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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惊变（1）
菲蒂又一次从敌方战场回来。
哈瓦星基地的公共食堂内，梅涵静有一天正要用餐，突然发现了久未见面的菲蒂回来了，正坐在角落里吃东西。
由于谍报员长期潜伏在敌方，返回我方的时间相对短暂，所以尽管她穿回了瑞刚的军服，对于基地里绝大部分人来说依然是张陌生的脸。她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梅涵静取好食物，端着盘子走到她面前。
“嗨，菲蒂！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啦。”
女孩正在出神，思绪突然被打断，她猛然抬头，嘴角牵扯出一道不自然的微笑，“嗨，梅姐姐！你还在这里啊，准备一直呆在瑞刚联军吗？”
梅涵静神色黯了黯，没有和盘托出全部的打算，“是啊，奥林普军校把毕业证书都寄给我了，算撇清瓜葛了吧，如果没有得到原军区的指令，我不敢贸然回去。”
她吃了口东西又说：“那你呢，这次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菲蒂有些泄气地摆弄着餐具，“内容不能告诉你，但是跟以前差不多一样：潜伏，拿到情报，趁身份暴露之前，赶紧逃回来。周而复始，我都有些腻烦了。”
梅涵静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嘴里咀嚼了两下，却想不出接什么话来。
菲蒂却抚脸笑了笑，“呵呵，你就当我发发牢骚，工作再辛苦还是得去做的，我也就只能在你们熟人面前才敢稍微放松一下。可惜我的熟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周围都是敌人。”
梅涵静无言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脸上有些奇怪，“菲蒂，我可以问下，你这次的任务需要做整容手术吗？”
菲蒂眼睛一抬，“为什么这么问？”
梅涵静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我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你脸上的细节特征怎么比以前稍微模糊了一点儿……嗯，也不是，就是仔细看起来，我怎么感觉你这张脸有点假啊？”
“哇，你眼神可真犀利。”菲蒂放下了刀叉，压低了点声音说，“其实我每次任务都得整容的，否则怎么可能打得进去呢。只是这一次……必须亲自贴近他们领导的枕头旁边——我这么说你明白吧。所以一般的仿生面具不行了，我只能做了这张脸。回来之后为了避免大家认不出来，就戴了我原来那张脸的仿生面具。”
梅涵静愕然，过了会儿才感慨地说：“太辛苦你了。”
菲蒂重新开始拿起餐具切割肉块，“辛苦还是其次的，以前训练了也不觉得苦了。最烦的是忙活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还差点给人逮到逃不回来。”
她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塞东西，语气落寞，“上头给了我一段长假，让我呆在这里好好休息，可我估计他们应该对我失望了，下次应该不会派什么重要任务给我了。”
“你的上头，不是海都长官吗？”梅涵静反问，“他也许真想让你休息呢？”
“不，不，我还是隶属于大地军籍的，到他手下也是奉命援助瑞刚合众国，最终每一步行动还得经过国内批准。只是这次长假，我好矛盾，我其实并不不想留在海都长官身边……”
梅涵静更加惊疑了，“为什么？留在他身边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还是……你已经想通了要放弃了？”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菲蒂扫了几口食物，朝四周瞥了几眼，“这里不太方便说。你这样的军衔是一个人住吧？我等下能去你房间说吗？”
梅涵静本是和罗朗波同住的，但他巡视堡垒去了没回来，就答应了她，刚好午休时间也没什么事。
回到房内，梅涵静把门关好。刚一转头，就对上了菲蒂熠熠生辉的双眼。
“梅姐姐，如果我现在还想呆在海都思永身边，甚至还想和他在一起，你怎么想？”
梅涵静一愣，神色凝重地瞅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但我并不能因为这个就支持你们。毕竟——他已婚。如果真要在一起，也得等他离了婚之后才站得住脚。”
菲蒂叹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我也知道这点，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奢求过什么。但是共和国给我下了一个特殊任务……我现在真的好矛盾，可我又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任务？什么任务？”
菲蒂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盯着她的眼睛另外道：“梅姐姐，我问你，你现在因为某种原因没法回国，只能呆在瑞刚共和国领导的联军里。那如果有一天共和国遭难，需要你帮忙，你会捐弃前嫌，毫无保留地再为国家做事吗？”
