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叔定了

　　第三十一章

　　相处了半年，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看到他的睡颜，从来，她都是好吃懒做的，他做饭，他打扫，他负责整个公司的工作，整个家的家务。而她，永远都只是抱着自己的狗熊，看看小说，码码字。

　　而像现在，能够好好的，安安静静看着他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孟小若低下头，冰凉的手指覆上他坚毅的五官，从眉眼，到鼻子，一寸一寸，极尽轻柔：“大叔，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长的还蛮好看的。”

　　“为什么以前，都不知道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的整个身体都快发抖了。

　　“大叔，你说，那么好的你，我怎么配得上？”

　　突然，她就那样毫无预警地扑入他的怀里，“大叔，可我发现自己舍不得你了，刚才伯母让我走，我是真的，真的不想放手……”

　　“小胖子……”她的头顶传来以后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息，随即，一双宽厚的大掌慢慢抚上她的背脊，那动作异常轻柔，似是不舍，又像是担心。

　　“大叔，你醒了？”她有些激动，想要抬起头，却被他制止了所有的动作。

　　“小胖子，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带着异常低沉的语调：“认真听好……”

　　“大叔，我也有话和你说。”她靠在他的怀中，带着难得的乖巧。如若是换在平日，一定会换来他温柔的笑意。

　　但是今日的凌亦辰似乎有些不一样，同样冷峻的五官，同样淡漠的气质，却愈发冷的让人不寒而栗，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三九严寒天里，浑身赤/裸的站在冰雪中一般。

　　纵然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暧昧，纵然已经是心贴着心，可那种冷傲还是让孟小若忍不住一个瑟缩。

　　“让我先说吧……”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深意，他淡淡地问道：“小胖子，在我昏迷前，你是不是说过，以后都会听我的话？”

　　她的脸瞬间一红，没想到他的记性会那么好，于是乎，乖乖地朝他的胸口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是说过，会听你的话……”

　　感觉到怀里的人是那么的温暖，凌亦辰停顿了片刻，眸底的痛色一闪而过，他用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本该无比熟悉的动作，却在此刻显得尤为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狠下心，酝酿了许久的话语终于还是出口，那样缓慢，那样萧索，却同样也是，那么猝不及防：“既然听话，那明天开始，你搬出去吧。”

　　孟小若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她不可思议的仰起头，慢慢地挣脱出那个怀抱。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随即微微一笑：“大叔你怎么了？被砸傻了吗，哎呀呀，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以后可编不了程了，我一定得告诉唐越，让他笑死你。”说完，孟小若非常形象的做了一个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的动作，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极尽淡漠的眼神下显得滑稽不堪。

　　“大叔，你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一张脸上，也渐渐有了惧色。

　　“我说，明天开始，你搬出去吧，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到凌风的员工宿舍，离上班的地方近，我会单独给你安排一间。”

　　公式化的句子出口，让她的世界开始变得光怪陆离。

　　她缓缓的上前，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大叔，你到底怎么了？开什么玩笑呢？为什么要我搬出去？”

　　她像是个天真的孩子，站在严格的班主任面前，委屈的问着：“老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

　　可有些决定一旦做出，“为什么”就开始显得苍白而无力，特别是对于此刻的凌亦辰而言。

　　“孟小若，事已至此，你为什么还不明白？真的要我说出来吗？”他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眸中的嫌弃，尽收她的眼底。

　　心像是被扎刺了般，却仍然执着地问着：“什么事已至此？什么我还不明白？我要明白什么？我到底要明白些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整个人怕极了，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中发现往日的温柔，可偏偏，除了一丝冰冷外，再无其它。

　　躺在病床上的人，勾起薄薄的嘴唇，似乎有些嘲讽，也似乎有些无奈：“小胖子，如果你非要我说出口，那我就说，我和你之间，从头到尾只是一张契约，从来没有改变过。而到期的时间，我们曾经说过，双方共同确定，我想如今，就是合约到头的时候了。”

　　轰隆，她的脑袋在陡然间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出，让她的神智都有些错乱。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强迫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男人，努力思考着，什么叫做“契约”……

　　啊，她想起来了，他们之前曾经说过，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装的，都是骗人的。

　　契约一过，便是那男欢女爱，婚嫁自由。

　　她微微缓过神，晃了晃脑袋，诧异道：“所以，你想要告诉我，我们之间只是契约，而现在契约到头了？你不需要我假装你的未婚妻了？你不需要我了，所以你要把我赶走了，是不是？”

