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上部)

　　一桌子人边喝茶边聊天，沈从心等人也问到了不少有关云来居的事儿。
　　云来居从创建至今已经近三十年，而这次被抄的白顺算起来已经是云来居的第三任主人了。云来居的第一任主任也是它的创始人姓方，名叫方和，大约是三十年前在这里建起的云来居，那时候云来居只有三间门面，四五间客房，方和用了近十五年的时间才将云来居发展成三合镇最大的酒楼和客栈，因方和丧夫后未续弦，因此她当时年仅十五岁的独子方灵也出面帮她打理云来居的事务。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灵虽是一介男儿，但是在生意上的见识和手腕丝毫不比女人差，方和就这门一个儿子，自是宠爱非常，又见自己儿子如此能干，也落得个清闲，索性大小事务都交由方灵打理。
　　而方灵也确实不负其母所托，用了七年的时间将云来居发扬光大，现在看到的云来居便是他的手笔，现在云来居的建筑、布局等基本上都是大约八年前方灵重新修缮后定下来的，而在方灵的努力下，方家不仅有云来居，还在三合镇有大大小小七八间铺头，而在临近州县，亦有方家的铺子。
　　而期间方和也为方灵招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妻主，夫妻二人婚后很快就有一个女儿，称得上是幸福美满，然而人有旦夕祸福，七年前，也就是云来居修葺后不到一年的时候，王立也就是那是在云来居做管事，当时方灵刚刚生下第二个孩子，这次是个男孩，镇子上人人都夸方和好福气，生个儿子好本事，又是儿女双全，但是就在孩子满月酒当日，方和和方灵的妻主被衙门里的捕快从酒宴上带走，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方家与近来流窜于各州县的一伙流匪勾结，已有被捕的流匪指正方和与其媳妇二人，说她们曾参与杀人抢劫。
　　方灵一个男人，又要打理生意，又要想办法营救自己的母亲和妻主，半个月的时间，头发白了六七成。
　　期间到底是如何做的，无人可知，反正半年方灵的妻主病死于牢中，虽然把他母亲救了出来，但是方和回家不到半个月，也撒手西去。
　　而为了救出方和和自己的妻主，方灵几乎是散尽家财，也就是那个时候，云来居的主人变成了白顺，虽然很多人都说，白顺是康王府的远亲，方家的是完全是被诬陷的，为的就是谋夺她们家的产业。
　　方灵先丧妻，后丧母，家里的生意没了不说，连积蓄也花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还有一双儿女，他估计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而方灵也确实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卖了自己家的宅子，。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在城西买了个小宅子住下来，因为没有本钱，而且一直被白顺打压，也只能做点儿小生意，就是这样，方灵还是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送去学堂念书，因此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确实有些紧巴。
　　沈从心等人边听边问，发现王立对方灵一家似乎颇为熟悉，好儿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婶婶，你好像跟方家很熟呢？”
　　王立愣了一下，回答道；“因为我母亲以前受过方老家主的恩惠，而且我以前也是在云来居做事的，方家出事后，母亲还是让我时常去方家帮忙，因此确实比较熟悉。”
　　众人一听顿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态，碗公也跟着说道；“王立说的没错，我刚嫁到三合镇第二年云来居开的张，后来修了一次，改成两层的，后来又修了一次，改成了三层的，在后来就是听说方家出事了，人都说方家是被陷害了，不过后来我就没有怎么听说方家的人了，原来搬到城西住了。”言语中流露出对方家的惋惜之意。
　　“实际上我也帮不了他们什么，不过好在方灵的两个孩子争气，书都念的不错。不过，唉，儿子还好，当年出事儿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但那位姑娘如今心心念的都是重振方家，为这事儿他们父女还吵过。有时候方从，方从就是方灵的女儿，还会来云来居附近转悠，就是想看看自己家以前的产业。”
　　听罢此言，沈从心与沈青衣相识一望，沈从心问：“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直盯着云来居的招牌看，莫不是你说的这位方从方姑娘？”
　　“我刚来的时候确实看到她，不过说了几句话我就进来收拾了，也不敢确定，不过听您这么说，倒有可能是她。”
　　“其实我刚才听你说，这位方灵方先生似乎在经营生意方面颇有才干，我如今想盘下云来居，正缺个得力的掌柜，就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兴趣，或是他以前认识的人，能否给我们推荐一二？”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各位若是真有此意，在下倒是可以做个中间人，为各位引见一下方灵先生。”
