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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祸福
易晨回来后,坐在座位上,胳膊上搭着顾旭的球衣,顾旭慵懒而戏谑地说:“你就不准备谢谢我?或者•••还我的衣服?”话里带着无尽的小痞子的玩意。
易晨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家伙的挑衅了,没办法,谁叫一糊涂竟招惹到他呢?
“给!”易晨把衣服扔在顾旭的桌子上。
“也不谢谢我?”顾旭抬起头看着易晨,挑着眉毛,嘴角带着邪恶的笑。
易晨瞪着顾旭,正欲走。顾旭招呼道:“别走啊!”
易晨以为顾旭又要逗她,戒备地看着他,可顾旭却从衣服里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嘴里嘀咕着,“麻烦死了•••快喝!热的!”易晨愣愣得看着顾旭,拿起牛奶,还是温的,边角被水浸湿了。
“愣什么啊?喝啊!”顾旭提醒到。
“谢谢你•••顾旭•••”
“我可没那么好!段涛温的•••”顾旭摆弄着湿了的衣服。
“哦•••”易晨撅着嘴,说,“就知道你没那么好•••”
顾旭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易晨,突然饶有兴趣地说:“我也可以很好啊•••要不,我给你办个成人典礼!估计还没人办吧?”
“怎么样?易晨?”顾旭凑近头,嘴角的笑容更加妖媚美丽,吹着温柔的气息说,“我给你办个成人典礼吧!庆祝庆祝!哈哈哈•••”
易晨看着顾旭的邪恶笑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脸红到了耳根,拿着牛奶坐回桌位上。一会儿,易晨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看身后空空的座位,问道:“段涛呢?”
顾旭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说,听到易晨的问话,眉头猛地皱在一起,嘴里应道:“他啊•••说不一定•••老宋头识货了?哼•••真没想到,他也这样巴结•••”
易晨听得不明不白,正欲细问,顾旭却打着哈欠,趴到一边睡了起来。易晨瘪瘪嘴,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却还是转过头看着书。
顾旭趴在胳膊上,毫无睡意,嘴角带着嘲弄,回想着昨天中午在‘无意间’门口的事•••
‘无意间’门口,顾旭半仰在奥迪车窗上,一边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一边耐心地等着段涛和阿茂。今天早上吃早饭时,干妈说中午干爸出差回来,让带阿茂一起回去吃饭,好长时间没见他,想让他也一起聚聚•••
阿茂给员工吩咐完酒吧的事物后,和段涛一起走出‘无意间’,手里拎着自己琢磨出的各式点心,走在段涛身边,似乎是故意的,阿茂微微靠后和段涛拉着点距离,始终保持着半弓的鞠躬礼。段涛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硬揽着阿茂的肩往上提着,附在阿茂耳边耳语了几句话。阿茂只是腼腆地笑着,点着头•••
顾旭看着阿茂,说:“阿茂,都是兄弟,别总这么客气!”
阿茂抬起头会意地笑着,坐进车里,段涛也跟着坐进车里。顾旭正弯腰时,从观后镜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老宋头呆呆地站在离他们十米外的地方,惊讶得看着车外的顾旭和车内的段涛,以及车尾上的奥迪标志,嘴巴慢慢挤成O型,又扭过头看看车旁的‘无意间’,脸上的惊讶不该三分,反增五分。
顾旭面不改色地坐进车里,用大拇指戳戳后面,说:“老宋头•••”
段涛看了一眼观后镜,面无表情得说:“走吧!李叔•••”
李叔绅士得点了下头,“是!”
