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园

　　17

　　轻声叹息,点燃了刚刚摸出的香烟.
　　本来我的烟瘾不算大,但最近却越来越离不开它了,也许是因为烦恼吧!沉闷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无所事事的望向窗外.
　　“默,我打算这段时间都住在酒店,等联系好了房子再搬出去.”
　　“一直都住酒店?不回来了么?”听到这话我有些惊异,转头看向他,却得到了扬更加肯定的回答.
　　“对!不回来了.这段时间这园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冒险.”

　　听他这么说我倒不知怎么反驳,不想冒险,诚然,这段时间的经历我们的确是在冒险.暂别一下也好,正好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和躲避那纷繁复杂的纠葛.相信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这样想着,将头靠想扬的肩膀,心安理得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连什么时候自己躺到酒店的大床上我都不知道.直到醒来时窗外已夜色昏沉了.无聊的打着呵欠,踱到窗边,看向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忽然竟有种回归人世的感觉.喧嚣,有时候也是种快乐.

　　“你醒了啊!”正自发呆时,扬推门进来了，手上还拿了瓶红酒.对他微笑,我淡淡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很久!”他偏头思索,故做苦恼.“不但久,而且睡得还很死,我抱你进来时,整个酒店的人都在看,可你竟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搞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抱的一头睡猪.”再次失笑,我并不反驳.只是将枕头从床上扔了过去.

　　接过枕头,扬向我扑来,拥我入怀之后,忽然感叹.“今天夜里我才觉得平静.”平静?我诧异地抬头看他不解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深深叹息扬继续感叹“自从搬进那个园子里,我就没有觉得自己平静过.每天,每天总是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之前不敢告诉你,怕你害怕,可现在想来我其实也在害怕!”无语愕然,我才知道扬也早已发现了那园子里的怪异.只是并没有告诉我他的恐慌而已.将他抱紧,顺着暧昧的呼吸我吻上他的眉尖.心也跟着颤动.这一刹那,我忽然有种相依为命的感动.就象漂泊于孤寂的海岛,于无垠的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未明的光亮.
　　混合着我的呼吸,扬的唇也慢慢的下移,交着的空隙散发甜腻的亲密.相拥着倒下,互相数着心跳等待着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天明,刺眼的阳光把我从梦中惊醒.
　　扬早已不在身旁,想必去公司了。伸手拿过床头的闹钟,已经是上午10点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精神过于紧张,我往往就是睡着后而不容易醒来.失神地坐在床头,思索起夜里的感觉,少了园子里的沉郁诡谲,心情是难得的平和.
　　翻身下床,拉开窗帘.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收于眼底.难得的朝气蓬勃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往常有些死寂的细胞,伴随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轰鸣声而活跃了起来.转身抽出一支香烟缓缓的点燃,透过袅袅烟雾看向那洒满阳光的大街,些许的恬淡于心间萦绕.

　　此时,房间里的电话铃突兀地响起.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了扬的声音.但并无早上的愉悦,而是有些焦躁和不安.
　　“刚刚警察局打了电话来,他们已经确定了小天是他杀.”
　　小天是他杀.心中并无震惊,只是害怕.园子里的第二宗命案,可是,那只无影的凶手到底隐藏在哪里呢?默默地放下电话,我再次走向窗边,阳光灿烂的天气里突然阴霾起来.
　　吃过午饭,便无所事事的出门了.自从搬进秦园后,我基本上已经没有写东西了,久不交稿也慢慢的失去了工作的机会.我没有生活的压力,只是更加清闲了.
　　无聊地在街上闲逛了一会,终难敌自己的好奇心,招来一辆出租车向秦园驶去.

　　到达目的地从车上走下,才分别一天的秦园于我又有了一些别的感觉.
　　熟悉?陌生?惧怕?迷惘?我不能说出具体,只觉得才分开一日已经于我有半个世纪般的漫长.推开铁门,里面是熟悉的静寂,顺着小路走向大屋,在厅内遇到了桂嫂.她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我回来惊异了.
　　“林先生一个人回来了?少爷呢?”
　　“他在公司,你这是?”我看着她手中的皮箱,发出了疑问.
　　“哦,收拾东西啊!过几天我们都要从这园子里搬出去了.”笑笑的回答我,桂嫂仍继续整理着大厅的物品.呆楞在原地,我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就要和这个园子作别了.心蓦然地酸楚起来,我绕过了桂嫂向楼上走去.

