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雪狼

　　五、暗行

　　昏暗的走廊，隐秘的基地，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电子屏前，电子屏被分割成九块，每一块上的背景都不同，然而相同的是那些人戴的面具。男人五官端正，表情却很阴郁，他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打开通讯器，对那九个人下达了命令，声音不怒自威：

　　“十巫立刻返回，一小时后紧急会议。”

　　“是，伏羲局长。”九个人的声音音色及同步率惊人。

　　伏羲点点头，切断了通讯。他缓缓靠住操作台，有些神经质地扯扯领带夹，呼了口气。

　　有女娲的十巫，他总算能稍微安心些了。

　　那个人竟然没死，竟然回来了！

　　他回来……是为了向他复仇！

　　半个小时后，基地的顶盖无声无息打开了，直升机缓缓降落，从上面跳下的人身手矫健，戴着青色的面具，提着黑色的皮箱，一身黑色风衣。接着陆续有人回来，他们都是相同的打扮，周身有股凛冽的气息。九个人到齐，来到伏羲的会议室待命。会议室不大，没有座位，九个人依次在巨大垂地的屏幕前跨立站好，皮箱放在脚边，双手背后，姿势标准。

　　屏幕亮了亮，投影出伏羲的计算机主界面。伏羲点开了一个文档，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会议室响起：

　　“你们有任务了。”

　　没人应声，作为特工，他们的权利只有聆听任务内容，然后完成任务。

　　屏幕上出现了这次任务的资料。

　　代号：太子长琴；
　　姓名：未知；
　　性别：男；
　　年龄：约25岁；
　　身高：未知；
　　工作：未知；
　　喜好：未知；
　　电话：未知；
　　住址：未知；
　　危险级别：已知最高危险级别。

　　伏羲的声音隐着难以察觉的阴毒：“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除掉他！”

　　“这……”九人当中一人开口了，听声音是位女性：“伏羲大人，此人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么？”

　　十巫善于完成各类在常人眼中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他们可以寻找任何蛛丝马迹并剥离出线索。但是此次，他们即将面对的却完全是一片空白。伏羲提供的情报没有任何实质内容，十巫心中都有些打算，这个人恐怕很难对付，以伏羲的情报网竟然都无法网住他。

　　伏羲的声音不容置疑：“巫姑，这难道不就是你们存在的价值吗？”

　　“是。”女人略低下头，面具后传来恭敬的声音。

　　“你们下去吧。”

　　“是。”九个人同时开口了，随即拎着箱子出去，整齐得好像一列机器。

　　十巫是警局中潜藏在暗处的力量，他们只听从局长伏羲与副局长女娲的直接调遣，与国际知名的特工相比也毫不逊色。自从巫咸风广陌十年前不知所踪后，十巫的战力有所削弱，但仍是警局最强的队伍。

　　走出会议室后，巫姑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她叹了口气，这次的任务毫无头绪，而明显的，伏羲似乎非常忌惮那个叫做太子长琴的人。

　　这任务显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巫咸，如果你在的话，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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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抢焚寂的配方？”尹千觞啃着焦黑的鱼头，“对你而言并无必要啊。”

　　“嗯，是啊。”欧阳少恭眯了眯眼睛，倒似乎有点愉悦了：“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所以就做了。”

　　尹千觞黑线，不就是想报复韩休宁么……

　　“当初若不是韩休宁搅局，雷严也不至于弄丢了三块玉衡碎片，我才离开了一天啊，不太甘心么。”欧阳少恭倒是承认得坦然：“虽然这事只能怪雷严太笨，但人总是有私欲的不是么，又有机会，为什么不做？”

　　被如此直白地问，尹千觞反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幸好这时，欧阳少恭的手机响了。知道欧阳少恭号码的人并不多，尹千觞识趣地去一边继续啃他的鱼骨头，反正如果需要，欧阳少恭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不用担心。

　　“嗯……”欧阳少恭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个单音，弄得尹千觞心里七上八下地抓不住重点。要知道欧阳少恭的这个语气词可能是一切动作的前兆——比如杀人放火收拾杂碎，或者只是单纯地喝茶聊天谈八卦……

　　欧阳少恭合上手机，似笑非笑：“千觞，你知道巫姑是个怎样的女人么？”

