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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李2
雪衣侯跨进御书房的时候,女帝正勃然大怒,今晚女帝急召她进宫,为的正是九皇女遇刺之事。
房中还跪着兵部尚书梁庭坚和刑部尚书罗符,看两人惨白的脸色与不堪的姿势,想是已久跪多时。虽然梁庭坚系属太女派系,而罗符则是五皇女党,但到底同为朝臣多年,李双双不禁开口向女帝求情:“皇上,九皇女远在边陲,梁大人与罗大人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次遇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么一说,梁庭坚与罗符岂有不知之理,两人立即附和道:“皇上,我等均十分担忧九皇女殿下,遇刺之事实非我等能力所及,我等亦是始料未及啊皇上。”
女帝转过身来,没有看她们,却直视着李双双:“天儿遇刺,你认为是同根相煎,还是外族作乱?”
李双双早知女帝清楚太女之争愈演愈烈,却不料如今她如此明明白白的摆到台面上来,一时间也难以揣测女帝心思,只得模糊地回答:“皇上,臣以为未见证据之前不得轻易作结论,当务之急是确保九皇女性命无忧,至于追缉凶手之事还需等九皇女康复后再做打算。”
女帝没有做声,似乎是在考虑,片刻后只淡淡地对着两位跪着的人说了句:“起来吧。”两位早已跪得发麻的人赶忙谢恩,对李双双投去感激的目光。女帝似乎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转身看向窗外,三人摸不准女帝的意思,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只得愣愣地站着听候差遣。
许久之后,女帝终是淡淡地吩咐道:“着刑部御史朱泽前往云州彻查此案,让吴太医随行,即刻动身,朕要风儿分毫无差地回来。”三人立即领旨谢恩,女帝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慢着”,三人在门口处停住,只听得女帝狠厉的声音传来,“若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朕要你们,人头落地。”待到三人走后,只听得女帝疲惫的叹息声:“希望天儿不要出事才好,不然明玉可又要恨朕了。”
待到三人走出宫门,已是掌灯时分,李双双正要坐车回府,梁庭坚上前一步,“今天多谢侯爷出手相助,梁某深表感激。”罗符也不甘落后,对着李双双一鞠,“侯爷之情,罗某没齿难忘。”李双双摆摆手,“两位大人何必客气,同为朝臣,自当为皇上分忧。”说着已跨上了自家的马车,“他日犬子与九皇女婚宴,还望两位大人赏光。”说完吩咐仆役赶车,不再去看那两人作何表情。
一炷香的时间,便到雪衣侯府,夫君早已侯在门口,一直张望着。李双双一下车便将身上披风盖在夫君身上,轻斥道:“这么冷,早叫你不要出来等我。”苏眉笑笑,“不冷,想早点看到你。”“你呀,真是让我不省心。”说罢搂着他进屋去了。
吹灭烛火,和衣躺下时,李双双却是一脸的担忧,“九皇女遇刺,皇上今晚召见了梁庭坚与罗符,两人一为太女左膀右臂,一为五皇女得力干将,再召我进宫却不知何意。”
苏眉轻轻地靠在她胸前,搂着她的腰,抚平她眉间的皱纹,“回家了就不要想这些了好不好?既然桃儿要嫁给九皇女,那你注定就是九皇女派系了,既然逃不开,我们就遂了桃儿的愿,帮九皇女就是了。”
“眉眉不愧为男中豪杰,一语惊醒梦中人呐,也是,无论我怎么想,外人包括女帝想必都已经将我划入九皇女党了。”说着手中搂紧了夫君的细腰,吻了吻他的额头,“早点歇息,此事暂时不要告知桃儿,等九皇女性命无碍了再做打算。”
“嗯,我也这么想,要是桃儿知道了九皇女性命堪忧,恐怕会千里追妻啊。”
“吴太医将于今夜四更前往云州,吴太医妙手仁心,想必九皇女应该性命无忧。”说罢搂着夫君沉沉入睡。
夜静悄悄的,没有风的夜晚,空气是苍白的。
李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中的,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跑着,耳边一直回荡的是父亲的声音“九皇女性命堪忧”、“九皇女性命堪忧”、“九皇女性命堪忧”……阿九不是应该好好地在边陲做她的将军么,上上个月,还击退了鄱人入侵,解了雷州之围,皇上还大大赏赐了一番,怎么现在就性命堪忧了呢?一定是爹亲开玩笑的,一定是我听错了,阿九那么强大,不会有事的,阿九一定不会有事的。李桃一边做着心理假设,一边却不断地掉着眼泪。他踉跄地跑到书桌前,打开一个红木盒子,里面是他珍藏的一堆信,是阿九写给他的信,每月一封,从来没有间断过。
他颤抖地一张张拿出来看,“桃儿,母皇六月即将五十大寿,我想也该是我重回天都的时候了。桃儿,这四年来,每天入睡前我都要想一遍桃儿的模样,可是桃儿如今也长大了,我真怕到时候认不出你来。”这是最近的一封,李桃收到的时候刻意寻了天都城内最好的画师,寄了自己的画像过去。“桃儿,西北二月的天气真是恶劣,今天狂风吹走了我的棚帐,不得已睡到了副将冯封的帐里,比起天都城的繁华,这里真称得上是不毛之地了。桃儿,我想变强大,想使得云州、幽州、雷州也和天都城那么繁华。”这是上个月的,李桃看后着实笑了许久。“桃儿,鄱人又犯雷州,好在被我赶回去了,但长此以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什么时候才能使风华边关无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呢?”这是两个月前的,知是她领兵击退了鄱人,自豪的同时也不免为她暗暗担心。
还有很多,李桃一张张的翻着,泪珠扑簌扑簌的,一颗颗地落在早已翻了数百遍的信纸上,渐渐晕开来,模糊了字眼。李桃不断地擦拭着泪水,泪珠却仿佛止不住似的,还是一直往下掉。
他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偶有犬吠,为这这寂静的深夜平添了几丝生气。烛火一跳一跳的,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他想着现在阿九在干嘛呢,是不是陷在一片黑夜中,等着他去看她呢。这么想着他忽然就不怕了,他要去看阿九,不论是生是死,他都要陪着阿九。可是想到温柔慈爱的爹亲,想到虽然严厉但是疼爱他的母上,他又有点犹豫。
街上传来打更人的锣鼓声,“夜半三更,小心火烛。”他一咬牙,似是终于下了决心,转身坐在书桌前,提笔。片刻他将信小心地用镇纸押着,整理了行装,吹灭烛火,走出了雪衣侯府。
走出十几步,他又停住了,转身看着身后的屋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画眉居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默念着:“母上,爹亲,孩儿私自离家,是为不孝,可是阿九性命堪忧,无论生死,我都要陪着阿九。若是阿九平安健康,孩儿一定回府请罪,任打任骂,请母上和爹亲原谅孩儿这最后一次的任性。”说罢站起身拿着包袱迅速往吴太医府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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