　　打开阿满死的那间房,我踱到了窗边.房间内的摆设和之前一样没有多大的改变,而窗外的湖泊也依旧的澄澈.叹息着,听到桂嫂在门外唤我.“林先生,少爷回来了,警察也来了.有事请你下去一下.”淡淡的应了声,我转身下楼了.
　　楼下的大厅里扬也正和警察低声地交谈着.除了他们还有桂嫂,老刘和阿英就是不见霍非的踪影.再次寻望依旧不见他的身影,奇怪的坐下我并没有出声询问霍非的行踪.
　　“真是不好意思,又要打搅你们一下了.”坐定后,听见为首的一名警员客套的发话.“是这样的,我们回局里对死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后,发现死者虽然是窒息而死,但在这之前曾服用过大量的安眠药.那么也就是说死者是不具有自杀的能力.换言之,是有人将死者昏迷后再制造出自杀的假象.而根据现场一些移动的痕迹来看,死者很有可能是被他杀的.今天我们来这里,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协助我们调查.”

　　话音落后,顺着警察的目光我环看了一下四周.警方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不排除外来的因素,但凶手最大的可能还是在我们这群人之中,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被怀疑的可能.沉默地思索着,抬头看到扬与之握手,并微笑着示意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整理好材料后,警方的问话开始了。为了尊重隐私,我们都是被分开盘问的.当然,警方侦询的重点是阿英.主动配合完警察的询问后,我便从大厅退出找寻霍非去了..
　　走至湖边,毫不意外地我见到了霍非.他仍然在花圃里摆弄着那些玫瑰花.

　　“霍非.”我出声唤他,他诧异地回头.眼神凶猛而炙热地看向我.略为尴尬地顿住,我没有继续前行.他也没有向我走来,只立在原地继续观望.
　　“呃!那个小天已经被确定是他杀了.”找不到话题,我提起了小天的事.
　　“我知道!”他不耐地回答,下一瞬竟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你就要走了吧?不再回来了?”“呃!”我楞住,片刻后才重重的点头.“是,这次可能是真的走了,我和扬都要离开这里.”听我讲完,他神色平淡的应了一声又回头继续浇花.看不透他的反应,我只得尴尬地立在原地.又是亢长的沉默后我终耐不住开口问他.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查不出小书的下落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没有回头,霍非的语气更加的恶劣.我也有些微微的生气,口不择言地道.“口口声声说要追查你弟弟的下落,但警察来了自己却躲得没影,真不知道你心里做的是什么打算.”

　　“你说什么?”想是我的言语刺激到了他,他猛地转身,用力地拽住了我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大吼.“你知道个屁啊.这个时候是浇花的最佳时机,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理.小书的事我自然会查,用不着你担心.但若我不好好照顾这些花就算是小书活着他也会不高兴的.我们是花匠,你明白吗？你明白吗?”摇晃着我的身体,他的情绪失控,平时的冷静睿智全然不见.

　　“霍非!”甩开他的手,我努力地大叫.在我的叫声中惊醒,他颓然地放下了双手,捧住脸不停地骂骂咧咧起来.“妈的,跟你在一起就不顺意.看见你就倒霉.”“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也气愤地拽过他的衣襟.却见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象是在隐忍又象是濒临爆发.
　　“霍非?”疑惑的出声,但下一瞬我的话语已消失在了他的唇中.天!这是怎样一种境况?霍非居然会吻我.无法判断他的意图,我本能地抗拒着他的吻.好不容易挣脱他的禁锢,我向他一拳挥了过去.

　　一个趔趄后,霍非跌坐到了地下.
　　“你疯了么？”我气愤地质问.他不语,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后淡淡的笑开了.
　　这样对视着,我们两人间的气氛在此刻变得暧昧而微妙.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我转身打算离开,意外地看到了从大厅而来的警察.
　　正自疑惑着,那些警察已走至了霍非的跟前.亮出了手铐.
　　“霍先生,我们怀疑你和秦小天遇害这个案子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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