　　“啊？”尹千觞愣了半天，猛然咳嗽起来。欧阳少恭过来给他拍背顺气，却牢牢锁住他，等着他的回答。尹千觞呛了好半天，才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

　　“十年。”欧阳少恭“好心”提醒：“巫咸大人才二十八啊，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呐，可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啊，那个女人……曾经还是十巫时的日子里十有七八都是和这个女人挂钩的，全是麻烦事。尹千觞露出苦笑来：“少恭啊，你一副要给我相亲的架势，吓死我了……”

　　欧阳少恭饶有趣味地笑了：“这么说，是你应付不来的女人咯。”

　　这么理解似乎也没错的样子……不过接下来欧阳少恭就扳过他的身子，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到青年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问题是千觞你其实很不擅长应付所有的女人呐。”

　　……这是事实，尹千觞除了脸红外，说不出反驳之词。

　　欧阳少恭又问他：“若是十巫来袭，你能应付几个？”

　　尹千觞思索了片刻，估计了一下双方战力：“能干掉三个吧，再牵制两个。”

　　“如果要你毫发无伤呢？”

　　“……干掉两个。”

　　欧阳少恭点点头：“你挑两个，剩下的归我。”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说今早吃什么一样，尹千觞却彻底傻了。

　　“少恭，等等，十巫找上门来了？”这不就表示，伏羲已经……

　　“嗯。”欧阳少恭淡淡应了一声：“没关系，如果我不想，他们找不到我。”

　　尹千觞瞪住眼睛：“你要……主动出击？”

　　欧阳少恭颇奇怪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尹千觞冲口喊了出来，见欧阳少恭挑眉不置可否，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忙又补充：

　　“冲动是魔鬼。”

　　欧阳少恭不为所动：“理由？”他偏过头，神色平静，尹千觞却感到了窒息，无形的压迫令夏季的风都凝滞了。见他迟迟不说话，欧阳少恭缓缓笑了，压低了声音：

　　“心怀眷恋么，对曾经的同伴，亦或是，恋人？”

　　尹千觞默默打了个寒颤，欧阳少恭对他究竟是信任亦或不是，他不得而知。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抬臂环住对方，尽力克制心中的恐惧凑上去，送上自己的唇：“少恭，我不会背叛你，绝不会。”

　　“……抱歉，吓到你了。”沉默了片刻，欧阳少恭抚上尹千觞的背后，气氛似乎很好，周围环境也不错，草地很柔软，树荫下也还不是那么的热……如果忽略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的话……

　　欧阳少恭接起电话，是百里屠苏。

　　“怎么了么？……好，我知道了。”欧阳少恭看看尹千觞：

　　“出事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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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屠苏紧急开会，雷严一反之前的谨慎，开始有所行动了。紫胤想趁此机会将其彻底制服，并希望百里屠苏能够加入，当然必须是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对百里屠苏来说，工作永远是第一位，再加上与雷严的宿怨，接到消息立刻就答应下来，并马上集合全组成员，准备开工。

　　众人听了这消息还是挺振奋的，欧阳少恭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向百里屠苏抱歉地笑笑：

　　“青玉坛有事，我得去一趟。”

　　百里屠苏一愣：“什么事？”

　　欧阳少恭摇摇头：“没说，是雷严。”

　　百里屠苏目光一沉，雷严肯定是没安好心，但如果欧阳少恭不去，反而会让雷严起疑，打草惊蛇。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欧阳少恭笑笑，百里屠苏却蹙起眉，明显认为他的话没有说服力。旁边尹千觞撇撇嘴：

　　“派个人当保镖不就行了。”

　　红玉眯了眯眼睛，托起下巴：“有道理。”

　　“你、你看我干嘛？”尹千觞被红玉盯得浑身不自在。

　　百里屠苏的目光也转过来，同样带着三分考量，最后点点头：“好吧，就让千觞陪先生去吧。”

　　尹千觞还觉得挺委屈，什么叫“好吧，就……”，搞得自己好像很没本事的样子。欧阳少恭却摇头拒绝道：

　　“警局的人不能去。”

　　百里屠苏瞅瞅欧阳少恭，转头看向尹千觞：“这个任务你接么？”

