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照空谷

　　“苏小丫头小心！”
　　我还没进房，齐孜又叫了起来。抬眼便看到一片黑影。
　　本能地闪避，哪知黑影不依不饶，抬手就是一剑，气势雷霆万钧。
　　“退开。”沐梓渊不知何时过来的，以剑相抵，顺手把我推到一边。
　　“啧啧啧，小书生与姓沐的打起来了，不容错过的精彩啊！”齐孜倚在门边，眯了眯眼睛。
　　“他怎麼会这样？！”
　　“恐怕是你给他下的用以克制癫蛊的蛊没起到好作用，反倒两相助长了，加之你用的半吊子的三窍钉，封不住喽。”齐孜语气能把人气死。
　　他语气饶是再能气人，我也不能对他发火。三窍钉我只会针法，不会制法，我该头疼往后要把晟曦如何，以这样的气势看来，链子还能捆得住他？
　　“唔，你猜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能打得完麼？”
　　“齐老前辈不去帮忙，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我是真气了，这人无时无刻不让人恨得牙痒。
　　“他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我现在上去，指不定这条命就交代喽。小书生很厉害，姓沐的更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剑也没出鞘，这气度，没把小书生放眼里呢。”齐孜侃侃而谈。
　　霜华没有出鞘，两人俱是拿着两把未出鞘的剑，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晟公子……公子……”芸季手中端着个托盘，嘴张得极大。
　　“鸡汤？啧啧，女人心，海底针，前段时间还一口一个流氓，现在不是好菜就是好汤。果然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小书生样深得人喜欢哟。我老头子怎麼就没这麼好命哟！”齐孜掀开瓷罐上方的盖子，闻了闻，大悲大叹。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老头子人嘴里只说人话，只真不假。”
　　我倒是有些惊愣，芸季这汤是熬给晟曦的？看她脸上一片嫣然的红色，就知齐孜说得话不假，霎时觉得有趣至极。
　　“上去也是帮倒忙，待在这儿看看他们的武功套路，对你大有益处。”
　　齐孜拉住想要上前的芸季。我转眼去看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小书生剑术偏柔，剑招诡辩，剑势却极为强劲，要赢他不容易。姓沐的不以刚克之，反走其道，以柔制柔，剑术已臻至化境。唔，这点上我老头子还是佩服的。”
　　齐孜极有兴致，仿佛观看一出好戏。
　　没有那日密林中鸟啼兽嚎，很静，静到无人无物之境，只除了偶尔剑鞘相互碰撞，激起沉沉的音。
　　“咦，姓沐的对奇门术数倒是有些研究。”齐孜喃喃。
　　我不明所以。
　　“唔，说起来也不是什麼复杂难懂的东西。以周易为基础的阴阳五行之学，这跟摆阵卜卦一样的道理。于变中存不变，于不变中存万变。你们仔细看看，他与小书生过招时，一直保持着亦守亦攻的距离，他在周围圈了一方天地，把小书生困在其中，他脚下步伐瞬变，配合手中至柔的剑术，身形游走移动，却并没有踏出那一方圈子。人守，他可攻；人攻，他可攻可守。换句话说，如同君王掌握生杀大权。不过小书生不是一般的犯人，他胜在内力强，剑多变，还有……‘没脑子’，不要命地打。”
　　齐孜说得头头是道，条条在理。我对此并无研究，是以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沐梓渊确确实实就在那一块地方移形移影。晟曦取其肋下，他并不见躲，只是瞬间剑身脱手，比晟曦快了一步，晟曦躲开，他便迎上前。沐梓渊这一步走得颇有赌命的架势，若是晟曦也将剑顺手带出，他便处于实实在在的劣势。可晟曦似乎对那把剑有种不一般情怀，过招之间，紧握在手，不曾脱开。
　　难道，沐梓渊早就觉察到这一点，是以打得这般放得开？
　　霜华抵住那柄乌剑，沐梓渊顺手抓住剑身，晟曦死不放开。
　　“唔，小书生着了姓沐的道了。他本为虚招，小书生不放开剑，只能用另一只手或是脚来逼退姓沐的。他脚下快，姓沐的更快。”
　　“啊！”芸季小声叫了出来。
　　沐梓渊果然瞬时就着晟曦来的一脚一踢一移，两人位置互换，他将霜华放开，伸手抓向晟曦手腕，一个翻转。
　　“卡擦。”齐孜立时说出两个字来。
　　晟曦一只手脱臼，他似乎怒了，举起剑就劈下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风声凌利从我们侧面袭来，炎炙打破两人柔如水的招式，冷硬的刀柄撞上晟曦的后颈，人连同乌剑一起倒在地上。
　　“方及弱冠的人怎麼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罗秋笙拾起地上的炎炙，而后抬头：“三窍钉也封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
　　“看紧他。不知怪医地图研究得如何了，这已经是第五日了，莫不是要等着外面的人攻进来？”罗秋笙皮笑肉不笑。
　　“罗门主既然着急，何不也来陪着我老头子一起研究研究。”
　　“天机妙算齐半仙想了五日都没能想出来，罗某自认没这个本事了。”罗秋笙冷冷嘲讽，转而走远。
　　“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尊重老人家！”齐孜咬牙切齿，欲杀人而后快。
　　我几乎想要笑出声来。罗秋笙的话正戳中人的痛处。思过门的线使很是厉害，硬是把齐孜另一重身份查的彻底。不怪乎他会算命，知天性了。只是，五日了，对着三张地图，用上各种办法，没有一丝头绪。饶是脸皮再厚，面对一番冷嘲热讽，也做不了平静。
　　齐孜愤愤朝他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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