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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的头怎么了,被打了?”幽蓝坐在我身旁,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书。我抹了一把额角的血迹,淡淡道:“自己磕的。”“是吗。”也看不出来她是否相信。我心不在焉地擦着匕首,隔了那么多年再次和洛亚尔交手,我依然惨败,也许我是狼里面体术最差的一个了。一个星期之后,能赢得了翼轸吗?正想着,几个人影投影在刀锋上,我抬起头,操场上有不少人在活动,几个高大的男生将我们所坐的看台围住,其中一个恶声道:“喂,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幽蓝拉过我正欲离开,突然有人指着我:“这个家伙居然有刀。”余人立时堵住我们,为首一人冷冷道:“老实交代,你怎么拿到的?”“与你有关系吗?”我面无表情地与他目光相对。幽蓝扯了一下我的衣角,低声道:“给他们就是了。”“皮痒了是吧?”那人一把揪住我的衣袖,显然怕我动刀。咔的一声脆响,他突然惨叫一声,触电般松开手,痛苦地按着手腕。我还刀入鞘,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想打架?”其他人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我拉过愣住的幽蓝离开了看台。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做到的?”“只是把腕关节卸掉而已。”“我完全没看清。看不出你那么厉害。”厉害吗?我皱了皱眉头,明明我是最差的一个。
我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着,忽觉前方有人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一个有点眼熟的少年停在几步之外,惊诧地看着我。感觉不到巫力,我一时没想起他是谁。“狼。”他退后一步,戒备地瞪着我,只是显得有些不安,看来还在适应巫力被封。幽蓝问:“你认识的人?”我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你是……零斯特拉家族的……尤伊?”家族那一代只有三个人,影岚、索罗和尤伊,最年幼的便是尤伊。他脸色一变,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泱泱渗出。我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别勉强自己了,在这里我没有和你动手的必要。”“你们,怎么回事?”仰言匆匆奔近,看见地面的血迹,皱了皱眉头,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尤伊,尤伊不领情地推开他的手,靠在灯柱上虚弱地喘息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绕过他正欲走开。“等一下。”他伸手按我的肩膀,我沉肩避过,回过头:“还有什么事?”“找你们两个谈谈,跟我去办公室。幽蓝自己先回去吧。”
我不明所以地随他走进一间空教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显然不是他们办公的地方。尤伊不再咳血,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可以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坐吧。”仰言拉过三把椅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尤伊满怀敌意地看着他,同时也没有放松对我的戒备,果然是第八区的人,虽然看起来那么孱弱。“那好吧。”仰言坐了下来,十指交叉,平静地看着我们,“其他学生除去巫力之后便都不具有太强的攻击性,即使出了什么争端我们也能够及时制止,但你们不一样,47街和第八区的格斗水准我均有领教,你们如果动手我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制止,而且也容易误伤其他人,所以事先声明,如果你们之间起了冲突,我们会采取特殊手段处理。尽量别动手,不太值得。”“谢谢你的忠告。”我背过身子。仰言忽然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也许能够成为朋友哦,那么相像的生长环境。”
我们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出。尤伊突然脚下一软,我伸手扶住,他全身一震,右手闪电般向我袭来,皮肤若被抓到,绝对要开五个口子。我举右手挡格,指尖碰到坚硬的骨骼,他不由一怔,我按下他的手,淡淡道:“我说过没有和你动手的必要,省点力气吧,你难道想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毕业?”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放开手,任由我扶着他,显然早已筋疲力尽:“门口那个人吗,确实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保存体力,在校内动手不太划算。”我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显然仰言能够清楚地听见我们的对话。“呵,你若要杀我,学校也不可能发现得了是你干的吧。”他微微扬起嘴角,和凯斯克贝尔一样,没有暖意的笑容。“也许吧,我对你的实力还未完全了解。”说话间,我们已离开了走廊,他在树荫下找了张长椅坐下,仰面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真够糟糕的身体。”我靠在一旁的树上。“我也没想过能活多长。”“第八区还有其他人吗?”他漠然地看了我一眼,闭眼道:“没了,就我一个,你要动手随时都可以。”“是吗。”我若有所思地望着空处,难道是和雨一样的目的,不然将家族成员孤身一人送到此地让人有些费解。
