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长眠于此

作者:洋芋鱼鱼Y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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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黑门


      昏迷中,刺青仍时不时地发抖,他的身体似乎已不习惯这种温暖的环境,每隔一阵子,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万回找到□□清洗完伤口,想去厕所,到了厕所,却发现里头有人,拍了两下门又没回应,只好暂先离开,反正尿不急。
      等回到医务室,万回惊讶地发现,刺青居然已经坐起来了。
      刺青的头低垂着,整条背部的脊柱骨压到要断似的,哨马手臂环在他肩上。听到声音,刺青缓缓转过头,那副样子,就好像目睹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搞得万回心里毛乎乎的。
      哨马直起身,一只手稍稍拍了一下刺青的肩,走向万回,从万回旁边擦身而过。
      “去哪?”万回顺便多了这么一句嘴。
      “没事,”哨马反常地冷冷道,“你就呆在这儿,哪也别去。”他走出医务室,反手拉上了门。
      哨马怎么怪怪的,万回扶刺青躺下,掖好毛毯,刚才刺青可能同哨马讲了什么?他又不清楚那是什么。
      万回找个地方坐下,满地都是散乱的医药用品。
      “刚刚是苗老三救了你,真悬。”他有点没话找话。
      “哨马跟我说了。”刺青发声的时候,虚到连胸音都听不见。
      “我还以为你只是体力不好或者被吓到……”万回搔了搔脸,“有事情要讲出来嘛,不能这么乱来,大家都担心得很。”
      “万回。”刺青顿了顿,忽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糟糕。”
      万回一愣,“怎么会?”然后他想到了刺青和谷自生的那件事,瞬间脸就臊了,幸好他坐在那儿刺青看不见。
      然而刺青指的却并非那件事,“你发现,原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的人品很有问题,是不是?”
      万回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是的,他坐在那浑身都不敢动了,可是刺青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简直无言以对。
      在他还未想出半句应对之辞,刺青接着道,冷冰冰地道:“你认为某个人已经不能够信任了,甚至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一种不安,最好的方法是让这个人早点掉队……”
      “你在说什么胡话!”万回忍不住一下站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巴不得你打药打死算了?!”他的声音太响,他想哨马他们大概很快会被引来。
      可是哨马没有来,刺青望着他,那双眼睛又好像穿过他的脑袋注视着别的什么东西,刺青没有因为他动怒而随之动怒,但他的语调同样果决。
      刺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达成目地,牺牲是必要的,否则某些人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唱白脸,你继续唱你的红脸,这就是实际。”
      万回听得发寒。
      “以及你必须了解这一点,”他眯起眼,“不到最后我绝不会离开,而你要是还打算活着出去,就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回看着他面孔上的虚汗,实在没法想象他竟是这样一个人,此时他也并未理解刺青的话存在何种深意。
      然而就在刺青话音刚落,万回听到了一声巨响,其实这响声并不惊人,但能穿透医疗室的厚壁,足以证明响声之剧烈。
      外面怎么了,万回立即跑去拉开门,门一开,嘈杂一下涌进来,就听到嗙嗙嗙的脚步往这边来,原来苗老三他们听到动静,也从走道那头赶来。
      “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去看看。”
      万回有种异常的感觉,哨马在哪,他看了眼刺青,随后紧跟上苗老三。
      走道里传来一声惨叫,撞击,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歇斯底里,起初都听不出是人的声音。待他们闻声赶到,就在厕所的门口,几个人同时站住了脚。
      被踹得变形的厕所大门,哨马正在那里把一个人往外拖,哨马另一只手竟擎着一把长枪,一边拖一边用枪狠砸那人脑袋,敲击声湿乎乎的。
      万回第一反应是哨马怎么会有枪,而此刻苗老三已迅速扑上前去,去捉哨马手腕,哨马简直像喝醉了,像疯了,折叠枪托子全是血,万回也赶忙冲上去,万一枪里真有子弹苗老三就惨了。
      苗老三是从后面把哨马控制住的,双臂穿过他腋下,押着枪杆,几乎将哨马提起来,另外两个二班的也来帮忙。四下地面墙壁洒了一溜血,这时候万回才有空去关心那个挨揍的人。
      谁知那家伙早已缩回厕所里去了。
      一个黑洞洞的门口,敞着,几道像拖把拖出的血迹,延伸进黑暗里,万回站在门侧,伸手进黑暗里,在墙上摸索,最后,摸到了一个损坏的电源开关,电线好像是整个被扯出来。
      他没有在意,也不清楚厕所间多大,那人似乎伤挺重,他就摸黑进去了,但里面没人回应,甚至没有□□的声音,就脚下感到滑腻腻的东西,鼻子里也闻到了,可能是血。
      他不晓得对方怎么称呼,一想,另外两个都在,挨揍的是原先手臂受了伤的家伙。
      往里走,阴凉的氨气味,这时他手碰到一个像小便器的东西,于是顺着管子向前摸,感觉那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可他为什么不出声,昏了,还是吓破胆了。
      他触到一扇门,应该是隔间的板门。
      “喂,你在里面?”他推门,推不动,“他喝高了,没事了现在,出来吧。”
      门后有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想这人把门堵上了。
      当他再推的时候,那种悉索声,忽然往上移,移到了他的头顶,他抬起头,眼前却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忽然毛骨悚然起来,自己干嘛一个人进来,干嘛不等等苗老三。
      “你别动,我去叫他们。”勉强知会了一句,万回转身,脚撞到东西,他踢开杂物,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背后那种异样感,就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他过来了。他踉跄起来,抬头看见敞亮的门口,在那个明亮的矩形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端起枪,黑色的枪口对着万回,扣动扳机。
      砰!
