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长大

作者:石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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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拙的人续


      二

      林纤翳是师大中文系的毕业生,父母也都是老师。她从小最崇拜的就是儒雅博学的父亲。父亲不但影响了她的职业生涯,也深深影响了她的择偶标准。她认为大学里追求过她的男生都远比不上自己的父亲。因为家学渊源和容貌靓丽,毕业后她顺利进入母校的附中任教,前途光明。

      名校的作风一向谨慎,林纤翳在为请假的老师代课,打杂一个月后终于正式上岗,接替一位荣升行政职务的老教师,到了王宏他们班。她所接替的是一位男老师,无可挑剔的平庸式的称职。他向林老师介绍道:“……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不错的,不用太过操心。不过你刚参加工作,要注意一下——班上学习好的学生你不用管,管了他们也不买帐。学习差的学生主要是体育啦,艺术啦那些特长生,这些人有专业老师负责,你也不用管。再就是那些自费生、关系生,他们只要不添乱你也不用管,将来可能给他们单独编班……要花主要力气的,是中等生!这类学生最多,直接影响将来班上的成绩……”

      对前辈的教诲林纤翳一直认真聆听,不时还作记录。那老前辈看孺子可教也就多说了两句,临了还特意嘱咐道:“哦,对了,我们学校平时活动比较多,和语文教学有关的无非就是演讲、辩论之类。这很费时间……当然,对提高学生素质是有一定帮助的,所以你要把握好分寸——班长钟岫,我前面提到过,当任过语文科代表,应该能配合好你的工作……呃……还有一个学生叫王宏,平时比较散漫,成绩一般,喜欢耍小聪明,老说怪话,呵呵,有时候气得你够戗……,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搞点什么活动很积极,一句话——‘不务正业’,呵呵。也不会给你找太大麻烦,只是……呃……因为工作关系钟岫和他接触比较多……后来,我征求了钟岫的意见,没让她再担任语文科代表——钟岫是个好学生,可是年轻人嘛……总之,你要把握好分寸……“

      多亏了老前辈的指教,还没授课,林老师对班情已是了然。对钟岫和王宏的事她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过她不太担心,基本还是学生的她知道学生的蠢动心理。

      林老师对钟岫的想象是和自己一样的乖乖女,对王宏的想象是一个大大咧咧,哗众取宠的傻小子。

      第一次上课,林老师信心十足,翩翩走上讲台,来个亮相,得到了预期的效果。钟岫不失时机的叫了起立,林老师一见她立刻与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对上了号,很满意。她随和的请同学们坐,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纤翳’。这是父亲为我取的名字,出自《世说新语》,有谁知道准确出处吗?——呵呵——谁先查出来,有奖赏哦!……”

      点名的时候她发现王宏不在,报告说是病假。

      下课后,林纤翳在食堂遇到钟岫于是邀她一起午饭。饭桌上钟岫恭维到:“林老师的名字真好听!我大概翻过一下《世说新语》,可是没记住多少?您的父亲一定很有学问!”

      林纤翳很受用道:“你也不错嘛!现在看过《世说新语》的人很少了。”

      :“我只是随便翻了一下,书是王宏带来的,就是请假的那个。他大概会知道林老师名字的出处吧?”

      :“哦!每想到他还会看这种书!”

      :“林老师认识他?”

      :“不,只是听张老师说过。”

      钟岫猜到张老头会说什么,低头吃饭。

      林纤翳见状,被好奇心支使得试探道:“他这人怎么样?”

      钟岫只得公允的评价道:“他这人总是温温的,说得好就是‘温文而雅’吧。人到是很聪明,喜欢看些古怪的书……总之冷冰冰的,说起话来尖酸刻薄,不大好相处……”

      在林纤翳心目中“温文而雅”是父亲专有的词汇,颇不以为然道:“哦!果然是个少女杀手!我都想快点见到他了呢!”

      :“他下午大概会来吧。每天下午放学他都会去踢球。”

      :“他不是病了吗?”