“仰言你在这啊,让我好找。”仰言抬起头,看见开门之人,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见一次笑一次,有那么好笑吗?”来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仰言忍住笑:“无论看多少次,你穿白大褂的样子还是很滑稽。”“找抽呢。”站在门口的青年攥紧了拳头。“别,我还想多活两年。”“叫你去找我换绷带,不会忘了吧?”“有事耽搁了一下。”若海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手伸出来。”仰言依言伸出右手,平静地看着他熟练地拆开绷带。“真的是玥骸吗?”若海忽然轻轻地问。“意料之中吧,他无论如何都会随她而去。”仰言茫然地盯着空处。“那还真有些棘手。”仰言收回手,若海淡淡道:“伤口比预料的要深,最近最好少活动。”“知道了。”仰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第八区那个谁……”“叫尤伊。”“尤伊那个病是怎么回事?”若海想了想:“他不让我诊治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禁术师吧。”天生无法习得任何巫术,只能以自己的血为武器。“真不幸呢,生在第八区,若在普通的城镇,还可以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吧。”若海出神地擦着手。不去抗争便只能被毁灭,生存的环境迫使他选择用贫瘠的生命力换取短暂的一生。
总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会有什么东西离我而去,我干脆没有去上课,信步逛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隐隐有破空之声,看来逃课的不止我一个。好像是朔寒。一向依靠感觉气息,我不太能记住咒师以外的人的样子。他拿着一块画板,低头专注地画着什么。脚下踩到一片落叶,他一惊抬头,看见是我,表情一松:“也逃课?”“果然还是因为喜欢吧。”我看着他的画板。“闲着没事。”他伸出手,眯起一只眼睛用笔杆比划着。我看见旁边的水泥墙上有几道极深的刀痕,皱了皱眉头:“你干的?”“刚才练了一下。”“刀能拿出来?”“手上的剑不行,但弑神之刃可以,不过没有力量辅助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大刀而已。”“不是力量被封住了吗?”他停下笔,“弑神之刃并不是力量形成的,而是一种寄宿在我们身体里的物质凝结而成。”“具体的物质?”我有些不解。“就这样。”他把笔夹在画板上,右手一扬,手中立时结出一把血红色的大刀。我只觉眼睛一痛,惊得退后一步,所幸恐惧并没有面对朔风时的强烈。他眉头微皱:“怎么了?”我勉强平定心神,淡淡道:“和你哥那把不太一样。”“弑神之刃的形态是根据个人情绪而定的,愤怒的时候会变得很狰狞。”他挥手消去利刃,又继续专注于画作。我只觉头痛欲裂,径自有些踉跄地走向树林深处。又来了吗?我疲倦地倚着树根坐在地上,只是这么一丁点的刺激便足以将那个声音唤醒了吗?
熟悉的空灵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你企图去原谅吗?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所以要你来告诉我啊。这个世界不应该被原谅,只有毁灭才能赎免它的罪。你不是神,你没有这个权力。已经发生过太多太多不可饶恕的过错,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不幸,已经无法再走下去了。没有这回事!这个世界应该被停止。我终于知道她听不见我的话,她只是古老的意志在我思维之中虚假的复活,却霸道地几乎侵占了我所有的神经。我不再言语,静静地听着。一世的温暖便足以弥消所有的痛楚,抑或你已经不再记得我们无数个生死轮回所铭记下来的千年的苦难?历史的书页翻到了终末,人们的路也该走到尽头了,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而存在,不要再试图逃避那些一代一代累积下来的记忆,你本不应该笑着,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似有什么从脑中一点一点溢出,我用力地按着头,好难受。哀嚎,惨叫,炽热的熔岩漫过崎岖的山野,黑色的风暴遮蔽了太阳的光,战争的号角被扼杀在血肉模糊的呻吟之中,白骨千里,被折倒的旌旗映着血红的霞光,抢掠,残杀,冰冷发青的面孔,圆睁的夜色凝固的瞳孔,狰狞的笑意,干枯的手臂僵直地伸向天空,在下一个瞬间被黄沙掩埋。我只觉全身僵住,无法呼吸,不堪重负的心脏几近崩溃的边缘,恐惧,痛苦,憎恨如潮水般淹没了所有的感官。那一切曾那么真实地发生过,那一切都曾如此深刻地存在过,为什么还会有人笑呢,是忘记了吗?意识逐渐涣散,我又一次清楚地听到那个声音,她说:世界应该被毁灭。对,它不应该继续存在,因为,太痛苦。