　　那三个“是不是”，她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她是无所谓的，她一向是最看得开的，她从来，都是没心的。

　　可为什么，此刻左胸的位置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又闷又沉，再也透不过气来。

　　她强压住胸腔里那股奔腾的情绪，怔怔地看着他，那个穿着医院蓝白条纹病服的男人，那个浑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孤傲的男人，那个曾经如此温柔的男人，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而凌亦辰似乎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别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扯出一个几近嘲讽的笑容：“孟小若，你总算是明白了，就是这样，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他是那样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那三个“结束了”，却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心里。

　　接受？这让她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前一秒还对她细致温柔的他，会如此翻脸无情？

　　毫无预警的，将所有的美好全部扼杀，留给她一个无法承担的结局。

　　她的身体是空的，她的灵魂是漂移的，连带着什么时候自己发出了声音，都不自知。

　　“因为爷爷对你说，我和狐狸有染，我不适合你，我不配，所以你相信了，你不要了，是不是？”她的脸上挂着笑，澄澈到透明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是想要发现其中的端倪。

　　可惜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他是如此毫不犹豫，几乎就是脱口而出：“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觉得，是。”

　　“嗬，就这样不要了？”她眉眼弯弯，嘴角噙着淡然的笑，但那颗心，却在刹那间碎裂，那些不完整的碎片，在血液里来回滚动，割断所有的筋脉，也终于让她体无完肤。

　　但她没有哭，只是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将那些贴在自己额前的留海拨开，扬起一个近乎甜美的笑容：“大叔……你到底是怎么了？前两天还不是好好的吗，前两天还不是抱着我的吗？前两天，还不是喜欢我的吗？现在算是什么，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开玩笑，也不能这样的啊……”声音开始发抖，那颤颤的尾音，蔓延在安静的病房中，显得格外凄楚。

　　那双澄澈的眼睛是如此绝望，，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不会哭的，她只是要一个答案，一个他如此反复的答案。

　　“大叔，告诉我……”

　　凌亦辰放在被子中的手早就握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勾出一丝丝的血痕，可他的脸，依旧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带上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玩味。

　　“对不起，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合作，契约，假装，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我很抱歉，前几日自己的一时心血来潮，会给你带来这样子的误会，那时的我，只是觉得好玩，不过……”他顿了顿，带着些许的惋惜：“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喜欢你，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小胖子，没想到你联想能力这么强，竟然还想歪了？”

　　最后一句话，是如此的锋利，顿时震的人身形俱灭。耳边是“轰轰”的声响，心里则是雨滴“簌簌”落下的节奏。

　　她整个人晃了晃，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剥离而出，随着左腕上的灼烧，在胸口发出窒息般的疼痛，可她却没有流泪，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反倒是浅浅的笑着，平静的有些吓人。

　　她慢慢地走近他，脚步虚浮，却又毫不退缩：“所以大叔，你的意思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从来，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凌亦辰的嘴抿成一条线，俊逸的五官绷得紧紧的，仿佛一用力，就要破碎，他的眼里涌起惊涛骇浪般得情绪，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浑身打颤。

　　可孟小若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她还是那样看着他，笑着问：“大叔，还是说，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不，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他说了，他说的那样快，像是怕她误会，立刻将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

　　孟小若看着他那副坚决的模样，真是恨不得大笑三声。

　　她怔怔地盯着他，突然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大叔，真的是那个疼她的凌亦辰吗？

　　如果是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就连刚才姜月琪那样子咄咄逼人，她最多就是不安和无奈，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绝望。

　　那时的她纵然被姜月琪如此攻击，可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没事，因为有一个人会保护她，会照顾她，会替她说好话，会将所有的风雨全部阻挡……

　　可只一秒，那个她认为无所不能的人，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把一把带着倒钩的利刃刺入她活蹦乱跳的心脏，她明明，还听着它不断的跳动，可此刻，一切就像死了一样。

　　刚才，她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要正视自己心里的感情。她只要他一句话，一句话，她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放下自己的怯懦，放下所有的所有，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可以坚持下去，留在他的身边，不顾门第，不顾流言。

　　可他说什么呢，他说让她走，他说契约到头了，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那时的她，脑子一片空白，浮现出的，只是那张支票。

　　如果伯母知道，其实他对她，根本就是毫无感情，还会不会如此大方？

　　呵呵，真的，好讽刺。

　　她缓缓的抬起头，一张脸上浅笑梨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病了，她来看他，仅此而已。