      :“他老这样,不知道哪儿弄的医院假条……”

      吃完饭,两个女孩子都觉得自己的话挺冒失,讨好般地和对方亲热,看起来好象已经是老朋友了。

      踢足球可以说是林纤翳所怀绝技之一。那天下午她没课,老早就把行头翻出来盘算着到球场去。当她穿着耐克的训练套装出现在球场时,男生们几乎绝倒。王宏早就听球友门唠叨了半天林老师,一个男生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样?”他冷笑道:“恩,惊艳。”

      本来,踢足球的时候男生照例不会给女生传球,可是那天球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往林老师脚底下送,对她的防守也是形式化的。林纤翳也不客气,连进了好几球。王宏和她本是一队,但是球友们的做法让王宏很不满,于是跟在林老师后面,恶作剧似的尽力把传给林老师的球全截住,再用速度优势把她甩在身后。这样几次,林纤翳看出了他的意图,含笑带怒地瞪了他几眼,不过这种日后闻名该校,令男生们伏首就范的“悠然一怒”此时似乎没在王宏身上见效。其它男生气则得发疯,说他今天怎么这么“独”。王宏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更加卖力地堵截传给林老师的球,好好一场“友谊赛”被他弄得不欢而散。临走,林纤翳向王宏道:“踢得不错啊!下周一校会要记得穿校服哦!”

      王宏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早,王宏赶到医院,在门口遇到胖护士长。护士长打趣道:“哟!那么早就来报到了!”王宏点头笑笑,径直跑向周珏的病房。两人很自然的聊到新来的林老师。王宏说到踢球一节,周珏笑道:“你看人家漂亮故意卖弄吧!人家第一节课你就不去,还故意抢人家的球,小林老师要说你欺负她了……”

      :“还不是因为你才不去,你还说风凉话?”

      :“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教唆逃课’!你尽管去找什么‘林姐姐’、‘林妹妹’的呀!人家又漂亮,又能蹦达,比我这个活死人好多了。”

      听到死字,王宏不悦道:“你别贫了!”

      :“就说!你咬我啊?”周珏没有察觉。

      :“我还就咬你!”王宏苦笑道。

      :“你咬啊!咬啊……”

      两人闹了一会儿,怕周珏累,哄她睡下就走了。最后两人还议论了一下林老师的名字。

      事有凑巧,周珏对林老师的称呼,后来都成了学生中普遍的叫法。

      周一校会后,王宏遇林纤翳到,向她问好。林老师打量一下王宏道:“很好,穿了校服,总算第一次值日你没有找麻烦。”

      看王宏不说话林老师解释说:“那天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是恨校服恨得要死的学生,所以特别提醒你……哎!你也戴眼镜?我戴隐形的……”

      :“那壶不开提那壶。”王宏郁闷地想。

      林纤翳又打量一遍王宏,心想:“的确有那么一点‘温文而雅’,不像那天看起来那么野……”

      :“听说你挺聪明的,知道我名字的出处吗?”林纤翳进一步求证道。

      好胜的天性一下子支配了王宏,他想幸亏细心周珏提起过,不然答不出挺没面子的,于是他把相关一段全背了出来。林老师异常惊喜!

      前

      生活如此平静,若不是祖父病重的消息,王宏几乎要相信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王宏祖父住的医院是过去的职业病疗养院,坐落在市郊一座小山上。医院的主体建筑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苏联专家设计,是这个城市当年的标志建筑之一。医院里的棕榈树已经长得很高大,超过了装饰着水果浮雕的屋檐。因为绿化过度,整个医院显得有些阴暗。王宏沿着当年起电梯作用的狭长坡道上了楼。住院的人不多,整个大楼都显阴惨。病房里,王宏的祖父睡着了,祖母守着他。在寂静的房间中监护设备轻微的滴滴声都能激起回音。祖母招呼王宏坐下,不断小声讲述着祖父怎样发病,本来空旷的病房中怎样摆满机器……

      在这样的宁静中,王宏觉得躺在病床上的祖父才是这里的正常人,自己反而显得很突兀。

      王宏发着呆,只听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女孩子探进半个身子望了望,然后走进房间,手里提着三个暖水瓶。

      :“奶奶,你们要打水吗?”听声音她似乎很习惯小声说话,声音轻微却很清晰。

      :“不用了,我孙子刚打来。”

      祖母要王宏帮帮她,那女孩子递给王宏两个暖水瓶,转身便走。王宏说:“那个也给我吧。”她也不理。

      到了开水房,她突然对王宏说:“我认识你!”

      王宏这才仔细看她——“她应该和自己同龄,身材瘦小,完全没有体重之忧,脸色苍白,五官都比较小巧。眼睛并不是水汪汪的,但眼珠黑得很正。”王宏对她毫无印象,只好表示抱歉。

      :“我们还是同学呢!”她调皮地打落水狗似地说。

      看到王宏的尴尬她又满意而大度地说:“70多人一个班,记不住也能全怪你。我叫周珏。”

      :“有印象了?我可记得你——上课老睡觉,老师叫你回答问题,你居然能答对。”

      :“我并没有睡觉,只是低着头发呆,没有不听讲。”

      :“哦!有点小聪明,因此你就目中无人了?”