车慢慢开动起来•••
•••
段涛第三节课没有来教室,大家上着最后一节课,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小心而焦急得等着下课铃响,结束一个月的“牢狱教拘生活”。
明一高中被在校学生戏称为“明一第二监狱”,而一个月才放一次假,一次假也仅仅两天的圈禁教育正好验证了这句话。学生们对学校的校规深恶痛绝,课程表及吃饭休息的时间安排更是体现出学校“把教育放在第一位”的宗旨,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受学生欢迎的学校,却每年凭借着较好的升学效率及名牌大学录取人数,成为排名第一的高校、家喻户晓的名校,望子成龙的家长挤破头皮、不惜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为的就是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明一高中,跨出人生的起跑线,三年后考入重点大学。进了明一的孩子都会慢慢憎恶起这所学校,在严格的规章制度下绞尽脑汁,体味青春的叛逆。住校生抱怨着休息、羡慕着走读生,走读生抱怨着晚自习、谩骂着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把在校学习时间幽默成“牢狱教拘生活”,于是,这个称呼就慢慢扩散开了,像瘟疫,深入而腐蚀着每个学生,传染着下一届。
如果有人说:人生可以自己选择,那么,在这里,你可以扇他两巴掌,痛骂他虚伪,没有人会谴责你没有理想和信心,或者说你认识太悲观局面•••
因为,在这里,瘟疫已经深入每个人的心,让每个人在接受中排斥着,矛盾地度过高中三年•••
顾旭拿出震动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接听了电话,沉默了半天,问了句“段涛在哪?”便合上了手机,嘴里骂着“shit”,坐在座位上,上身往后仰着,眼睛微闭,眉头紧锁。
数秒钟后,顾旭抬手看看手表,拽出抽屉里的背包,往背包里塞着放假时要用的书,书砸到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然后,又使劲拽出段涛的背包,装着书本,书本砸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像发怒的狮子,咆哮着•••
教室里自习的学生不耐烦地扭过头,愤怒的看着顾旭,嘴里抱怨着“还没下课呢!急什么?•••”一时间,本来安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教室,不再仅仅被顾旭的动静打扰,还夹杂着或大或小的抱怨和窃语,以及回家的打算•••
易晨扭过头看着顾旭阴沉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么生气?”
顾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儿,说:“没什么•••”眼脸下掩,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易晨静静地看着顾旭好看的脸庞、孩子气颤动的睫毛以及他下掩遮住所有心事的眼睑,心里猛然被刺痛,虽是种遮掩,不代表不相信,却透着彼此考虑、照顾他人的隐忍,透着让人无法呼吸、却生生心疼的隐忍•••
顾旭似乎注意到易晨注视,抬起头迎上易晨的目光,嘴角扯出笑容,“我要先走了•••你怎么回家?”
“恩?”易晨反应过来,笑着说:“走回去啊!不远•••”
“你一个人走回去?”
“恩,每个月都这样啊•••习惯了•••”易晨笑得像个孩子,大大的咖啡色眼睛里盛满了天空的颜色,安静的祥和。
顾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笑着,阳光而明媚,一边揉着易晨短短的碎发,一边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我走了!”说罢,将两个背包往肩上一甩,走出教室。
顾旭出了教室去了哪里、有没有直接回家,易晨没有问,只是后来听有些同学说,那天,顾旭出了教室,就直接往办公室去了•••
刚跨进办公室,顾旭就看见段涛站在老宋头旁边,谦虚得礼让着。
顾旭走到段涛身边,揽着段涛的肩,眼睑半掩,不怒自威地盯着老宋头,说:“干妈说了,我们必须回家吃饭!”嘴角突然扯出嘲弄的笑,“更何况,老师您也看到有人专程来接,真要吃饭的话,您可以亲自登门•••”声音里充满着挑衅和霸道。
老宋头看着顾旭,尴尬地笑着,却掩不住脸上的惊讶和错愕,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
“那么,宋老师明白了吧•••”顾旭邪恶而妖媚得笑着。没等老宋头的回答,直接揽着段涛的肩转过身,往办公室外走。
快走出办公室门时,顾旭转过头对老宋头谦虚地低下头,嘴角却带着嘲弄和玩世不恭,优雅地说:“希望老师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找段涛!”
“当老师不再是老师的摸样,什么都没有用!”言语里透着深深的严肃和冰冷,令在场的老师寒战。
可以说那天,顾旭又在办公室里残暴得统治了一回。
那天之后,老宋头大病了一场,好多人都说他是被顾旭吓病的,也有人说他是操心下岗年龄操出的病,更有人说是什么人给他开了一小会,然后就病了。总之,老宋头病了,病了两星期,他带的三个班的数学课一下子成为全校老师的烦恼,三个班的学生有一节每一节的上着课,大家开始的时候还欢呼老宋头的报应,渐渐地开始想念他的课,记起他的好、他的改变、以及他知识的全面性,大家开始盼着老宋头快点好起来,开始想念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去看望他•••
听说,两星期的半停课状态后,老宋头又健康得重返校园,三个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办起了迎接会,老宋头站在讲台上,激动地泪流满面,他说,那是他久别的感动、久别的理解。他说,他感觉自己错了,他应该爱自己的行业,真真切切得去爱它,而不是当成一种方式,必须完成的方式。他说,他以后会喜爱上自己的学生,喜爱上这些让他有些麻痹的生活。他说,他现在不想提早退休了•••
好多事,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给我们很大的反响•••
各种起伏,焉知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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