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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
“锦绣集团”做零售服装生意起家,曾经的老板何长东是温州人。最初只是夫妻二人在四季青的市场里开了一间小制衣铺,几年里看见别人陆续做生意发了财,于是也把心一横,找亲戚东拼西凑借了五万块钱开了第一间门店。后来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开了集团附属的服装加工厂,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专卖店也是开遍了杭城的各大顶级商场。
大约五年前,老板的独子何志城接手集团的生意。何志城是那种典型的富二代,从小娇生惯养,没有什么经商的能力,花钱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何长东看在眼里,也懒得过问。他年轻时就给自己定下过计划,到六十岁的时候一准退休,留够了自己的养老金,带着自己的妻子四处旅游去了。
公司在何志城毫无章法的管理下撑了两年,运营状况已经十分的糟糕。三年前,何志城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去世,何长东夫妻二人这才匆匆从国外赶了回来。当时的公司已经完全是一个烂摊子,而何长东因为丧子之痛加上年纪大了,不愿再接手公司的事。打拼一辈子积累的家业,没有了继承人,他的操劳也便没了什么意义。
他接纳了妻子的建议,将公司的一切事务交由她的外甥阮君顾打理。
阮君顾是Z大经济管理系毕业的高材生,毕业之后直接进入“锦绣集团”工作,在公司的资历已经超过十年。何长东的意思是想再过些年,他就和阮君顾的父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将孩子过继过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何志城去世的一个星期后,有个人带着律师和一份遗嘱出现了。这个人就是“锦绣集团”现在的负责人,周与深。
关于周与深的那些过去,对何家人来说并不是秘密。他和何志城生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暧昧关系,更是一度将集团的曝光度推向了整个杭城。
据说,他只有高中学历,十几岁就从Z省底下一个小县城来到杭城打拼,进入城中最知名的声色场所“悦都”里工作。
据说,就是在那里,他才有机会认识了何志城。
何志城生前留下的遗嘱内容,是将他在“锦绣集团”里的所有股份都赠予了周与深,包括公司的经营权。
遗嘱的内容一公布,质疑声四起。
据说,这三年里,何家的人一直在寻找驳翻这份遗嘱的证据。只可惜所有的手续都是齐全的,完全找不到任何漏洞。
所以今时今日在外界人眼中,何家的人已经放弃了争回公司的打算。阮君顾作为何家一方的代表人物,这三年来一直为公司尽心尽力地忙着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关的传言还有很多,真实性会打几分折扣,却只有当事人们自己才知道。
玉林对于这些闹剧一样的传闻其实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阮君顾找到她,此时她还在大别山区的一所留守儿童学校支教,天天与天真的孩子们打交道,日子过得单纯而惬意。
不过在听过关于周与深的一些情况之后,她对这个人倒是产生了一些好奇。如果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其实有点佩服周与深的本事。他究竟耍了什么手段且不论,以他的出身,能年纪轻轻就翻身变成今日的人物,那也绝非动一些不入流的歪脑筋就能成事的。
更何况,当年整个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那么糟糕,必须是他确实有一份担当和能力,才能将公司从即将崩盘的局面拉回正轨上来。
当然,她在决定进公司之前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善恶也好,对错也罢,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个评判的标准。她只是站在自己的道德立场上,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就职手续已经办完,明天正式上班。从公司大楼出来之后,玉林并没有立即离开,到路对面的豆浆店喝了一杯豆浆,逗留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了她等的那辆车。
车子从停车场开了出来,司机下了车拉开车门等候,大厦的感应门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玉林来不及细瞧他的样子,迅速起身跑出了豆浆店的门。
车子已经驶下斜坡,即将拐上马路。
玉林三两步穿过绿化带,率先跑到了马路上,然后将脸偏向了另一边,横穿过马路。
制造一场意外,前提还要保护自己不会真的受伤,时间的拿捏当然需要很小心。只可惜她今天的运气差了点,对方的车子因为是下坡,速度有点快,她虽然成功闪开了,膝盖却重重磕在了路面上,顿时有殷红的血沁了出来。
车子一个急刹,刺耳的声音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司机跳下车来,脸色很难看,嘴里当然也没有好话。
“搞什么,没长眼睛啊!”
一招苦肉计实施得并不尽如人意,玉林心里有点懊恼,被他一吼,火气立刻也上来了。
反呛回去:“你开车走下坡,不知道要减速吗!”
司机走近一看,看到她的膝盖在流血,态度才收敛了一点:“谁知道你会突然冲出来啊?”
他们两人在这边争执不清,坐在车后座的人将窗户降了下来,睨了玉林一眼,冷冷淡淡的态度,应当也认为这一场事故的责任完全在她。
司机有点为难地说:“老板,您看……”
车里的人将目光重新投回玉林身上,问她:“能走吗?”
玉林从背包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按住流血的伤口,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是能走吗?”
对方像是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迅速取了手边的公事包走下车来。
司机不知他的意图,以为他是要扶伤者上车。却听到上司吩咐说:“你开车送这位小姐去医院,医药费回公司后再报销。”
他吩咐完,已经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玉林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她之前设想过两种可能,要么与她争执不让,要么开车送她去医院,却没想到他会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喂,你等一下!”她叫住他,小心地踮着脚站了起来。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你也是肇事者之一,在我报警等警察来之前,你不能走!”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目光移至她的脸上,勾了下唇角,几分嘲弄之色。
“你确定要报警?”
玉林皱起眉:“当然!”
“你确定在报警之后,你还能顺利拿到一笔医药费吗?”
玉林没有吭声,她心里清楚结果会是怎样的。
“如果你是不小心,论及责任也是你占大半,讨不到任何便宜。如果你是有心,在我愿意负担你医药费的时候,你更应该识趣地见好就收,不必闹到大家脸上都难看。”
他的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很明显的轻视之意,显然是将她看作了社会上专以玩碰瓷为生的诈骗犯。
她只是想耍个小花招,在进入公司之前让他对她留有印象。受伤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却因为她的受伤,让她见识到了他传言中冷漠凉薄的个性。
毫无同情心,话也说得刻薄,这样一个性格的人,的确有可能为了荣华富贵,做出一些卑鄙的事。
有出租车停靠了过来,载走了路边等候的客人。
玉林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眼中有一抹冷淡之色。
司机没好气地在她身后喊:“算我倒霉,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玉林没理他,抛掉手中已经染血的纸巾,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留下司机愣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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