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灵异纪事之一亡者归来

　　黑大个表情更尴尬。
　　俞允泽安抚地揉揉自家炸了毛的猫头，对黑大个和气地说，“你又不是故意的，算了。”
　　大个子感激地望着俞允泽，黑黑的脸膛看不出有没有泛红。
　　叶析暗暗腹诽，不论是否存心，结果可是他们所期待的。
　　“裴皓！”不远处有人喊。
　　黑大个又向俞允泽深深鞠了一躬：“总之，很抱歉。”说完，转身颠颠地向那边跑去。
　　俞允泽揽住叶析颈子：“走吧。”
　　***
　　回到寝室，叶析颇为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子上原本巴掌大的污渍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骆柯压根没回来过……当然不会是他洗的，可别人也没回来过，叶析百思不得其解。
　　俞允泽因为腿伤，早早就躺在床上休息。
　　剩下的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骆柯吃完晚饭还不见踪影，估计又去勾搭哪个纯情少女了，叶析眼看着时针过了六，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毫无节操的家伙，看到女生就发情，他怎么不去做牛郎！
　　本来想跟骆柯一起去舞蹈教室——经过镜子游戏的事，一想到要去那里，叶析心里就发怵，可始终等不到他，只好自己去。
　　比起无端的恐惧，得罪韩菲后果也很严重。
　　磨磨蹭蹭来到舞蹈教室，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人。
　　彼此简单地打过招呼，就开始排练。韩菲没撒谎，的确没叶析的台词，可他却要像吃了兴奋剂的小丑，手舞足蹈，满场子蹦喳喳，挨了不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地抗议：“我演不来，我要演那棵树！”
　　杵在边上当背景的树，没有台词，也不用动作……最适合懒人加笨蛋。
　　韩菲乐得不行，摆着谱不答应，最后还是夏静雅讲情，叶析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一棵树。
　　排练结束，已经九点多，叶析站得四肢都僵了，他现在对电影中扮演僵尸的演员由衷钦佩，呆若木鸡原来也挺累的。
　　大家三三两两离去，韩菲把夏静雅推给他，狡黠地眨眼：“太晚了，你送静雅回寝室吧。”
　　数道嫉妒愤懑的目光登时齐刷刷射来——叶析哀怨地想，我倒宁愿把护花使者的美差让给你们，自己好早点回去睡觉。
　　可面对夏静雅期待的目光，虽然自认不是绅士，让女生下不来台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只好摸摸鼻子，勉为其难。
　　九月中旬的风舒爽怡人，走出医学楼，叶析双手插兜里，和夏静雅拉开一米远的距离，慢腾腾往前走。
　　月上树梢，风中飘来晚艳菊馥郁的馨香。
　　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的时候，夏静雅突然温声细语地开口：“叶析。”
　　“嗯？”
　　“我……一直对你有好感。”
　　晕黄的路灯，弥散出怀旧的气息，少女俏丽的脸庞显得分外楚楚动人，叶析深吸了口气，干笑：“可是，为什么呀？”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啥优点，能令她垂青。
　　夏静雅咬了咬嘴唇。
　　“我不明白，我们以前也没有什么交集，我也不算引人瞩目，顶多，你也就知道我的名字而已吧。”叶析困惑地说。
　　夏静雅沉默片刻，才开口：“高二那年……有一天，校门口来了个小乞丐。”
　　叶析愣住，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跟乞丐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压根想不起来有过那么一回事。
　　“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胸前挂了块牌子，用墨水写着她父亲生病了，没钱上学什么的，当时大家都把口袋里的零钱给她……”夏静雅幽幽说，“只有你塞给她几百块钱，你家境似乎也不是很好，那几百块钱是你整个月的生活费吧？”
　　叶析汗颜，当然不能跟她说，自己家其实挺有钱的……几百块跟别人的几十块也没差。
　　“经过那件事，我发现你心肠很软，人很善良……也不止钱的问题，当时，你还买了面包饮料给那个女孩，她激动地亲你，你没有躲开，反而笑着接受。其他同学给女孩钱的时候，连她的手都不愿意碰，他们嫌她脏……可你一点都不嫌弃。”
　　叶析终于想起来了……非常惭愧，当时他也想躲开的，他当然有看到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辨不出什么颜色的衣服、藏着污垢的指甲……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算有洁癖，只是，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实在没法拒绝。
