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标格

作者:横刀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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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太阳公公对着花花草草笑开颜的时候,柴胡蹲在贺小梅的厨房里,舞着大勺子熬粥,后面桌上摆着还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待得那粥冒着泡呈粘稠状的时候,柴胡又打了两只鸡蛋进去。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这粥这么打鸡蛋进去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不过,鸡蛋是个好玩意儿,不是么?他还记得上次在码头搬货的时候听一个伙计说,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吃了上百只鸡蛋,所以后来即使生了孩子那身体也能锄得田,织得布,挑得水的。所以,吃鸡蛋好,这鸡蛋可是两个钱一个呢。
      柴胡非常得瑟的把熬好的粥盛进饭碗中,乐呵呵的摆到院中,顺便踹了脚在他腿边晃荡,到处找虫儿吃的一只芦花母鸡。母鸡展展翅膀,依然淡定悠闲的跳飞几步,再一拐一拐的在院中花草丛边寻找美食。柴胡习惯成自然的摸摸怀中的银子,盘算着等会儿吃了早饭,拉上贺小梅去镇上买把上好的琴。凡和风雅这东西沾上边的,都不是他的强项,偏偏女儿又想要的紧,而且听教女儿谈琴的师傅说,女儿在这方面颇有些天赋,假以时日,说不定青出于蓝。想他柴胡几十岁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又乖又听话又可爱,再怎么也得买把最最好的琴回去,至于怎么才能买到一把好琴,嘿,自己不懂,那屋里不是有个娘娘腔对这方面精通么。
      沉浸在幻想女儿抱着自己买的琴,扑自己怀里叫爸爸的幻想中,此时的柴胡觉得这小院的花开得那叫一个美呀,小院望出去的山那叫一个绿呀,小院的景致那个一个安静祥……呃……,哪来的躁音!柴胡恶狠狠的看向打破了清晨美好时光的源头,小院的门被敲得“咣咣”响,边敲还边吼叫:“先生!贺先生开门啊!!开门贺先生,死人了!死人了贺先生!!”
      贺小梅的房门吱的一声开了,衣衫不整,半片胸膛,整个肩膀,在衣衫下半隐半露,犹抱琵琶。揉揉眼睛,贺小梅明显还不是太清醒,听得外面震天响的叫死人了,便抬起脚来想去开门。不想他家胡哥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胡乱把他身上挂着的衣衫向颈项狠扯,嘴里吼得不比门外小,“娘娘腔你多大了连衣服都不会穿我女儿都比你强把你衣服穿好乱七八糟的丢死人了。”
      贺小梅在双重吼声中终于清醒了过来,一把抢过自己的衫子,快速将衣领拢好系上,心里愈发的奇怪,胡哥这是怎么了,谁大清早的被人从床上吼起来,衣衫会像参加宴会那样整齐啊,胡哥这是怎么了?更年期么?
      看着贺小梅把衣领拉得规规矩矩,柴胡才挥挥手,继续吼,“进去把外衣穿上,别丢我们一枝梅的脸。”自个儿转身开门。
      来人一身皂衣,只是一身泥水满头满身,恍然间看着年岁应该已过了三十,但在泥水模糊下五官,却全是惊恐。一把抓住柴胡的衣襟,来人竭尽全力的嘶吼,“先生!快请先生!!死人了死了死了!!”
      柴胡硬生生把眼前这个想硬往院里冲的差役拦在门外,“你说清楚,谁死了?唉唉唉,你冲什么冲,你先说清楚谁死了?我说你一差役怎么也慌成这样……。”
      “胡哥。”贺小梅出现在柴胡身后,拉拉衣衫领子,看向那位差役,“胡哥说得对,这位衙差大哥你别慌,说清楚。”
      差役一把拉住贺小梅掌在门框上的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性能良好的浮木,“先生,死人了!黄家二少爷!死了!!死在衙门后门的巷子里……,所有人,大人和师爷……师爷都说是,是小灰杀的!!先生你快去看看吧!先生!先生!!小龙不会杀人的!!!先生去看看吧!先生小灰怎么可能杀人怎么可能!”

      黄家二少黄戟死亡地点是在衙门后巷的拐角处,从这拐角处往外走不过两步的距离,就是小镇最繁华的街道。柴胡搔搔头发,看向站在身边的师爷,再瞄瞄那个混身是泥,此时丝毫不掩紧张与关心的皂衣差役,有些奇怪,“师爷,这黄家二少怎么会到衙门来,我听娘……,梅梅说是他爆出杀黄老爷的人是黄三少的,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有这个心情来看他弟弟吧。”
      师爷在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风流倜傥,那只不分四季拿在手上摇摇的扇子,此时被他死死的拽在右手,“昨天晚上黄裕来过这里,给黄励带来了些吃食,不过黄二少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来衙门。今天早上天未明时,镇上打更的三叔跑来敲门,我们才知道黄二少死在这里。当时……,当时三叔说他先是看到小灰……小灰把黄戟推倒的,然后他跑过来问怎么了,然后就看到黄戟躺在这里,混身是血……,混身……是血,所以……。”
      “所以,三叔就直接指证那个小灰是凶手了?”很明显的案情,目击证人直接指出凶手,柴胡在那拐角处的巷口仔细转了两圈,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案子有啥好查的,不是都明摆着么。
      师爷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混身一团糟的差役在此时沿着墙根缓缓坐下,生命似乎已经从他身上消失。
      贺小梅与李大人终于从后门内缓步行出,柴胡迎上去耸耸肩,“没啥好说的,有直接目击证人,而且证人很明确的指出凶手。不过那个叫小灰的凶手是谁?”