梅涵静沉默了，脸上神色晦暗不定。鉴于勃伦照的出格之举，她可以理解上面为了安定军心，不能将她收归重用的苦衷，但不被信任的原因并不是她本人，多少让她感到不快。
“这不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问题，而是国家有令，不得不从。我想，事情也过去很久了，如果当年那事已经淡化，形势对我还算有利，我是愿意回去的，毕竟那里才是我的祖国。”她沉吟了半会回答说。
菲蒂点头，粲然一笑道：“是啊。我后悔当年报了间谍，否则与他的情路也不会这样坎坷，我恨死了这样的训练，否则我的身心怎会折磨得如此面目全非。但是，我就算再不满、再不愿，国家叫我做事，我还是不得不做啊。你知道这回共和国派给我的任务是什么吗？你绝对想不到，他们明里给我放长假休整，其实是要我留在海都思永身边监视他！”
“监视海都老师？”梅涵静眨了眨眼，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啊，我们和瑞刚合众国不是盟国吗？”
“什么盟国啊，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两国当然很友好了，需要对抗共同的敌人嘛。可是等到战争结束后呢？”菲蒂摊了摊手。
“你看，上次大战结束后，星际局势剧变，瑞刚合众国由一个中等国家，一跃成为北银河系大国，跻身星际强国行列。那么等这次大战结束呢？诺联酋开始反攻了，虽然前路渺茫，但军国主义国家迟早有一天会战败，到时候瑞刚境内没有发生战争，综合实力绝对更上一层楼，到那时它的野心肯定对准星际内其他强国了，我们共和国逃都逃不掉！与其到时挨打，不如现在早做准备。”
“可是……不太可能吧，瑞刚这个国家给人感觉还好啊，全民信教，一心发展经济，很少搞军事扩张……”梅涵静疑惑。
“嗨，别傻了，北银河系智慧生物少，那么多星域简直白送给他们了，往远处军事扩张不方便，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做啊，崇尚精神追求的瑞刚人聪明得很，他们一定在积累实力，等待时机。现在这个世道哪里没有弱肉强食，没有哪个国家会真正和平发展的！就算咱们地球母星，当年还不一样四处征战，建立起广大的共和国了嘛。”
梅涵静颔首，“明白了……共和国高层想得还真是长远。”
“所以，虽然现在我不能纠缠他了，但还是得为了工作留在他身边，甚至还得动用爱情的名义，刺探更多的信息。”菲蒂说着低下头，手捂着脸，“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我不能让我的感情有杂质，可惜现在一切都由不得我了。一旦海都思永知道真相，他更不会原谅我，我们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梅涵静看着她难过啜泣的样子，想了想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菲蒂猛然抬头，泪珠挂在脸上，似乎还没明白。
梅涵静继续盯着她，“你把共和国如此机密的战略计划都说出来了，我一个科技工作者不需要知道这些吧。你要我帮你什么呢？”
“呵呵……梅姐姐，你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菲蒂用手帕擦了擦脸，执着她的手到长椅上坐下。
“你以前的男朋友是你的老师吧，他爱过你吗？”
梅涵静眼中闪过一阵压抑的神色，但还是老实点头道：“嗯，我们曾有一段相爱的日子。”
“啊，那就好了。”菲蒂松了口气，转而期盼地看着她说，“那你教教我吧，怎样才能打动老师呢？海都思永他比我大那么多，说实话我不太清楚他们那样年龄的人在想什么……”
“打动他？他不是已经喜欢你了吗？”
“不不……哎呀，我没表述准确。我的意识是，这些年来我们遇到太多困难了，我感觉他好像还不够爱我……你不要笑话，这也是你说的，他爱得不深，所以没有跟我结婚……”
“你是要我传授给你经验啊……”梅涵静有些犯难地蹙起眉头，“可是我已经跟朗波结婚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太久，对我来说比较模糊了，我不知道还能想起多少来……”
“不要紧的，梅姐姐，你们当年好歹也相恋一场，初恋不可能有那么容易忘记的，我相信你！”菲蒂迫切地说着，一边观察她的神色，“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你看在共和国的份上帮帮我好吗？我其实也不想做啊，我真是迫不得已的，海都思永是你和我的恩师，我知道我们这么做了将永远愧对他的厚爱，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说着，一颗颗晶莹的泪水又滚出了她的眼眶。
“好了好了，菲蒂你别哭啊！”梅涵静赶紧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暂时还想得起一些，今天我能想出多少来就先告诉你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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