　　“当然。”不等欧阳少恭开口，尹千觞就抢着道：“听说青玉坛忒有钱了，还有不少美女呢！”

　　这句话成功换来周围众人一顿白眼。百里屠苏点头，无视了欧阳少恭的苦笑连连，稍稍勾起嘴角宣布道：

　　“任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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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千觞百无聊赖地看着欧阳少恭开车，这张侧脸完美得令人着迷，难怪雷严死心塌又念念不忘的。感受到他的目光，欧阳少恭转过头看他，神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千觞，你不怕我么？”

　　“嗯？”尹千觞反应了半拍，原来话题接续的是河边的谈话。他嘿嘿傻笑了两声：“我其实很嫉妒你。”

　　欧阳少恭失笑，没再继续说下去，尹千觞却继续说下去：“你看你这么完美，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我能不嫉妒你么？我怎么就迷不倒个什么人？”

　　知道尹千觞会这么说，欧阳少恭早就习惯了，只是又转回视线专心开车，随口应道：“哦？是么。其实你已经迷到我了。”

　　余光瞥道旁边的那位窘迫得红了脸，欧阳少恭轻笑出声，心情似乎也变得好起来了。

　　尹千觞暗暗松了口气，欧阳少恭表示不追究，他这就算是糊弄过去了。其实说实话他的确是不怕的，欧阳少恭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只是……

　　只是……觉得心疼了，真真实实的心痛，自心口蔓延开，难受得要死。

　　他岔开了话题：“你让元勿给你打的电话？”

　　“嗯。”欧阳少恭应了一声：“雷严太着急了。”

　　“他擅自行动了？”虽然欧阳少恭的语气很淡然，尹千觞还是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现在动手根本是找死啊！他以为他能拖住紫胤么？”

　　“既然他等不及，就由他去吧。”欧阳少恭仍是没什么语气地说着，青玉坛医科大的校门近在眼前了，他换了档，减速滑行，无声地驶入教学区。

　　尹千觞看了看，是往老实验室的方向去的。

　　老实验室几年前就不用了，禁止一切人等靠近，欧阳少恭倒是经常在这里和元勿说些事情。远远就看到少年焦急地站在门口，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进了实验室，欧阳少恭见元勿不安，也就没叫他泡茶，尹千觞觉得口渴自己去拿啤酒。元勿把雷严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说现在无法掌握雷严的动静了，都是他的错，没能在雷严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欧阳少恭笑着摸摸他的脸：“雷严生性多疑，错不在你。何况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过错，我比较欣慰的倒是你不在他的身边。”

　　“可……”

　　“他身边太危险，你乖乖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这时候尹千觞回来了，元勿皱皱眉，往欧阳少恭身边坐了坐：“又喝。”

　　尹千觞一脸无辜，随即问欧阳少恭道：“接下来呢，怎么办？”

　　欧阳少恭接过听装啤酒，随手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我打算去看看。”他笑道：“有好戏。”

　　尹千觞还没张嘴，元勿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不行！”

　　欧阳少恭不置可否：“千觞说呢？”

　　尹千觞抓抓头：“你要去，我陪你。”

　　欧阳少恭笑着看向元勿：“二对一哦。”

　　“老师你太坏了……明明说危险不许我去，老师去就不危险了吗？”元勿气得小脸鼓鼓的，有点像某种仓鼠类的小动物。

　　欧阳少恭似乎颇有兴致，又捏捏元勿的脸，嗯，手感很好……尹千觞在一边翻白眼，又欺负小孩，少恭你就知道欺负小孩！

　　“老师！”

　　“嗯。”欧阳少恭收敛了笑意：“元勿，雷严的事以后我们都不用管了。你现在把我们自己的东西列个单子，分批转移；至于雷严，可以让他死得更干脆点，西郊的机场也不用管，我们又不是要攻城，那些武器反而惹眼。”

　　元勿点头，一一记下。

　　尹千觞看着欧阳少恭眸中的清冷，想，这一天终于来了。雷严虽然还有利用的价值，然而必要的时候也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欧阳少恭总是把他的和雷严的分得很清楚，为的就是这样的一天。

　　他们之间，从此刻起，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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