突然脑后一阵钝痛,我猛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摸向后脑,好像是被谁敲了一拳。“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之中永远不会模糊的声音,熟悉的轻松的语调,却让我在一瞬间彻底崩溃。他急忙伸手扶住,我完全脱力,筋疲力尽地倒在他的怀里,全身却控制不住剧烈地颤抖着。“怎么了?”他有些担忧地问。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双眼直直地瞪着空处,颤声道:“我好害怕……真的……好可怕……”他轻轻地握住我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渗入几近凝固的血液之中,我把脸埋在手背上,闭上双眼。他将我拥入怀中,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坐着,白骨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我能够听见,风过叶隙漾起的轻涛,阳光在空气中碎裂的声音,白骨的关节轻微的响动,和他有力平稳的心跳。寒冷的风渐渐缓和下来,吹散了林间疏落的鸟鸣,呼啸的时光变得凝重而迟缓,如水银般倒灌进每一个角落,风暴袭卷的回音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慢慢地停止了颤抖,缓缓地睁开双眼,世界,宁静如故。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平和沉稳,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他看着我,忽然眯起眼睛笑了,温暖的笑容像亚特卡荒漠破晓时微茫的晨曦。“你愿意听吗?”他点点头,轻轻地扶我靠在他的胸前,柔声道:“别勉强,如果觉得累,就休息一下吧。”我摇摇头,固执地睁着双眼,慢慢地开始讲,讲很久以前的不安,讲脑中奇怪的声音,讲可怕的梦,讲刚才触目惊心的所见,讲心底深深的恐惧。他一直安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我讲到害怕的时候,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让我不致因恐惧而颤抖。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我像这样毫无顾虑地说出自己的不安,即使是洛,我也总在最恐惧的时候选择沉默。只觉心头连年累月的重压变得犹如雾气一般,我还是我,不会变的,我又在无由来地担心着什么。一定不会有事的。是谁,曾这样对我说过。
“你和洛吵架了?”林有些吃惊,我转过头:“他也有不对。对了,你为什么会来?”“老大派我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到吧。”我想了想:“你有办法出去了吗?”“那个守门人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迷障有点麻烦。”他忽然侧耳细听,而后望向树林西面,“好像洛和雨在那边。”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走,过去。”“不要。”我别过脸。“过去道歉。”“又不只是我的错。”我不服气地争辩道。“好啦,快去。”他不由分说地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就往那边走。雨和洛亚尔退开几步,雨惊讶地看着我们,一时说不出话来,洛亚尔皱了皱眉头:“林?”林拍了我一下,一副不容置辩的口气:“快点。”洛亚尔和雨一脸莫名其妙。我嚅嗫了半天,终于轻轻道:“对不起……”洛亚尔一怔,随即扑哧一笑,我呆了一下,林和雨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雨忍住笑:“你那样子好有趣。”“啊?”我一脸茫然。洛亚尔也在笑,微微眯起双眼。记不清是多少年了,没有看见过他纯粹的不夹杂荒凉与惆怅的笑容。我心情一轻,扬手要打:“什么嘛,你们。”雨笑着向后退开:“来呀,别过了几年连我都打不过了。”拳来脚往,激起阵阵凌厉的劲风。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像这样交手训练体术。林一脚将我踢翻在地,雨乘隙一掌劈至,我急忙翻身避过,她这一掌已中途变向劈向侧旁的林,洛亚尔乘机绕到她身后,她立时跃起翻出圈外。真的已经很久了吧,我们离去的童年,这样大笑着汗流浃背的日子,生死相搏是我们的游戏,取笑着被撂翻在地的对手是我们笨拙的关怀,直打得浑身淤青伤痕累累,我们指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互相挪揄。原来,我们曾那么幸福。四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湛蓝的天空被枝叶切割成无数的碎块,微寒的风吹在脸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美丽的世界。林抱怨道:“怎么后来干脆联起手来围攻我,不公平。”“谁让你那么强。”雨理直气壮。“休息够了你和我单挑。”“二对一还差不多……”我侧过头,发现洛亚尔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苍白的阳光落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睡容宁静而安详。我渐渐地也有些困倦,慢慢地闭上双眼。
