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仁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陆斯仁睁了眼，看了眼刚进来的人，“妈。”

　　“哟，这会儿认得我了，昨儿我不还是你仇人吗？”

　　陆斯仁拍了拍自己脑袋，沉得厉害，“生生呢？”他就记着于生好像是睡边上了。

　　“在自己屋里呢，当谁都跟你似的。”陆妈上前拎起自己儿子，“去洗个澡，昨天都不知道你怎么折腾的于生，他看上去累得很。肯定又你害的，一会儿过去看看。”

　　陆斯仁起身出门。

　　“上哪儿去啊你这是，直接去？不怕臭着生生？”

　　陆斯仁都懒得回头了，“他又不是你，哪儿那么多规矩。我再臭他都得待见我。”

　　去了于生房里，不出意外又是在做作业。陆斯仁看着他认真的小样儿手又痒痒了，伸手揉歪他的脸，陆斯仁太喜欢这触感，受了荼毒一般。于生抬眼看了看陆斯仁，没搭理。

　　陆斯仁低下身子与于生平视，欠抽地笑，“我妈说我昨晚上把你折腾的够呛啊，我怎么着你了？”

　　闻言于生僵了脸色，让陆斯仁理解成怒了，“我真怎么欠抽？我操，我不会打了你吧。”陆斯仁着急了，想看看于生的身子哪儿缺斤少两了。

　　于生只是寡淡地看他一眼，陆斯仁觉得完了，这叫怒极生漠。

　　“你真忘了？”陆斯仁小心着点头。

　　“我半夜让你吵醒了。”“啊？”“说了一堆话，烦。”

　　其实于生一晚上没睡，先是把钻他脖子里头的陆斯仁给推到了一边，使着劲儿想睡觉。心下所念这么多，于生只能闭着眼养着神。养着养着陆斯仁又一骨碌滚了过来，贴近于生，捏他脸。于生又累又烦，差点一巴掌给他扇上去，到底没舍得。陆斯仁玩儿完于生脸颊开始自顾自说话，也不知道对着谁。

　　“两年多长啊，是不是……是不是？你那会儿那张脸多让我害怕啊……我可足足……足足看了两年，我不想看了。但是……但是我想看你这个人啊，怎么办？怎么办？哈哈，还好我……我聪明。我还记得楼下那玩意儿，那一坨坨的草堆，上头那些个红的。那个叫青木……青木，恩，我上回在上网的时候查了的。咱俩的小基地，我一见着那些个我就觉得跟看到了你似的，哈哈，你说……你要是长成那样儿多好玩儿，红红的，跟你脸似的。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想蹭蹭你脸，光蹭……蹭就行了。我不敢……真不敢，触着你眼神都让我害怕了。我看它就不会拿那个‘张三儿眼神’看我，我就喜欢它。每回……每回我在楼上见着你的脸了我就下楼去看看那青木，我老把那个想成你心里才舒坦。你都……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真是累得都快歇菜了。天天奔上……奔下的。我妈都以为……以为我抽风了。”

　　陆斯仁说完就又睡过去了。

　　于生不知道那叫不叫酒后吐真言，听完陆斯仁口里胡七八糟的断句，心下又酸又涩，于生一向是自诩自己的自制能力的，但是这些个条条框框放到陆斯仁身上全得破功。他看得清自己，心底里头滋生着一颗不一样的苗，于生是有办法将它连根拔掉的，但是有个前提，这个前提恰恰是陆斯仁一出现便不攻自破了。于生没辙，于生挺害怕。

　　人都有个下意识，于生觉得自己的下意识便是对着陆斯仁说“好”。

　　于生回过神看跟前跟个京巴似的陆斯仁，就差安条尾巴了。

　　陆斯仁看于生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觉得得完，肯定一堆胡话，让于生烦了，开始了一天狗腿子的生活。午饭把人叫去了自己家，替他端好椅子，替他盛好饭，替他夹好菜。

　　“你这狗腿子做得比狗的腿还真啊！”陆斯静在边上损他哥。

　　“你闭嘴，”陆斯静让陆斯仁一个眼神给吓瘪了声，陆斯仁转过头跟变脸似的笑开了，“生生，你笑一个呗。你看，这蛋还是我做的。”

　　“他就敲开了个壳。”陆妈插了句。

　　“不要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敢让你闭嘴。”

　　“反了你了！”

　　于生踹陆斯仁一脚，“好好说话。”陆斯仁立马喜笑颜开了，“你丫终于跟我说话了。”

　　“我没不跟你说话。”

　　“那你没笑！”

　　“有什么好笑的！”于生觉得这人脑抽抽。

　　“陆斯仁早上喝牛奶是混着砒霜一块儿的？”陆斯静转头问他妈。

　　“他活该这样。”

　　去学校那天陆斯仁再次狗腿儿地蹭于生边上，夺过于生书包以及几只纸袋，“重！来，我提。”

　　进校门的时候让钱艳芳撞见了，她是这么描述给李一泽听的，“你都没看见丫那熊样儿，人于生这么秀气一白面小生在前面，后边跟着一个肩上背上脖子上挂着一圈纸袋的，活脱脱一傻帽书童啊，还是特别不长脑的那种。”

　　李一泽听完这话让陆斯仁也给他跑跑腿，美其名曰，让你丫做个名副其实的书童。陆斯仁回了句，去你妈的。

　　陆斯仁在教室衍了狗腿行径，让泰山看在眼里，说了句，“真成你陆家媳妇了。”李一泽表示同意。

　　陆斯仁听见这话，抬头冲这两人笑。那两人差点让陆斯仁阳光般的微笑刺瞎了眼。

　　“你还生不生气啊？”陆斯仁觉得再这么下去真得成变异京巴了。

　　“没生气！”于生真想打醒陆斯仁，“你是不是真跟李一泽说的一样，想东西都溜不过脑子啊！”

　　陆斯仁笑的那叫一个贱，低头往于生脸上亲，“不生气就好。陆家媳妇不带这么损陆家夫君的。”陆斯仁在于生下脚之前滚蛋了，轻轻地不带走一片云彩，过处扬着一片银铃般的笑声，李一泽恶寒。

　　这外号算是这么安于生身上了。

　　于生觉得挺累的，但是对着这个人，谁告诉他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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