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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先生，你要是不买东西，就请站过一边去可以吗？”青年人看着王忠国说。
“我来就想告诉你，如果你确实没有能力丧葬你的父亲，东警区可以帮忙，不过，你必须先来警区做个登记。”
青年抬头看了王忠国一眼，没再说话。王忠国买了一个海鲜披萨带回家，母亲曾经跟他说过想尝尝披萨的味道，他却由于经常忙，没有时间陪母亲去餐厅。
回家的路上，路虎打来电话，说就在警察宿舍旁边的咖啡厅里，要不要聚一聚？王忠国心情忽然就好了，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果然在路上看到路虎正坐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下安静的看着书。他站在外面凝视了一会，笑了笑，如此好学又安静的路虎，真的很难把他与暴力两个字联系起来。
王忠国走进去，坐在路虎对面，路虎合起书叫来服务生，点了王忠国爱喝的咖啡和小点。
“师兄，怎么有空来这里？”王忠国问。
路虎笑了笑：“也不是有空，是顺路，在这边有些资料要查。”
“哦。”王忠国看路虎放在桌面上的书，岔开话题：“师兄看什么书？”
路虎把书递给他，王忠国一翻，是外文，但又不是英语，看不懂。旁边还有用外语写的字，看样子像批语，可惜一样看不懂。
“德语小说。”路虎笑道。
王忠国略觉意外的笑道：“我知道师兄你懂德语，但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可以阅读并批阅德语小说的地步了。”
“我们家以前开工厂，主要就是跟德国人做生意，我很小父亲就带着我到德国去谈合同这些事了。本来我爸还想送我去德国读大学的，可惜一把火下来，家里就破产了。不过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德语水平没有落下。”路虎笑道。
“师兄，那你怎么会做警察的？”
“其实最初的原因是想做了警察之后，亲自去抓烧我家工厂的贼。”路虎哈哈笑道：“你呢？难道因为父亲是警察，你就做警察了？”
王忠国想了想，腼腆的笑笑道：“我当时还真是有远大理想的。”
“你的远大理想是什么？”
王忠国喝了一口咖啡，轻声道：“把天下的贼都抓光，这样父亲就不会死了。”
路虎看了王忠国一眼，微微笑了笑：“现在呢？”
王忠国想起这几天看到的事情，被车撞死的罪犯，被车撞伤残疾的司轩，砸到楼下横死的婴儿，冷漠的青年，沉默了一会，轻叹道：“我觉得我个人的能力太有限了，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是吗？”路虎轻问。
“我以前一直想做一个刑警，捉拿罪犯，伸张正义，想象师兄一样嫉恶如仇。可是，我母亲不想我当刑警，她不想我像父亲一样出事。而我，似乎也没有当刑警的才能，重案组几次要人，都没有选中我。”
“嫉恶如仇？”路虎笑道：“忠国，你是不是比较郁闷，想象我这样做刑警，那就有机会打人了？”
王忠国一愣，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想打人，可是有时候当你看到的罪恶和残忍远远超过所能想象的极限，真是没有办法接受。所以，确实难免会动用暴力来让自己发泄一下，平衡一下。忠国，你知道吗，有时候走过你的办公室大门，看到你安安静静工作的身影，心里很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王忠国看着路虎。
路虎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的工作，能为某个人换来如此安静的工作空间，我会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什么。”
王忠国双眉微耸，忽然道：“师兄，你今天是特意来的吧？”
“嗯？”
“是不是你们那位司空SIR告诉你，我印堂发黑，乌云盖顶？有烦心的事？”
路虎笑道：“神贤说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吗？他只是跟我说你那个小师弟好像有烦心的事，你去开导一下他吧。”
王忠国喝着咖啡，吃着小点，缓声道：“如果我的工作，能帮助你们扑灭罪案，那我的工作也已经改变了什么，是吧，师兄？”
“自然是的。”
王忠国精神一震，一笑出声：“师兄，谢了。”
路虎笑道：“你买了披萨，是不是要回去吃晚饭？”
王忠国点点头。
“那你先走吧，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王忠国站起身，路虎想了想说：“忠国，其实你是做刑警的好材料，没有哪个重案组的头儿不想要你。”
“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谢了。我现在是居民关系科的科长，做好当下的工作才是正理。”
“你不被重案组录取，不是你不行，是你母亲不让，这是你以前那个警区所有警员都知道的秘密，只不过，没人告诉你而已。”
王忠国愣了半晌，脸上慢慢现出释然的微笑：“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
王忠国走后没多久，司空贤便出现了，坐到了路虎的对面，笑道：“老虎，真是太明显了，你告诉他事实之后，居然有粉红色的光冲散了乌云，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一个气场会有如此明显变化的人呢。”
“神贤，你好像对他特别有兴趣？”路虎笑道。
“我不是对他特别有兴趣，我是对居民关系科这个科室有兴趣。”
“居民关系科到底有什么这么令你有兴趣？”
“现在我们太忙，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等今年的任务完成了，我再好好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感觉。”