      火光,好像炮仗在铁皮桶里炸开,响到把人都震懵了,万回一下头皮像着了火,血在他耳旁迸开,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立即有人抢进来,拽住后领,将他拖了出去,万回看到这个人是苗老三,拿着枪的同样是苗老三,苗老三为什么要朝他开枪。
      万回伸手去捂脑袋。
      怪了,不痛啊,并没有伤。他愕然地盯着苗老三,一骨碌爬起来,这一手的血……
      离厕所门口不到几米的距离,就是万回扑倒的那个地方,昏昏暗暗中,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脑袋紧贴在地面,血还在漫延。
      万回一把抓住苗老三,“搞什么……你!”他几乎讲不出话来,刚才制止哨马打人的是苗老三,现在拿着哨马的枪杀人的也是苗老三,究竟怎么了。
      反而哨马在万回面前,一副要跳脚的样子,“你疯啦!干嘛自己一个人进去!”万回不知道是哨马第一个发现他不见的,发现他不见后哨马才像惊醒了一样。
      “别吵。”苗老三,少有的,挺直起宽阔的脊背,枪一拿,架势竟不怒自威。只要枪在他手,另外两个二班的,即便眼见同伴被打死,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退在一边,警惕地瞪着他们。
      苗老三用大拇指指指哨马,道:“就几秒,这小子喊‘快打死他他会杀了小万子’。”继而他做了个只能如此的表情。
      万回抬着肩用力蹭头上的血,实在有点冒火,“这就随便杀人?!”
      “是我叫他杀人的。”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万回转头,原来是刺青。刺青裹着毯子站在那儿,下巴微微抬着,就好像容不得质疑似的重复道:“是我叫他杀人的。”
      万回心想,我居然并不感觉惊讶。
      联想起哨马离开医疗室的一幕,所谓牺牲和绊脚石之类的话,刺青是不是也拿它来蛊惑了哨马。万回突然觉得,站在那里弱不禁风的刺青,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具威胁,在他眼里,那张青白的脸也变得异常陌生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哨马打圆场般的举着两只手出来,“这事我完全是自愿。”那两只巴掌还血淋淋的,很是刺眼。
      “那你这枪哪摸来的。”苗老三。
      “啧。”哨马低头挠着,用眼睛瞄刺青。
      刺青道:“我可以解释。”
      “你最好解释清楚。”万回故意压制着,用一种冷冷的语气说。而苗老三虽说是刽子手,似乎也站在他这一边。
      “武器库的位置在图纸上有注明。”刺青从硬邦邦的毛毯里掏出那张图纸,用一只手一抖展开它。
      刺青一直握有这张图,万回想,从图上看这个组合方舱的结构较复杂,可是具体内容他基本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解释过,这样岂不是一切,包括这里所有人,都掌握在他的手心里。
      “对不起,我没有把武器库的事情告诉大家。”就好像看透了万回心思,刺青眼睛望着他,如此讲道。
      “我把武器库的位置告诉哨马,让他先去取东西,再去厕所,把厕所里的人杀掉,这样不容易出纰漏。”
      但还是出了纰漏。比如哨马不大会使这支枪。
      哨马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光觉着好看了。”
      苗老三把子弹拉到最后一颗,“毛头小子,这是美国货,不认得就敢动,走火怎么办。”
      “我哪懂,我只打过拐把子。”哨马嘟囔,不过还是一副手痒痒的模样。
      被苗老三戏谑着,“土匪相。”
      “回到正题。”万回转向刺青,“为什么叫哨马去杀人,那个人根本手无寸铁,无冤无仇的,何况他还受了伤!”
      “正因为他受了伤。”刺青道,“他被怪物咬伤了。”
      万回狐疑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刺青有些体力不济的往墙边靠了靠,深吸了口气,“简单说来,就好比被感染的狗咬了,也会得狂犬病。”
      四周安静下来,走廊的另一头有一盏灯在跳闪着。万回的思绪好像被扯动了一下。
      苗老三皱着眉头,“以你的意思,就是说,被怪物咬到的人,也会变成怪物?”
      刺青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也信?”苗老三看看哨马。
      哨马一副理所当然地睁大了眼睛。
      万回同苗老三互换了一下眼神,眼神里是匪夷所思。而当万回试图用此种观点,努力将起前因后果连结起来,他又发现因为整个过程的惊惶和疲惫,近乎产生了一种失忆的感觉。
      苗老三的脑子还算清楚,“你肯定,两者之间有关系?”然后又说:“事情太怪,看来只有先暂且这样解释吧。”说完,他用相当不客气的眼神,瞟了一眼旁边两个二班的。
      “你还总结出什么。”
      “如果不是直接创击其头部,”刺青指尖点点太阳穴,“也就是中枢神经方面,似乎就很难彻底阻止它们的行动,这一点我们大家应该都有体会。”
      哨马附和着,万回想了想,也不得不表示赞同。
      突然,苗老三道:“你说什么?必须打头?”
      刺青一愣,容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他们转身望向厕所间的大门,黑洞洞的门前,小兔崽子站在那里,低头瞧着地上的血迹,抬起头,那神情如同在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
      小兔崽子背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浮出黑暗,撕咧开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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