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有蓬来

　　夏多尼白葡萄酒有些轻微的酸涩，蓬蓬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听着吴寒用流利的法语和酒庄庄主聊天，她是法语菜鸟，最多只会说几句“bonjour.”、“merci”之类的，而吴寒却说的像母语一样自然，将舌卷成好看的形状，低沉具有磁性的声音经过喉缓缓的吐出，配上他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举着水晶的高脚杯轻摇，有种说不出性感。他感觉蓬蓬在看他，转头向她轻笑了一下，眉目间是柔光流转，夕阳下，葱郁的葡萄园做背景，他笑的让人沉醉。蓬蓬觉得如果可以用一种颜色形容吴寒的话，他就是白葡萄酒的颜色，清新，爽朗，不经意的魅惑着人沉醉。吴寒轻轻抬手，递给她一杯颜色更浓郁的葡萄酒，“最完美的喝法就是从最干涩喝到最甜。”蓬蓬握过酒杯，朝他一点，他说，“C`estLaVie。（这就是人生）”人生是这样，爱情呢？今天的蓬蓬第一次尝到爱上一个人的滋味。这个意识让她脸红心跳。
　　回去的路上，蓬蓬因为喝了酒很犯困睡着了，等吴寒把车停到停车场，回头要叫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她正缩在椅子里睡的香甜，脸因为喝了酒红扑扑的，好像她的脸一直是红扑扑的，因为和他站得近一点，因为他开她玩笑，因为被他吓到，一直都是这样健康的红色，碎花的小裙子衬得皮肤很白，脸不是标准的鹅蛋形却圆的很招人疼，小手安放在腿上，白白净净的，右手的无名指上圈着他们那对质朴的婚戒，吴寒不禁想伸手去握她的小手，刚要靠近些突然就止住了，改叫她，“蓬蓬，蓬蓬醒醒。”蓬蓬听到有噪音扰她的美梦，很不耐烦的皱着眉，“别吵，困！”然后转了个身。
　　这孩子竟然喝醉了，这么一点酒，吴寒无奈的摇头，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她的一边，，打开车门，弯下腰，一只手探过她的脖子，一只手探到她的膝盖下，轻轻的将她抱出车。蓬蓬不适的往下沉，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更深的睡去。吴寒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只，“从小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在哪都睡得着。”
　　将她抱回房间，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走进浴室，打开冷水开关。水缓缓流过脸颊，胸膛，小腹。渐渐的消散了从他体内升腾起的阵阵不安的热气，一手撑在玻璃门上，一手扶着额。小善的影子不停的在脑海浮现，却又不停的想起在外面躺着的那个可人的像鲜葡萄似的女孩子是他的新婚妻子。她毫无戒备的睡在那，碎花的裙子铺在软软的床上，小嘴微微嘟起，充满无意识的诱惑力。吴寒闭着眼，任水随着他笔直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吴寒，你说你会不会以后也这样抱着别的女孩子，和她一起做那么亲密的事。”曾几何时，他的小善像花一样在他身下绽放，红着脸搅着头发，轻轻的贴着他的耳边问他，那时他只是任意的在她身上动作，咬着她欣长的脖子，体会着激烈的欢愉。“小善。我该怎么办？”将水开到最大，刷刷的水声可以阻止他痛苦的回忆。
　　洗完冷水澡的吴寒带着一种微薄的寒意，蓬蓬却因为喝了酒感到燥热，所以当吴寒躺倒她身边的时候，她很潜意识的贴上他，将手紧紧的取环着他，小小的头在他肩膀上来回的蹭。吴寒将她推远一点，尽量不靠近，可是他一退她就往前，把吴寒逼到床沿，吴寒咬牙，“任蓬蓬！”可是她明明就睡的不省人事，他又怎么能真对她发脾气呢，只好咬着牙压抑着不断升腾的燥热搂过她，安置在怀里，就说她这丫头没什么安全意识。

