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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李然梗着脖子朝江诀望过去，江诀望一眼李远山，李远山忙道：“陛下安心，殿下患过此病，纵使接触陛下，也不会有事。”
江诀听了这话，这才露出安心神色，视线扫过榻边众人，一众人很识时务地跪安后退出殿去。
待殿中只剩下他俩人，江诀深深看李然片刻后道：“朕在梦中，也梦到你回来了。”
语气感慨，目中有太多过去深埋的感情，到了此刻，大约猜到自己大限将至，再无须遮掩，尽数浮上来。
李然哑着嗓音道：“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睡不醒。”
江诀苦笑：“朕其实并不想让你瞧见这副样子。”
“你再难看的样子我都看见过。”
“也是。”江诀轻笑出声，想伸手抚摸对方，想了想还是收住了。
不过下一秒，李然的手就握上了他的手。
长久的静默后，李然问：“你想不想知道，我给那个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江诀听得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就被李然截住了：“还有，我会不会原谅你？”
“还有，我现在还爱不爱你？”
爱这个字眼，江诀说得倒多，李然却鲜少提起。此时此刻说来，两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然继续说：“江诀，有些答案，你要真死了，就永远听不到了。”
江诀却笑了：“你舍不得朕，朕知道。”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沉痛下去：“我们那个孩子，是因为朕，才没能来到人世。朕今生欠你的，唯有来世再还。”
李然冷笑，松开握住江诀的手，起身居高临下望着江诀，口气淡漠：“来世就算了，有些东西，没了就没了，留到来世，算什么？我没打算那么远。”
江诀目中有疼惜，也有行将离去的无力跟沉痛：“小然，别这样，朕只想好好跟你说会儿话。”
李然抬脚往外走：“你那些话，我不想听！也没功夫听！你他妈要真有种，熬也给我熬下去！不然就带着你那些话滚吧，我可不想被你几句话绑一辈子！”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步回头，无悲无喜地望向江诀：“一辈子几十年，太长了。江诀，我不可能守着跟你那点回忆过一辈子。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合得来，感觉到，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我不是女人，没那个心思给你守身。你明白我的意思。”
江诀大约这辈子都没这么无奈过，也欣慰着。
李然继续说：“月会圆，人会变。人在每一刻，都在推翻前一刻的自己。也许我这一刻伤心，可很难保证，十年二十年后，还记得多少？我已经死过一次，对人对事不会执着太久，也许有一天，我再想起今天，最多感叹一声，很快又忘了。江诀，这样你还会不会甘心？”
江诀望过来：“再如何，你我总还有逸儿若晖。”
李然突然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再跟别人生几个？”
江诀脸上一轮复杂的表情转换过去，他大约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力过。
所谓生死由天不由命，纵使手握通天权柄，依旧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李然这个时候朝殿外走去，固执地让李远山去煮药熬粥，深知他这人一向不信邪，李远山也只好照办。
李然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碗药，江诀在醒醒转转间，意识到自己又被扶起来喂药。
因为高烧的缘故，他这个时候已经很难吞咽了。
李然就还是一点点用嘴喂给他，喂的多，流出的也多，李然也不觉得麻烦，就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动作。
意识再度模糊前，江诀隐约听到，李然搂着他，在他耳边带了恳求意味说：“只要你熬过这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江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语气惶恐脆弱，甚至还有前所未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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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