      “小灰是衙门里的差役,是李大人在上任的途中捡到的。”贺小梅抬头望望天,心中哀叹,歌哥三娘怎么还不到呀。
      绕过柴胡,贺小梅开始在现场晃来晃去。一柱香,两柱香,半个时辰,柴胡看着贺小梅在自己眼前往东,往西,蹲下,起立,再往南,再往北,再蹲下,再起立,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往返,心里莫名焦急,抬头看看小巷上方的蓝天白云,老离你跑哪去了干啥事儿了,你再不来,娘娘腔会被这案子给弄疯的。
      终于贺小梅立起身来,停止了无限重复过程,缓步走到柴胡身边,看向李大人,“大人,此案还有些疑点,我想小灰,应该不是凶手。”
      活力在此时充盈了这个小巷,不止那个混血泥泞的差役,贺小梅与柴胡明显看到包括李大人与师爷在内的所有衙门的人都长长的舒了口大气。莫名,贺小梅有种操纵人生死的感觉,说真的,这种感觉,偶尔来之,还不坏。
      职业素养在此时的李大人身上体现了出来,虽然压不住眼中的轻松,李大人还是问了一句,“先生为何如此说?”
      招招手,贺小梅唤来立在小巷口外的三叔,“三叔,你很确定你看到了是小灰推倒了黄戟么?”
      点点头,三叔显得非常肯定,“当时天萌萌亮,你知道我们更夫,看到天亮就是可以休息的信号嘛,昨天正好发了这个月的工钱,我就去买了几个肉烧饼,想说给我那几个皮猴子吃点好。我家在西巷嘛,走这边要快点,结果刚一走过来,就看到小灰推了黄二少爷一把,然后黄二少爷就倒了,我还在奇怪大清早的,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黄二少爷不在家呆着守灵跑这来干嘛,而且一推就倒了,真是奇怪,所以我就即刻跑了几步说看看,结果一上来就看到黄二少爷混身是血的躺在那儿了。所以我一把就拉住小灰,拍衙门的后门,然后大人他们就出来了。”
      “对,这就是疑点源头。”贺小梅示意众人走到那滩血迹前,“大人请看,这滩血迹呈暗黑色,且已经凝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沾在青石板,用手轻轻抹,是抹不掉的,这说明这滩血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导致血液凝固在青石板上。而黄戟我刚才已经看过,尸体背部和后脑有三道明显血瘀,呈长条性,应该是棍棒所致。而致命伤也就是胸前两刀,伤口形状一致,但其中一刀凝固血块较多,且皮肉外翻,另一刀凝固血块较少,皮肉虽也有外翻现象,却明显轻微许多。这至少可以说明,两刀之间相隔的时间并不短。然后我再仔细观察了黄戟全身,他的双足,腿部,甚至于臀部都有紫红斑点出现,而且我发现,他的双颊,颈部,双手,胸,腹,一直到小腿三分处都变得比较僵硬了,只有小腿三分之下的肌肉还比较松驰。洗冤集录曾对此现象做过说明,同时还告诉了解决的方法……。”
      “验伤,须用手指,按其青红处,是伤坚硬,指一起仍然青红,……便是真伤。如系发变处,将指一点,起指即是白色。……发变是人腹内之血,死后发散于外,不能聚结,故浮泛。伤系生前受打,气绝血聚成伤。”“凡死人,项后、背上、两肋后、商臂上、两腿后、……两脚肚子上下,有微赤色,系本人一面仰卧停泊,血坠所致,不是别故身死。”“自缢”节内记载:“吊后血脉不行,身上紫黑,如云凝结,有类发变,谓之血障。与殴伤青赤浮肿,则血障或少。”李大人无意识的随着贺小梅的表述喃喃自语。
      “对的,就是这段。所以再加上我这几年对医的学习,我得出结论,黄戟绝不是在清晨死亡,我推断黄戟的死亡时间至少要向前推一个半到两个时辰,即在昨晚三更左右死亡。如果小灰是凶手,他完全没有必要在当时杀了黄戟后,再在清晨在这个很容易被人发现的现场再推一次黄戟。不但如此,这个案子的疑点,一、为什么致命的两刀中间会有至少两柱香的间隔;二、为什么早已经死亡的黄戟会在清晨再次被小灰推倒;三、为什么明显是因为胸口被插两刀,失血过多,黄戟身上的尸斑会呈现这么明显的紫红色;四、为什么凶手会在黄戟死后把他立起来呢?我暂时想到的就这么多,但就这些,我想应该可以说,小灰不是凶手,至少有八成不会是凶手。”
      “那么,先生能否用更明白的说法告诉我,我弟弟是怎么死的?谁是凶手?”衙门后门内,走出黄家大少黄裕,与摇摇欲坠伤心欲绝的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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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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