正说着话，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姬曌发来短信：被围，速救。二人迅即起身，夺门而去。
回到家中的王忠国，看着母亲吃披萨时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轻问道：“妈，披萨这么好吃吗？”
“是你买的，当然好吃。”母亲说。
王忠国笑了笑，想起路虎的话，再看看母亲那一头青丝白发，默默替母亲切着披萨。司棋倚在厨房的门边，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眼前这人，还有母亲，自己却——
等到母亲进房休息，王忠国问司棋能不能告诉他，都是哪些好姐妹告诉她关于陈昊风流的事情？司棋说了几个名字给他听，还给他写了住址和电话。
第二天回去上班的时候，张叔已经背着个背包站在办公室里了。王忠国以为张叔是回来上班，那知张叔却是想向他请假：“忠国，我女儿今天有个表演会，我想请个假。”
王忠国从文件柜拿出排班表看了看说：“张叔，你今年的公假好像已经请完了。”
“啊，请完了吗？”张叔仰着头想了半天，一甩头道：“哎呀，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忠国，今天这个表演会我真的不能不去，要不去的话，我女儿一个星期都不会理我的。”
王忠国想了想说：“这样吧，张叔，我今天派你走外勤，我这有几个人，你去看一下。”他把从司棋那里取得的地址和电话纸条交给张叔。
“问什么呢？”张叔问。
“你上去看到什么就问什么。”
张叔笑咪咪的接过纸条，折好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就走了。
这天，许子杰没回来，也没有来电话请假，也没有托人带口信，打电话过去也关机，打到家里座机，也没有人接。王忠国放心不下，通知了当值的巡警帮他去看一看。一小时后，王忠国就接到许子杰与女友自杀未遂，送到警察医院急救的消息。他头都大了，这两个下属，真不让人省心啊。可是，他还是要留下来工作，不能随便就赶过去看望。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王忠国准备去医院看望许子杰，刚出门就碰到姬曌。
“忠国，我有件事问你。”姬曌迎面就说。
“什么事？”王忠国也几乎是本能的答，还顺势退了两步：“进来吧。”
“在你的居民资料中，有许子杰女友的资料吗？”
王忠国摇头：“没有，我只听许子杰说过她不住在东区，不属于我们管辖。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以前做交通警的同事把许子杰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他们怎么会找到你？子杰不是自杀吗？怎么跟交通科扯上关系？”
姬曌笑道：“你不知道啊？子杰就是开车自杀的啊。你应该知道姒博对我们特科有硬指标的吧？所以我们特科五个人出动了所有关系，拜托过去的那帮老伙计，只要有与东区有关的案子，无论大小都交给我们做，这样才有可能在数量上拼过重案组。”
王忠国看着姬曌，想起路虎在做刑警之前，是做巡警的；而司空贤则似乎在中央警察病院做过护卫，后来又远去离岛警区；陈昊是地头蛇，而他们头儿宋飞扬，是有名的破案高手，不怕上司的刺头。这样的人员搭配，要人脉有人脉，要经验有经验，要胆气有胆气，还真不是随心所欲配置的，难得这几个人还配合得如此默契。这样一想，就又想到张叔和许子杰，不知为何，莫名的就笑了。或许，姒博给他这样的配置，也是有深意的吧。
“忠国，你笑什么？”姬曌问。
“哦，没什么，那你要查什么？”
“你知道许子杰和他的女友是怎么自杀的吗？”
“我还没有去了解。”
“听交通部的同事讲，他们是在山湾公路发现他们，当时他们的车撞在山崖边上，同事们查了车祸前后的交通动态，发现当时山湾公路上只有这部车在行驶，所以怀疑是自杀。但是用这种方式自杀太离奇，他们就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查。我说当然要啦，警察自杀，也要追查原因的啊。”
“那你怀疑什么？”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交通警的，很喜欢研究那些交通肇事案。”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七年前有一宗发生在郊区的交通肇事案，当时死了两个人，一个男孩子重伤，当时肇事者撞车后，弃车逃逸，因为车子是走私车，所以一直没有查到车主。那么巧，这次许子杰女友的车也是一部走私车，而且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型号。”
“就因为两部一样的车，你就认为与七年前的交通肇事案相关？”
“这七年，可没有第三部这样的车撞死过人。那种跑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而且这两部车还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发动机都经过改装。”
“跑车的发动机还要改装，难道想开上天？”王忠国愕然道。
姬曌一笑：“有空吗？我想到你家去见见司小姐。”
王忠国又一愣：“这事与司小姐有关？”
“这个世界啊，说大很大，说小，也实在是很小。许子杰的女友，很可能就与七年前撞死司小姐父母的案子有关。”
“那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也行。”
王忠国往家里打电话，司棋接的，当她听到他说可能找到七年前撞死她父母的司机时，司棋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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