　　细碎的留海遮着她的眼，也掩去了最后一丝情绪：“凌亦辰，其实你不用给我道歉的，我也明白，我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得上你呢？我懂啊，我真的都懂。”

　　她没有看到凌亦辰一双瞳眸里掩藏的伤痛，自顾自的低声呢喃：“你知不知道，伯母回国了，她刚才给了我一张支票，我看了看数字，其实还挺合我心意的，于是就收了下来。”

　　她越说越顺，越说越快，整个人都要漂起来，“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既然收了钱，就一定会走的。”

　　“我怎么可能，不守约定？”

　　凌亦辰的嘴抿了抿，沉默了半响，笑着说：“你如果这样做，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对不起，我们凌家对你自然是有亏欠……”

　　嗬，被人捧上天堂，然后轰一声落地，砸的脑浆迸裂，砸的血流成河，砸的面目全非……

　　以为他喜欢上了自己，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坦白。

　　于是傻乎乎的敞开心扉，用着一种近乎孤勇的态度面对一切。

　　在看着他头破流血的刹那，她再也不掩饰自己那种惶恐不安，将自己的心赤/l裸/裸的展现在面前，而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一句“没想到你联想能力这么强，竟然还想歪了？”

　　是一句“我不喜欢你……”

　　是他以为，一张支票可以解决的事……

　　她以为自己会受不了，这换了任何一个女生都会受不了的事。可在她眼里却是那样无所谓。原来，自己是那么强悍，她的脸色异常平静，冷冷地撇着床上毫无愧色的男人。他的眼睛依旧漆黑如墨，那么的淡漠，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闹剧。

　　胸口的位置开始泛疼，疼得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可她知道自己应该要“笑”，无论那个笑多么的难看，离开时，终究不能流泪。

　　“不用说对不起……我又没有当真，我又不稀罕你，我又不想待在你身边，还好你不喜欢我啊，否则，说不定会伤心的哦……”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可那语调竟然是那么的轻快，快得让人莫名的辛酸。

　　凌亦辰的脸上隐隐泛着青色，他的眉毛蹙成一团，整个五官纠结在一起，看上去竟然带着些扭曲。

　　实在是不想再做过多的探究，孟小若猛地转过身，用一个异常挺拔的背脊对着他，淡淡道：“大叔，我知道你作为凌家长子的责任，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放心吧，走出这个门后，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

　　她迈开步子，却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止步，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他开口挽留，只是那一刻，她突然不想再走，似乎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房间里的空气一瞬间团结凝固，那样安静，甚至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真切。

　　她僵硬地立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却最终换来了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结局。

　　他的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带着压抑的低沉：“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小胖子，你很懂事……”

　　呵呵，心窝里的那把匕首似乎被狠狠扭了一下，毫不留情地反复刺入，拔出，那些奔腾的血肉翻出体外，却已经再无知觉。

　　孟小若自嘲一笑，声音突然变的无比轻柔，像是春日的和风拂面，却让彼此的心痛如刀绞

　　“大叔，不用夸我了，我受不起的……”

　　那一刻，她轻轻眨了眨睫毛，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可惜，在关上门的刹那，所有的伪装统统击破，那滴烫的冒烟的液体瞬间从眼窝滑落，灼伤最后一丝爱恋……

　　他不要她了，兜兜转转，那个她以为可靠的肩膀，不要她了……

　　或者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要过她。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给自己希望，再狠狠捏碎？

　　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痴人说梦？是不是自己，终究只是个跳梁小丑？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言情女主，被男主的妈妈羞辱的死去活来之后，毅然决定潇洒的，带着成全的目光和他说再见，然后等着他幡然悔悟，抱着自己再也不放。

　　可突然，她发现自己不是，她只是那个男主拼命想要摆开的炮灰女，是那个阻碍着公主和王子爱恋的恶姑娘。

　　是要被他们合理消失的阻碍。

　　她的命运，只是离开……

　　其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故事的结局，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那过程曲折起来，也可以如此撕心裂肺。

　　原来孟小若，你最终还是逃不过，还是败的如此惨烈，如此体无完肤，如此，一败涂地……

《公***寝》
素素和秦宇的古代版



《公子有闲》
有人说，恋爱起先都是一个人对另一个耍流氓。 我认为，若是两个人愿意互相耍流氓，那便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