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照空谷

　　一场小雨，松山新绿。
　　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在像极了春雨的细丝中愈发朦胧起来，环绕的云雾深厚浩渺，昭然地阻隔人间与仙境。因着下雨的缘故，避暑胜地不若上次来时看到的那般热闹，寥寥几个路人，偶尔几阵风声。
　　“在哪个方位？”罗秋笙眯眼望向不见尽头的山顶。
　　“凿山为穴，加之神匙所注方位看，半山腰以上。”
　　沐梓渊亦抬头看了眼上方，复又收回视线，拾阶而上。
　　我行在最后，足尖轻点地，用轻功不疾不徐跟着，脑子里有什麽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
　　行至半山腰，沐梓渊停了下来。
　　“这里？”青媚四顾，一侧万丈高崖，一侧蓊郁树木，她神情有些讶异。
　　“大概。”沐梓渊答得简洁，转而自怀里拿出那方黄玉，垂眸，眉微蹙。
　　青媚斜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话里的敷衍和这副冷淡的态度激得有些恼怒。罗秋笙还是那般闲散的模样，不过视线不停扫视山体，也显出了他内心不若表面来的平静。我绕过伫立在一旁颇有些苦恼模样的秦默，心里思索到底自己遗忘了些什麽，从山下到此处，有什麽东西存在于脑海，却始终清晰不起来。
　　不自觉的继续缓缓向上走去，直到……眼前石阶改道。
　　“怎麽，哪里不适？”
　　沐梓渊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手腕被人握住，微冷的触感，指尖轻叩间已在把脉。少顷，他放手，眉间褶皱淡去，但仍静静盯着我。
　　我摇头：“在想一些事，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我寻思莫不是自己方才的模样太过苦大仇深，他以为我寒毒发作了？不过，自己用来抑制毒发的药后来倒都是他在炼制，效果比我做的好太多，除了夜晚偶尔轻微发作外，平日无异。
　　绵密的雨丝经林叶的阻隔与汇聚打下来零散的几滴，掉落在那袭青衫上，便晕开一朵墨色。这场雨下得太过轻柔，山间纯粹的绿意，掩去了几分他周身清冷的气质，仿若通透的寒玉浸入水中，清润迷离。
　　失神仅仅一瞬，猛然发觉，我立时低头。心里暗叹，以前虽觉得他好看，倒也不至于看得痴了的地步。
　　白雾笼罩在周身，模糊了景色一片。低头间，黄色的光晕是雾里唯一的显眼。黄色……光晕……我皱眉，沉思良久，而后抬头，道：“我想，我知道开启墓穴之处在哪了。”
　　沐梓渊挑眉，我继续道：“还记得上次我们来松山麽，戚嫣在下方的时候摔了出去。当时把她救上来，我便发现头顶几十丈开外有这样的黄色光晕。”
　　我顿了顿，指了指沐梓渊手中那块玉：“那时候我并没有太过好奇，反倒是一侧光秃秃的崖壁令人不解，所以上来后，我特意注意了石阶走向，它们从这里便转了道，颇费周章地改道是件累人的事，所以，只能说明此路不通。究竟什麽原因使得此路不通我一直没想明白，如今，算是知晓了。山体里边是座墓穴，而且是严臻帝的墓穴，构造定然不同凡响，墓穴虽然依山而建，也不排除将山体做一些改动，比如，土质，硬度以及一些走势，这才造成石阶无法顺势而上。”
　　说完我看了沐梓渊一眼，他显然在凝眉沉思。
　　想了想，我便又道：“只是，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山崖一侧云雾太浓，距离几十丈仍然能够看得到那光，有些不可思议，除非，它……很大。”我苦思，找不到适当的措辞形容，“但有可能麽？一百多年无人发觉，除非松山百年前就是这样云雾浩渺，可是这样建造陵墓岂非费力，再者，这神匙也只有碗口大小而已……”
　　“你说的不错，可事实却也如此。”
　　沐梓渊淡淡道。
　　“它真这麽大……”我皱眉，喃喃，难掩吃惊。
　　“想到哪去了。”沐梓渊语气竟然少有的带着几分莞尔：“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我被他说得糊涂，愈发不解。
　　“你看到它在几十丈开外，也许，其实就在眼前，或者，更远。”他一语轻描淡写。
　　“沐……”本想直呼全名，想了想，还是改口：“公子，你能不卖关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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