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瓶]创世纪

　　没有月光（二）

　　仆人顿了一下，在这个公馆里，他的名字并不是经常被提起。

　　这座位于半山腰的小公馆，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更多时候往往只有他一个人。裘德考会工作到很晚，在外边待足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夜晚才回到这所房子。

　　仆人安排好他的饮食起居，将一切控制得井井有条。裘德考显然的十分享受仆人的可靠，高兴的时候，他叫他麒麟，是仆人的名字，这样会感觉更亲近一些。

　　仆人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恭敬的纠正道，“是起灵，不是麒麟。”

　　裘德考不在乎这其中的区别，在他看来，麒麟更珍贵，就如他收藏了一整箱麒麟图案的古玩一样，很小心的封存着。这只珍贵的异兽根本就不是凡间所有，不会属于任何人，裘德考仔细的研究过这种异兽的图案，他忍不住笑起来，东方人总是爱沉湎于幻想。而当他看着他的仆人时，往往也会产生出某些错觉，觉得这个人不真实，就像他高价收购来的古典图本里的物象，画在纸上，单薄得摸不到形状。

　　“起灵，去拿点儿红酒过来。”

　　裘德考此时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劳累了一整天的缘故。

　　张起灵无声的挣脱了他的手，向屋子那边走去。裘德考追随着他的背影，感觉轻飘飘的，微微有点儿头晕。

　　红酒很快拿了过来，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倒了一些在水晶酒杯里。

　　裘德考心不在焉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捏着酒杯的手指了指仆人，“不来点儿吗？今天晚上你也很累了，这个，能够消除疲劳。”

　　仆人没有任何的表示。

　　裘德考有些无趣，自己又喝了一口，眼睛始终停留在仆人的脸上，他想起早上那个混蛋形容他的话，觉得使用在面前这个人身上更为贴切。

　　“你很缺乏幽默感，不过我喜欢，”裘德考给自己的酒杯里又斟了一些，递到仆人面前，“适合东方的口味儿，你应该要试试这个…………或者，我命令你试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挑了起来，用英文说出了自己的指示。仆人楞了一下，抬起了眼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裘德考觉得面前的人极其适合沉浸于黑暗中，忍不住在心里啧啧赞叹，再也没有比这更美丽的东方式的黑色眼珠了，不是吗？

　　仆人没有拒绝他，即使他这句话说得多么像一个玩笑，然而那也是一个“命令”。他接过了酒杯，浅浅的喝下一小口。

　　裘德考满意的看着他，“再试一口，在嘴里多停留一会儿……慢慢吞下去，会有不一样的味道。”他比划了一个手势，继续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仆人照办了。

　　酒杯很快见底，仆人放下杯子。

　　“有什么感觉？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起灵？”

　　仆人仍旧站得笔直，但是裘德考明显的看见他微微扶了一下桌面，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这让他觉得更加有趣了。

　　“我可以下去了吗？”仆人坚持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撑在桌面上以稳住自己的身体。他不是第一次喝这种酒，然而这次却尤其特别。身体的感觉很奇特，头脑应该是清醒的，四肢却有些疲软，像是各种感觉都在逐渐的流失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力压迫着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去。敏锐的本能使他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些迹象，心里一震，想要迅速的离开这间屋子。

　　裘德考不说话，只是很好奇的观察着他，在黑暗中，他翠绿色的眼睛就像是猫科动物一般闪烁着光芒。

　　“唔……”仆人艰难的转过身，想要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他用手推抵着桌面，借助反作用力迈出了一步，身子有些摇晃。

　　“你怎么了？”裘德考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可是他抱住了膀子，索性半坐在书桌上，紧紧盯着仆人，却丝毫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仆人努力的站稳，又迈出了一步。他摇晃得更加厉害，手上抓着的手电筒射出的光线也跟着颤抖，这使得屋子在他眼前显得更加动荡不安。

　　“要不要休息一下？”裘德考刻意放慢了语速。

　　仆人想摇一摇手表示不用，做出来的动作倒像是初学滑冰的人一样可笑，他再迈出一步，然而早已经到达极限，一个踉跄往前扑去，手电筒跌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摇晃出诡异的光线。

　　而就在一瞬间，裘德考高大的身形突然敏捷得犹如丛林里的猎豹，扑向仆人，手臂一捞，把他瘦弱的身体牢牢的圈进了自己怀中。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仆人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的耳朵里充满了裘德考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喃喃着他的名字，“起灵，起灵…………我的，麒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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