      :“不是的。对一般的女孩子我一定记得住,漂亮的女孩子我就记不住了。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而漂亮的人总是相似的。”天知道王宏并没有说谎,对媒体上的明星们,他从来就分不清彼此,只不过那和眼下这件事并并没有多少联系。

      :“狡辩!”周珏一针见血。

      后来王宏从祖母那知道,周珏很早就得了白血病,常住在医院。据王宏后来观察,她一学期去几次学校就不错了,学校里几乎没人认识她。

      住在那个医院里的,大多数是得职业病的老人,他们常常上年月的住在里面,后来王宏的祖父也是这样,周珏的情况也差不多。最后,那个医院,成了王宏除家和学校

      外最熟悉的地方。

      医院里的老人都很喜欢周珏,周珏很高兴能有个同龄人经常来陪她。在她和王宏的祖父情况都比较好的时候,王宏常用轮椅推着祖父和周珏一起出去晒太阳。

      “看过周珏晒太阳才知道什么叫‘沐浴在阳光下’。她似乎能像植物一样‘吸食’阳光。她在阳光下舒展双臂,就像向日葵的幼苗在生长……”——王宏杂记

      王宏看到周珏的病房才会知道她病情的严重。病房的一角摆着一个小书架,病床较常规矮,上面放着一个玩具熊。墙上是她自己画的向日葵……王宏明白,很多事她不得不在医院里做了。周珏却说:“欢迎光临陋室!”

      :“你还真把这儿当家了。”王宏觉得眼下自己的情绪异常复杂。

      :“没办法,苦中作乐喽!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的同学哦!我在真正的家里还有一个房间,比这里好多了,有机会带你去。“

      :“很荣幸!希望有机会你也能到我家作客。”

      :“你说话怎么老一本正经的?‘希望有机会你也能到我家作客。’好象我没多少机会了似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嘛!你们这些人总是比我还紧张。”

      周珏其实很聪明,她喜欢考问王宏各种各样的问题。要是王宏不知道她就讲给王宏听,然后得意地笑。有一次,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考问你?”

      :“不知道。”

      :“你说你喜欢李清照?《金石录后序》看过吗?”

      :“看过。”

      :“‘余性偶强记……’,后面是什么?”

      :“‘……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中即举杯大笑……’”。

      :“还凑合,我固然比不上李清照,你比赵明诚也应该也还差一点……”王宏看到周珏脸上透出红晕,好象感觉到什么,又不知是悲是喜……

      两人相识的最初半年里,周珏的情况出奇地稳定,她得以离开医院去一些地方。她其实不喜欢去学校,她常说:“我平时懒散惯了。”王宏也得以兑现自己的邀请——请周珏到家中作客。

      在惊动了整个护理组之后,周珏终于可以赴邀了。胖胖的护士长一直送他们到医院门口,而且还拉着周珏嘱咐了好些话,一边说小眼睛一边从眼镜上方瞟王宏几眼。

      因为周珏的关系,王宏不敢乘公交车,提前叫了出租。其实这次邀请也没有什么新鲜节目,不过周珏兴致很高。大概是因为久违了家庭生活,她把王宏家的摆设全把玩了一遍——:“你的书也不少嘛!——‘好读书不求甚解’……你自己组装的音响?有空替我也弄一个……你的床怎么比医院的还硬呀……”

      最后她感慨道:“你们这里真好!每件东西都有人气,我们家里的东西全是摆设。特别是我的房间,就像展览中的某某人故居……”周珏看到王宏皱眉头,字知失言,吐了吐舌头。

      回去的路上,周珏话很少,似乎是累了。

      除了发烧和流鼻血,王宏不知道周珏还有什么症状,对她的治疗也是知之甚少。王宏很害怕有一天周珏要做放疗什么的。一次,王宏去看周珏,那天他的脸色出奇的好。脸上增添了血色,嘴唇也红润多了。不过王宏却觉得这张脸像化了妆一样,不适合周珏。

      周珏的情绪并不好,坐在窗口发呆。她问王宏:“我今天的气色怎么样?”

      :“很好啊!”