　　“那最好不过了，大家说呢？”沈从心还是略微征询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这时候刚从云来居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听沈从心这么说，无不同意，毕竟这位云来居的前东家独立打理云来居多年，对于正不知道哪里去找掌柜的众人来说，虽然是个出乎意料的人选，但确实也是个很好的人选，而且退一步来讲，即便他不合适，但她经营生意多年，这方面的人脉还是会有一些的，总好过这群人盲找的好。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趁现在天色尚早，王大姐为我们引见引见。”
　　王立面露难色，想了一下说道：“这、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方灵一家平时会出去做一些小生意，我们现在过去，万一他家中无人，累各位白跑一趟，岂不是我的罪过。不如我先跟方灵提前说一下，约个时间，或是各位去方家，或是我跟方灵去贵府上拜会，岂不更好。”
　　“说的也是，”沈从心看她说的也在理儿，点头应到。“今天我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具体的事儿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烦请王大姐回禀洛大人，沈某三五日内必会去县衙办理地契过户一事。”
　　“这个自然，何劳沈家主吩咐。”
　　“即是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王大姐有方家的消息，白天可到沈家饭馆找我，晚上直接来我家即可。”说着几个人起身告辞。
　　王立一边应着，一边开门送几人出去，门一开，人还没踏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窜到一边，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方从，你在这儿干嘛呢？今天没去学堂吗？”
　　“王姨，下午老师有事儿，放了我们假，我路过来看看。这几位是云来居的新东家吗？”人影被王立一叫，站在一边，沉着的回答道。
　　王立迟疑了一下，看了沈从心一眼，沈从心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才开口；“不错，这几位就是云来居的新东家，今天是特地来看场子的，你放课怎么不回家，一个人在这儿逛什么呢？也不怕你爹担心！”
　　“中午放课我就去摊子上帮忙了，今天生意好，刚过午就卖完了，我已经帮爹收摊回家了，我在家看书累了，出来走走。”
　　“方灵先生现在在家？”沈青衣接口问道。
　　“家父确实在家，不知道这位是？”
　　“这次要盘下云来居的正式我家妻主，我姓沈，应该是长你几岁，你叫我一身沈大哥就行了。我叫你方从可以吗？”
　　“没问题。”方从说话倒是极为爽利。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里面看的时候还提到方先生，知道方先生经营云来居多年，对于经营酒楼客栈颇有见识，这方面的人面也广，而我们现在还没能找到一位合适的掌柜，因此想登门拜访，听听方先生的意见，可又怕方先生事忙不在，因此本来是想请王大姐帮忙改天引见的，不想在这里碰到你，既然方先生现在家中，不知道可否方便带我们拜访一下。”
　　“既然如此，沈大哥，请恕我直言，你们是想听我爹的意见，还是想想、请我爹来做掌柜？”
　　方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毫不含糊，一板一眼的问道。
　　沈从心“扑哧”一下，沈青衣也笑着看了她一眼，对方从说道：“请教你爹，还是请你爹，你觉得会有什么不同呢？”
　　“请教我爹就很简单，我爹一向乐于助人；但是要请我爹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这个等你们到了我家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带我们去拜访你爹了？”
　　“有什么不同意的，不过你们这么一大群人，不会全都来吧，我家地方小，可坐不下这么多!”
　　说罢还瞟了众人一眼。
　　几个大人听了到还没有怎么样，而沈星一心想要学着料理生意，比起其他人对方灵更为关注，而沈月所关心的只有沈星一人，但有个人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好儿“哼”了一声，嘟囔着说道；“地方大我也不去，谁稀罕呐！”
　　方从装作没听见一样，静静站在一旁等着沈青衣回话。
　　沈青衣与沈从心对望一眼，沈从心开口说；“方姑娘说的没错，这样吧，碗公，你带几个孩子先回家，陈烈、李成、袁方、袁飞你们四个先准备准备明天开店用的东西，我跟青衣去方家一趟，劳烦王大姐陪我们走一趟，如何？”说到最后，沈从心转头问王立。
　　众人应了，王立也应了一声好，一行人顺着街走，走到接口正要分手，这时候沈星蹭到沈从心后面说；“阿沈哥哥，我能跟你们一块去吗？”
　　沈从心想了一下，问方从：“他一起去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碗公，就让沈星跟我们一起去吧，你们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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