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叛

　　神界的沉清池不算一个很大的地方。
　　在池边相斗的数十个家伙，我用眼睛辨不出是神是魔。只知道，他们一样高傲又充满鄙视地对杀着。哪怕用灵力感知，也分不清楚。
　　我问焚音，是不是神的力量也可以吞噬。
　　焚音没有给我答案，但我还是明白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神族的一员，不会纵容我杀他的同类。只是，决定我杀谁的人是我自己。
　　“你还是给我指一指哪些是神哪些是魔吧，我分不清。”我如实告诉焚音。
　　焚音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他们完全不同的啊！”
　　对这句废话我不想作多余的评论，只道：“你不指的话，我就通杀。”
　　“你！——好，我指给你。”焚音言罢，一一指出相斗的家伙中哪些是魔。指完，自己也加入了打斗。
　　旁观着，我分析了一下形势。魔的数量大约为神的三分之一，看样子目的是这池子。也不知这池子里有什么，要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来冒这险。
　　我并没有忘记我——或者说这具身体——也是魔。有两个神族的见了我，立即杀了过来。
　　“焰，烈如歌。”我不假思索地用焚音教的术法对付这两人。发狂一般的烈火自我手中扩散，那温度烫得有如焚音的体温。
　　那两个家伙见状，立即以水作出屏障，将火隔开。
　　我笑了：“焰，寒作冰。”方才还烫手的火焰瞬间变得冰冷，连带将那水做的屏障也冻住了。
　　也许只是想练手，我决定试试那个叫炼魂的白玉葫芦。将意志融入灵力，再将灵力注入炼魂。炼魂在得到灵力支持之后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似与那两神之间建立起了联系。但很快我便发现我失败了，因为方才的联系断了，那两神亦开始反击。
　　玄雷自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一个瞬移躲掉这全方位攻击，绕到他们身后。
　　或许是刚才注入炼魂的灵力不够吧，于是我试着连续不断注入灵力。看着这只荧光不断增强的白玉葫芦，我开始猜测它收东西的条件。
　　等到炼魂的光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时，其中一个神被我收入了炼魂。顿时，荧光灭了，我却能感觉到葫芦里的情况——刚刚被收的那个神，当下剩的灵力与我注入炼魂的灵力相等。即是说，我要收谁必须在灵力上高过他。而收这家伙，足足费了我七成灵力，我已无力再收另外一个。
　　我与剩下的那个神对峙，只是在灵力上无奈处了劣势。
　　“你这魔物，对他做了什么！”剩下的那个神怒喝着，画戟直向我挥来。
　　我不懂兵器，也不知空手该怎么打。我会的只有焚音教我的那些术法。我记得有一种防御术叫凝离壁的，须得要破除方用五倍于守方所用灵力才能破除，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选择了它。
　　凝固的火形成结界围绕在我周围，与画戟碰撞时竟然如石壁一般清脆地响了一声。
　　再碰，依旧是清脆地响着，而这凝离壁却没有丝毫损伤。
　　若换作和别人战斗，只须等我灵力耗尽火壁消散了再来就能轻松打败我。可这个家伙由于同伴被我收了而异常心急，还真用上了全身灵力来破我的凝离壁。
　　壁碎，我笑了。将剩余不多的灵力注入炼魂，收掉这几乎没了灵力的莽夫。
　　为免再来个厉害的趁机灭我，我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敛起本就不强的灵力波动。
　　炼魂之中，两个魂魄已经被迫与躯体分开。先前被一并收了进去的躯体呈糊状从葫芦口溢出，恶心地流了一地。本来我并不讨厌血肉的味道，但前提是还留在整体上。
　　一边小算着炼魂将这两个魂魄炼化需要的时间，一边观战。
　　入侵而来的魔，异常强大，将迎战的神杀去将近四分之一，本身还并无多大损伤。
　　至于焚音，虽然也挺强，但在一个蓝发的魔手上却连连吃亏。看样子，这个蓝发的大概是领头了。魔总共也就十多个，相互之间距离倒是格外远，正好将沉清池围了一圈。
　　一圈？
　　我感知着附近草木的灵力波动，不出意外发现沉清池中的灵力波动被什么给隔绝了。试着走近点探究一下，却发现湖的周围有我无法跨越的空间断层。
　　继续旁观着，终于等到炼魂中的两个魂魄已经被炼成了两粒金丹。感知了一下，发现炼成的金丹蕴含的灵力大概为其原本灵力的一成左右，并没有因为打斗的消耗而折损。想也不多想，我服下了这两个玩意儿。什么愧疚，什么恶心，那都是属于别人的评论罢了。
　　一股凉意流遍全身。并不难受，却也没多大舒畅的感觉。只知道，灵力确实增长了那么一点。
　　许久之后，终于见着有一个魔被干掉了。那一瞬，我感觉到将沉清池隔绝的结界缺掉了一角，但随着与他相邻的两个魔的靠拢，缺掉的角又补了回来。
　　忽然想知道一下这池里有什么东西。
　　很快，又一个魔被干掉。我深吸一口气屏住，迅速从那缺口跳进了沉清池。
　　池水极冷，却不结冰。此外，这水有一股很浓的腥味……
　　睁眼，却发现上方的景象变了。不是方才还呆着的沉清池岸，而是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努力浮到水面上，换气。这才有心思细看四周。
　　天是黑色的，月是红色的，应该是魔界了。池岸有几个魔正将一堆被割掉尾鳍的淡青色小鱼扔进池中——难怪腥味那么浓。
　　爬上岸，简单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拧完才意识到其实我可以直接用术法把衣服烘干。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忽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刺入了我的耳朵。
　　“九百九十八。”
　　我转身，见到一个长角的女人，手里执着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的镰刀。
　　“九百九十九。”
　　镰刀瞬间卷走了某个家伙的命。
　　我对这种家伙没多大兴趣，所以主动退开了一步。只是，我退让的行为似乎反引起了这女人的注意——
　　“一千。”
　　血色，忽然如数万虫豸一般爬满了我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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