      :“我刚输了血……有时侯我觉得自己像吸血鬼……”

      :“只要你不咬我就行。”王宏故意玩笑道。

      :“要真是吸血鬼还好,除了阳光什么都不用怕……”

      :“还有大蒜。”王宏继续打叉,窗外的毛竹沙沙地响着,像一把锉在王宏心上的锉刀。他的鼻子似乎也像闻了大蒜一样,酸酸的……

      王宏的身体非常好,似乎没有住院的可能。可是他忘了自己还有一条没有用的阑尾——它发炎了。王宏动了手术,术后躺在床上接受滴注防止术后感染。

      周珏突然闯进病房,手上还举着自己的输液瓶。她把输液瓶挂在王宏的瓶子旁边,坐下。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呀?也没什么切阑尾而已。”

      :“切阑尾而已?先生,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周珏看看王宏床头的卡片说:“你的药很少,看来快出去了。”

      :“一清醒过来我就想,你一定会来。”

      周珏脸一红道:“恩,我前几天不太方便……”

      :“你常这么举着吊瓶乱跑?”

      :“习惯啦。”周珏的药液没了,她自己拔掉针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卡通图案的胶布贴上,又自己亲了一下。

      她扬起手给王宏看手上的胶布:“好看吧!护士长送我的。我小时侯打针太多,疼得我大哭,妈妈就亲打过针的地方,说心爱的人亲一下就不疼了。人自然最爱自己喽,所以长大了我就自己安慰自己。”

      王宏的确很快出了院,但是抵抗力下降的他在很快又病倒了,高烧不退,就这样又进了医院。周珏一得空就来看他,常打趣他外强中干。

      王宏病情好转的时候已是深秋,医院阴冷得象墓穴。王宏依然每天输液,手脚上全是针眼,有一天连手脚都扎不进了,只好扎额头。王宏倒不觉得十分难受,只觉得很疲惫,整个人就像和床长在一起,不想动。药液弄得他额头冰冷,好像连大脑都要被冷却,思维都疲惫起来。正在半睡半醒的守侯,王宏闻到一阵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看到周珏慌忙背过身去。随即她说:“你这造型真好笑。我打了那么多年针,也没弄成这样……’

      :“恩,我以前还不知道头上也可以输液的。”

      :“快点出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这里很安静,是睡觉的好地方,平时上学总睡不够。”

      王宏的药没了,周珏看看床头的卡片说:“我帮你拔吧。”

      她熟练地拔掉针头,贴好胶布。

      :“你要快点好起来……”

      王宏凉透了的额头感到了周珏嘴唇的温暖,他抚摩她的脸颊,在掌心下感到一滴泪珠……

      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称呼似乎也应该有所调整。

      王宏问周珏:“你的名字真拗口,有小名吗?”

      :“宝宝!父母都叫我宝宝。”

      :“恩……‘我送妹妹一字’?莫如‘瑢瑢’二字极妙。”

      周珏笑道:“出自何典?”

      :“是‘王’字边一个‘宽容’的‘容’。珏是玉,瑢是玉的声音,‘岂不两妙’?”

      :“《红楼梦》你读的倒熟,敢拿来卖弄了!”(注:王宏的一段话,脱胎于《红楼梦——黛玉进贾府》一节)

      费了一翻周章,从此王宏就叫周珏“瑢瑢”,周珏很方便地叫他“笨蛋”。

      王宏很快又出院了,尽管他不是很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每对情侣都讨论过分手的问题,这似乎是恋爱的必修课。王宏和周珏这对早恋的情侣初生牛犊不怕虎,很晚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怎样的现实。

      医院花园的林荫道上.

      :“宏,我最近听到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

      由于周珏用了很正式的叫法,王宏正色道:“什么?”

      :“傻瓜花园。”

      :“傻瓜花园?”

      :“比如,你现在拉着我的手散步,而我身上正绑着一枚定时炸弹——这就叫傻瓜花园。”

      王宏停下看着周珏,觉得胸口好象被捅了一刀,或者说——“哇凉哇凉的”。

      周珏带着债多不愁似的平静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很奇怪,我们居然忽略了这个问题……是没想起来,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根据佛罗依德的理论,那叫‘行为倒错’——忘记自己不愿记起的事……”王宏尽量冷冰冰的描述这种现象。

      :“人脑分泌的各种激素造就了我们的情感,幸福感和多巴胺有关,所以吸毒和恋爱有相似的感觉……”、

      :“这是我告诉你的。”王宏警惕道。

      :“所以……”

      :“所以……?”

      :“所以爱情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

      泪水终于划过了周珏的脸庞,好象平静水面上的涟漪。

      :“……如果我能活到法定年龄,我一定要嫁给你。可是。”

      :“结婚不过是个法律概念,跟权利义务的关系更大一点。”

      周珏带这泪水的嘴角往上翘了:“我们都很善于诡辩,不是吗?”

      :“所以没必要讨论下去了。既然毒已成瘾,要戒除不是更加痛苦。”

      良久。

      周珏笑了:“那你过来——我要撒下娇!”

      周珏的护士长有句名言:“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太笨,还是聪明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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