匆匆的脚步声,没有杀意。我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仰言匆匆奔近:“你们几个居然明目张胆地逃课?”雨眼珠一转:“怎样才算不明目张胆地逃?”“……总之,雨,漪澜,那个新来的谁……”“林。”“哦,林,还有洛亚尔,跟我去劳动。”“劳动?”我不解。“谁让你们不去上课,把那个还在睡的叫起来。”所谓的劳动,就是让我们把抛荒已久的花园里的杂草弄干净,仰言给了我们每人一把锄头就离开了,说是放学的时候会过来检查。这不是个容易的活,我看着那把锄头琢磨了半天,却发现林已经信心十足地开始干了,而洛亚尔扶着锄头站在那儿继续睡,雨尝试着刨了两下,捡起几段草根仔细观察。我索性不再多想。锄头并不重,一锄下去,翻出几条蠕动的小虫子,貌似叫蚯蚓来着,居然断成两截还能动,比人强多了。在我和雨锄完那四分之一地的时候,林已经把另一半锄完了,坐在横放的锄头上,端详着手里各种各样的草叶。我无奈地看着那一片地:“林,你那边都差不多可以种菜了。”“我已经很轻很轻地锄下去了,是地面太松软了。”他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纵横的叶脉。“在看什么?”“这么一片地居然可以长出这么多种草,真不可思议。”“不要和亚特卡比,那里是荒漠。”他不解:“荒漠就不长草?”雨一脸坏笑:“林,这个学校也是要考试的,考常识,你保准是最后一名。”“凭什么小看我,也许我比洛要好些。”“也对……我一时忘记还有洛……”“放心吧,常识我绝对比林充足。”洛亚尔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淡淡地插了一句。林郁闷地抓着头发,我忍住笑:“不想考倒数就乖乖地去蹲几天图书馆吧,字你应该已经认的差不多了吧?”“看书……”他苦着脸,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认真看看嘛,其实挺有趣的。”我笑,“你不觉得能够知道手里所有草的名字时间不可思议的事吗?”他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心里的草叶。
“呃……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仰言呆在花园的边上,诧异地望着一片新翻过的土地。“除草啊,你叫的不是吗?”雨不解地看向他。“全是你们四个人干的?”“三个,一半是林,一半是我和漪。”雨停了一下,疑惑地问,“除草不是这样子的吗?”“是,是,你们干得很快也很彻底。”仰言无奈地蹲了下来,看着地里零落的草叶。“原来已经黄昏了。”雨忽然道。我和林抬起头来,耀眼的金红色刺得我们微微眯起双眼,火红的霞霨覆满了整个天空,和沙漠的黄昏不同,辉煌而灿烂。即使穿过漫长的黑暗,临于寒夜未央之时,也许再等等,我们能够等到天空破晓的刹那,耀眼的光把我们所有的一切毁灭殆尽。“你们喜欢夕阳?”仰言问。“很漂亮。”我头也不回。“是吗。”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从来都如此,你不会知道,光对于我们是多么奢侈的存在。直到天空完全暗了下来,我才闭起有些发痛的眼睛,视网膜上留下暗红的幻觉残影。“我们可以走了吧?”雨问仰言。仰言点点头:“快点去吃饭吧。”“一天吃一顿太多了。”雨嘀咕了一句。我拍了一下林:“走,去图书馆。”“干了一下午的活,都不饿吗?”“只干了半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休息。”雨拉过洛亚尔,“我们再去练一场。”
路灯的光透过微黄的玻璃窗户,这微弱的光线已足够我们看清书上的字。林专注地盯着书页,我有些出神地看着他。他察觉我的目光,怔了一下:“怎么了?”“很神奇,你居然看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把书一摔然后跳起来。”他皱了皱眉头,随之一笑:“因为,真像你说的那样,很有趣。”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的事:“翼刃里是不是有一个黑发蓝眼的中年人,三十来岁,样子……很粗犷,左眼上有疤的?”“怎么,和他动手了?”“没,只是抢了他的目标。”“呵,那他会挺郁闷的。大概是七吧。”“七?奇怪的名字。”他笑:“翼刃有十三个人,老大又很懒,她记不住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就干脆按加入顺序给我们编了个号,我最迟加入,所以是十三。”“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是个不祥的数字呢。”他微微勾起嘴角,继续低头翻书。突然惊起的飞鸟在地面投下凌乱的影子,一声凄厉的长鸣划破夜的寂静。
雨和洛亚尔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雨揉着额上的淤青,笑道:“林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他一出现,原本死气沉沉的你们都精神起来了。”“因为,是能够相信的人吧。”洛亚尔若有所思,“听见他的笑,仿佛能够感觉到力量。”“可是,翼刃里的林,不是这样的。”雨仰起头,望着深蓝的夜空。洛亚尔一怔:“什么意思?”“翼刃里的他,作为除首领外的最强者,冷酷、果断、沉默,首领幻说,他是个不会笑的人。”应该是一样的吧,他对我们没有戒心,所以能够笑着开彼此的玩笑,因为不需要武装自己,而能够用最真实的模样去面对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因为,是朋友吧。”洛亚尔深吸一口气,寒冷的风里是冬天的味道。“朋友?”雨不接,回过头看着他。“对,朋友。”“朋友……吗……好像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呢。”也许,我们需要耗尽一生的瞬间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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