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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四月的最后一天,即使在如广州城这般浑浊的城市,夏天的气息依旧清晰地以其特有气息扑面而来;
张佳从购书中心出来,被书海包围两个多小时,却没有收获的感觉不好,有点头晕目眩的。心情低落的部分原因,也与当下这夏天的气息有关;
她觉得夏天的气息总在提醒和催促人们赶快行动,赶快做决定——任何决定。而此刻,她甚至不能决定往哪边走?是在附近继续逛逛,还是就这样回程算了呢?
迟疑片刻后,张佳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一边走到公车站,一边考虑吧。
这样想着,张佳正要往前迈步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张佳!”——是男人的声音。张佳一愣,声音又传来了,“张佳?是你吧,你是张佳吧?”
张佳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在对着她笑;那笑容表明他就是叫唤张佳的人,并且对张佳的这般反应是意料之内。
张佳认不出他,不觉起了几分戒心,透过眼镜片仔细地把这男人从头打量到脚,显得毫不客气,而且无疑让场面有些尴尬。最终她还是没能把男人认出来,但是对方的反应让她感到放心;她觉得对方并不是坏人,应该是一个自己过去认识但是现在已经遗忘的人?
张佳温和地微笑着,说:“对不起,我真的认不出你来。”
男人没有在意,大方地说:“我知道啦,你怎么会记得我。我是你高一的同学,何志明!这回应该记得一点了吧?”
“哦!”张佳点头——她记得。
虽然此刻,在她的脑海里还不能够清晰地重现当年那个何志明的模样,但是她确实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张佳关于人物的记忆编码里,何志明的形象被编成“非洲长跑运动员”;黑,瘦长,善跑,谦和,但是很有力量。
——跟眼前这个男人的形象相距甚远。
在知道这个人是谁后,张佳再次打量眼前的男人,也就是她的高一同学何志明;这一次打量,有了依据和对照,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了。比起高中时代,不但漂白了,还高了,壮了。当年瘦黑的男孩的脸如今适当扩展,长成了清秀男人的脸。一身很体面的休闲衣裤,绑带的棕色皮鞋一尘不染,与衣服是相配的,一脸爽朗的笑容配上相当克制的目光看着张佳,让张佳感到这位已经认不出来的高中同学已经变成了一名具有相当魅力的男子。
何志明也在打量张佳;
刚才那一刻,记忆中穿着雪白衬衣的张佳与这个站在购书中心门口踌躇的女子重合了,这会又分开了。
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见面,至今俩人刚好都是而立之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眼前的张佳,何志明想,简单概括的说是:变老了,变沉重了;她的笑容一样的坦诚,可是也有了变化,微妙的变化;十几岁的女生的笑容总有一份天真和羞涩,无论她本性是如何的老成淡定。三十岁的女人的笑容就复杂多了:有沧桑,有克制,有某种估量和戒备。
“我真的认不出你来了。我是经常认不出人的,但是我记得你。我的记忆不错,就是眼睛不好。”张佳带着自我解嘲说。
“我想也是!”
何志明很自然的附和张佳;他心中涌起一种感觉,这瞬间涌起的感觉十分强烈——
“可她到底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那么的特别!”——何志明心头一热,脑袋就一片白光,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通常而言,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相逢就会问问彼此的近况,在哪高就,结婚未否——没有,那有女/男朋友了吗等等等。
何志明一时没能开口,也许是在等张佳先开口。
但张佳对于这些套话深恶痛绝,哪怕是为了礼貌敷衍敷衍的兴致都没有,很唐突的就要告别了。她说——她说起话来总是很干脆利落,起码要给别人这样的感觉才罢休的样子;
“我约了人,我要走了,你看起来也有事的样子。看来要说再见了。”
何志明吃惊地看着张佳,见张佳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不妥。何志明有些犹豫,事实上,他确实约了人,可他嘴上却好像理所当然的说:“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礼拜天嘛,本该轻松轻松的。不过,既然你有事,那只能下次再聊了。你也在广州吧,下次可以约一帮老同学出来聚会。”
张佳再次出乎对方意料地说:“我一般都不参加聚会的。”
这回,何志明慌了,这种生硬的回答是从来没有过的。张佳发现对方这种明显的不自在,连忙补充说:“你别介意,我知道自己是有些怪,但是我不习惯一大群人在那里喝啊闹啊的。一般聚会不就是那样吗?我真的不习惯。”
何志明发现谈话根本无法继续进行,于是提出送张佳一程,他已经拿出车钥匙。
“送我!”张佳竟禁不住大笑了一声,听起来极放肆无礼,无疑她自己也猛然发觉这一点,脸顿时红了一半,连忙解释说:“真不好意思!可你真的……太客气了,我坐公车就好,也很方便。真的,我习惯坐公车,你忙你的去吧,真的不必跟我客气。”
张佳说得确实很诚恳,起码能让何志明信服。何志明点了点头,承认自己被说服。他提议俩人一起走到公车站,并解释说那也是自己要走的方向,并非由于“客气”。
俩人并肩走着,何志明把自己的名片给张佳,张佳瞪圆眼睛想到,要是不把自己的给他实在是说不过去。张佳不在乎谁在哪个角落传播她的坏名声,可也不好让场面弄得太难堪、太说不过去。而且眼前的何志明是一脸的诚恳,没有丝毫让她觉得讨厌之处。
张佳递上自己的名片——这年头谁没有名片呢?在这张长方形小纸片上,她的头衔是广东美术家协会与美术学院的某联合机构的助理。不是行内人也许会被唬住或着被迷惑,事实上,这个头衔下的张佳与其他四名员工,在一群毫无责任心的艺术家领导下,过着很不如意的生活;包括工资少得可怜,还不准时发放,为一些不确定的、随时会修改的命令奔波忙碌,为领导们(他们一般被称呼为“大佬”)做义工,重复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等。张佳在那里,同其他四个人一样,都在期待有一天能被学院召去当讲师。这是张佳理想中的生活之路:在当讲师的同时读博士,然后保证永远留在大学里。
何志明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放到自己的钱包夹层里。俩人在公车站挥手说再见,何志明继续往前走,张佳等车,此刻她已经不能再疑惑了,下一步的行动变得很明确了——
“回去吧,反正已经来到车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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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前的一篇旧文,那时候只写了前面两部分,而且是分了两篇短文发的;
有几位热心的读者说请继续写完,而我自己也是很喜欢这个文的,我决心写;
今年春节放假回来后,我努力写完了,并修了一次,现在重新发出来。
坦白说,写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这是才能所限,没有办法的,
可是态度是认真的,这点确凿无疑的。
这篇文,也许色调比较沉郁,但是,最后的结局是光明美好的,因为西某本身确实不太能接受悲剧。
呵呵……西某本爱阳光、色彩,鲜花、美人,及一切美好之事物——这一点,决定了西某写怎样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