抿抿嘴，起身走了过去。

　　戚少商掀开酒坛子，倒了两碗，放在桌子上。顾惜朝一笑，拿起酒碗，这笑好似三月的春风，温暖而安心。见状，戚少商也笑笑拿着酒碗坐下，“这酒不烈，你可以多喝点。”

　　“可是我却喜欢满头烟霞烈火的炮打灯，”顾惜朝撇撇嘴，坐了下来，那酒碗放到唇前，深吸一口气，“嗯……很香。”

　　“是嘛？”戚少商笑了笑，一口饮进碗中的酒，“这里离旗亭酒肆太远了，不然，我也能弄两瓶来，”他低着头，怕是……那酒肆早就不见了吧，消失在荒漠之中了吧，苦笑了两声，“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顾惜朝没有说话，只是猛灌自己酒，酒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湿了白色的前襟。“顾惜朝……”戚少商唤道，“别这样。”在不烈的酒像他这样猛灌，也会醉的。

　　顾惜朝依然无言，蹙着双眉，想要拿起那坛酒再倒，却被戚少商制止，戚少商那只大手覆上顾惜朝那双冰冷的手，“别。”

　　顾惜朝摇摇首，不满地盯着戚少商，想把那手抽出来，戚少商却暗暗加大了力度，“疼……”顾惜朝眯起眼睛嘟着嘴道。

　　“我就是要你疼。”戚少商自己说的是气话，叹了口气，松了手，顾惜朝见状，拿起酒坛开始倒酒。

　　本来是两人喝酒，最后却变成了顾惜朝自己一人在灌自己酒，戚少商坐在一旁，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的顾惜朝，想笑。

　　“顾惜朝……顾惜朝……惜朝……”戚少商起身走到顾惜朝身边，推了推他，突然发现那人的肩膀在颤抖，“顾惜朝？”

　　“哈哈……”顾惜朝仰起头，大笑了几声，眼神迷离的看着戚少商，好似看不清楚身边的人，眯起眼睛，还是看不清，“戚、少、商……？”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后还打了个酒嗝，然后自己摆摆手，“怎么可能。”说着，还要去拿酒。

　　戚少商拉住那双手，低声喝道，“你醉了！”

　　“你才醉了！”顾惜朝嘟着嘴反驳，“我才没有醉……我醉了……醉了怎么会那么清楚的记得晚晴死了？我才没有醉！”说着他又笑了，戚少商摇摇头，无言，顾惜朝挣扎了几番，却睁不开那人的手，不满道，“你要干甚？！别挡着我！”

　　“顾惜朝……”戚少商的声音软了下来，手也松开了。

　　“嘿嘿”顾惜朝笑了两声，像个胜利的孩子，拿起酒坛又开始倒酒，他举着酒碗，眯起眼睛侧头看着戚少商，道，“诶，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一个人？”

　　“嗯？”戚少商懵了。

　　“你很像戚少商，嗯！”顾惜朝笑了笑，喝了口酒，又道，“有前途！”

　　“顾惜朝……”

　　“嘘……”顾惜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别叫那个名字，我不想想起有些事情，我还没有醉，我还要喝……什么时候我不管你叫戚少商了，嗯……咯……我就醉了……”说着顾惜朝眯起眼睛，灌酒。

　　戚少商深吸一口，一手把他嘴边的酒碗夺过来扔在地上。见状，顾惜朝站起身子，抱住那坛子酒。戚少商拉住酒坛的一边一拉——本想把酒坛摔在地上——谁知道，顾惜朝也不松手，一下子跌在戚少商的怀里。

　　顾惜朝笑了笑，故意把手一松开，“哗啦”酒坛摔在地上碎了。他低头看着摔碎的酒坛，抬眼看着戚少商，笑意更浓。他伸手捏了捏戚少商的脸，道，“酒没了，你赔！”

　　戚少商心中一怒，便一手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俯身就吻了上去，他挣扎着要松开，戚少商一用力，他便挣扎不动了。

　　那吻越来越深，戚少商的舌头灵活的撬开顾惜朝的齿贝，一股浓郁的酒气度了过来，戚少商吮吸着，品尝着，欲罢不能。顾惜朝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觉得很难呼吸，身子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戚少商一惊——在干什么！

　　连忙松开顾惜朝，谁知道顾惜朝身子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离开了戚少商便向后倒去，戚少商一伸手，扶着顾惜朝走到了床边，把顾惜朝小心翼翼的扶上床，又给他脱了靴子，把卷发上的簪子卸下放在枕边，接着他给盖好被子。

　　戚少商起身欲走，不经意的回头——顾惜朝黑色的卷发映着红晕的脸，睡相倒是像个孩子，戚少商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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