　　要知道因此会被某个女生盯上，他宁肯偷偷给完钱就跑掉。
　　夏静雅继续说下去，“从那时，我开始留意你，明明不是你值日，可你看到教室里太脏，就会自觉地打扫。不管多漂亮的女生在你面前打转，你都不多看她们一眼……我，我觉得你跟其他男生都不一样，心地善良、为人勤快，做事认真又负责。”
　　叶析边听边叹气：“芝麻绿豆的小事，亏你还记得。”
　　“越是小事越能体现一个人的品性。”夏静雅很认真。
　　叶析挠挠头，苦笑着开口：“我主动打扫卫生，是因为我有点洁癖，至于漂亮的女生……我妈妈就挺漂亮的，我没兴趣，只是因为我审美疲劳了。”
　　夏静雅讶异地望着他，半天才撇过头：“你，你就算不想接受我，也不用说这种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析诚恳地说，“其实你并不了解我，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要是真的在一起，你就会发现，我远远不是你期待的样子。”
　　夏静雅沉默着，沉默的时间过久，叶析干咳一声，正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才开口：“那么，给个机会，让我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吧。”她挥手，笑容羞涩甜美，“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飞快地说完，她跑进女生公寓。
　　根本没给叶析拒绝的机会，他只能叹气，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周围涌起了雾，眼前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叶析瞄了眼腕表，九点十五分，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
　　身后，女生公寓门廊青白的灯光，在雾色中显得分外凄惶，他没有看到，门廊底下、光亮的盲区，蹲坐着一只黑猫，冰蓝色的眼瞳在浓浓的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寒光。
　　叶析加快步子，从这里径直穿过操场，是男生一号公寓，它后面就是男生二号公寓。
　　奇怪，走得脚心都胀痛了，也没看到一号公寓的影子，脚下的地面平坦踏实，毫无疑问还在操场上。
　　再次看下手表，叶析着实吃了一惊，十点整。怎么可能？！穿过操场，平时只要十分钟。
　　雾气越来越浓。
　　“格拉、格拉、格拉……”前方突然传来车轱辘滚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空气中慢慢逸出某种异样的铁锈味。
　　叶析长舒口气，有人来了就好，置身在这种漆黑浓雾的夜里，孤身一人，真的有点怕怕的。
　　很快，一个拉着车的影子在前面隐约浮现。
　　雾气太浓，模模糊糊地，看不大分明。
　　渐渐近了，原来是个身材单薄的人，戴着顶几年前颇为流行的黑色宽檐帽，低垂着头，拖着辆小型敞盖木柜车，车轱辘碾压地面，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
　　应该是学校的校工吧，这么晚还要工作啊，看样子车上的东西分量不轻，叶析猜度着，问他：“需要帮忙吗？”
　　那人抬起脸来，他的帽檐很宽，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部位，皮肤青白，嘴唇也苍白得毫无血色。隐隐约约，竟有些眼熟。
　　他静默片刻，然后咧开唇角：“你确定要帮我的忙？”
　　平平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雪白的牙齿，森冷的寒光一闪而过，快得叶析误以为是自己眼花。
　　脊背上突地觉得嗖嗖的凉意，叶析下意识看向车柜内载着的东西，立刻尖声惨叫：“啊！”
　　“你后悔了吗？不要帮我了吗？”那人还在呵呵笑着。
　　叶析睁大惊恐的眼睛，捂着嘴，浑身瑟瑟发着抖。
　　车上载着的竟是具尸体！无头尸体！
　　那……那尸体竟然是——俞允泽！
　　屈膝蜷坐在车柜内，身上溅满了鲜血，就像大朵大朵绽放的血莲花，红得刺目，而脱离脖子的脑袋，被“他”用双手抱在胸前，弯着眉眼，正在冲自己笑。
　　车子驶过的地面，留下道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
　　天哪！先前闻到的铁锈味原来是血腥，还是俞允泽的血！
　　叶析用力揉揉眼睛，再一次使劲盯住尸体……没错，的确是俞允泽！
　　流着血泪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意，异常的灿烂，好像生命定格在最幸福美好的时刻……
　　“嘿嘿……”那人突然抬起帽檐，冲叶析露出诡异阴冷的笑容。
　　他是——他是——路飞！
　　冷汗自额头涔涔滑落，叶析死死咬紧嘴唇，是梦吧？只是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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