　　任蓬蓬觉得呼吸困难，艰难的睁开眼一看，一条裸露的长手臂正压在她胸口，侧过头，吴寒正睡在一侧，这是她在他怀里第二次醒来，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裙子，心里有点失落，看着呼吸平稳的吴寒，瘪瘪嘴。他长长的睫毛覆着他的眼，这双好像能洞察一切的眼，此刻显得前所未有的无害，甚至让她想起了自己三岁的小侄子，她不禁笑出声，她一定是昨天的酒还没醒，怎么会有这样的联想。“不要吵。”吴寒挪开手臂，闷闷的转了个身，他睁着眼直到凌晨才睡，如果现在蓬蓬敢吵，他就会马上把她拎出去。蓬蓬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乖乖的躺在一边，可是她不明白大早上的他是发什么脾气啊！她用被子蒙着脑袋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吴寒其实依旧没睡着，背后是她热热的呼吸，她的头发有几丝黏在他脖子上，骚动着他的末梢神经，这种痒一直随着大动脉蜿蜒到胸腔。
　　他猛地转身，撑起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子里的小脑袋，蓬蓬也听到动静，从被子里钻出来，瞪大眼瞅他，“怎么了，我没吵啊。”她无辜的眼眨巴眨巴的，吴寒低下头去，一点一点靠近蓬蓬的唇，最后在离她分毫的时候停止，“可是你影响到我了。”然后一偏头吻上她因吃惊张开的小嘴唇。蓬蓬紧紧的抓住被子，一动不动，这是吴寒第二次吻她，不同于上一次的蜻蜓点水，他的唇火热的占着她的，温湿的舌伸进她的嘴里，勾着她的舌，蓬蓬不适应的闪躲，吴寒腾出手来扣住她的脑袋，然后更加深入的索取，另一只手更是穿过被子向她的肩带划去。蓬蓬觉得热，她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呼吸也越加困难，他吮吸这她的小舌，蓬蓬吃痛的嘤咛，“嗯。”她用手去推吴寒，他才渐渐的反应过来，迅速的离开她的唇，手从她的裙子里拿出来，喘着气看着满脸通红的她，然后翻身睡到一边，背对着她，“看你下次还吵不吵，快去洗澡，一身的酒味。”
　　蓬蓬抚着自己的胸口调整呼吸，脑袋混沌。过了很久才低低的应了一身，揭开被子，起床去洗澡。吴寒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接下来的一天，蓬蓬都不敢去叫吴寒，自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后来实在无聊了，就一个人背着相机出去，任吴寒一个人睡的昏天暗地。她背着小背包，沿着旧城区找到圣彼得大教堂，那天听到邢若风提起过这座建于西元1160年的古建筑。
　　蓬蓬有个爱好就是拍摄各种教堂的照片，她看着这个不是很宏伟却独具风格的教堂出神，巴洛克式的北塔，哥德式的南塔，希腊风格的大门，那些微妙的元素综合在它身上却又恰到好处，她正陶醉在这个尤物中，也没发现身后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怎么悄悄跑来这了。”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属于吴寒的那种独特的男性气息包裹这她，她想起早上那个激烈的吻，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悄悄的，是你睡着了。”吴寒看见她这副乖巧样刚才因为焦急而产生的恼火就熄灭了，她好像总是这样，能让他下不了狠心怪罪，他想起徐志摩的一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吴寒搂过她窄窄的肩，就着她的手看她拍摄的照片，蓬蓬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不自在的从他怀里离开，“那个，我肚子好饿。”然后可怜兮兮的摸着瘪瘪的肚子，望着他。吴寒扯扯嘴角，“贪吃鬼。”然后去拖她的小手，“走带你去吃巧克力火锅。”
　　他今天没开车，拉着她坐上当地的Swiss pass(电车)，蓬蓬对于刚才他说的巧克力火锅很新奇，吴寒将手枕在脑后，“这是Carouge小镇当地很有名的特色小吃，有三道食材，起司、牛肉、巧克力，一会就知道了。”蓬蓬忍不住咽口水，吴寒看她一脸馋猫样忍不住刮她的鼻子，“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
　　后来蓬蓬在那家特色火锅店里尽显了饿死鬼的本色，导致一整个下午都用逛街还消食，吴寒很有耐心的带她，把Carouge小镇的十字街头走了个遍，这是个少有观光客的小镇，所有的店都是纯当地的，大多是艺术、文化的工作室。蓬蓬几乎每家工艺品店都要去看，买了一大堆纪念品，说是要和大家分享。吴寒看着满脸兴奋逛着各个小店的蓬蓬觉得，内心很平稳，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那么生活。

　　快乐的时光总是惊人的快。蓬蓬在走之前的一个晚上，莫名的有点难受，她百无聊赖的趴在阳台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吴寒将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总是小孩子脾气，着凉了怎么办？”蓬蓬不说话，依旧发呆。吴寒搂过她，指着远去的白色山脉，“那里是阿尔卑斯，就住它，以后再去瑞士的其它地方看见，你都会想起今时今日你在这里也欣赏过它的美貌。”蓬蓬顺着他的手望去，雪山因为夜色，也是昏暗一片，却比平日见到的更显特别。“要是能常见就好了。”蓬蓬将头靠在吴寒的肩上，只听他闷闷的笑，他说“喜欢，不是每一刻都要拥有，而是在想念的时候能拿出来回味。”
　　回味，能经常这样的人都是很长情的，吴寒是这样的吗？他是不是也有一段他忘不了的回味呢？吴寒感受着此刻靠在他肩上小脑袋的温热，其实，日内瓦，他衣来过很多次，以前几乎每年他都会和小善一起来，这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从小善离开后他就没勇气一个人来，这一次带来的却是蓬蓬。喜欢上日内瓦是因为它的难得，难得浪漫的不浮夸，这一点，和小善很像，也和蓬蓬很像。“吴寒，我突然觉得没去成巴黎也不是什么遗憾了，这次我在这里玩的很高兴，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巴黎的。谢谢你，带我来那么好的地方。”蓬蓬转身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然后跑进房间。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吴寒挪不动步子，她是说下次，他们一起。一起，他和蓬蓬？楼下依旧繁华，可是失落了他的过往。蓬蓬，对不起，此生最完全的爱我已经给了小善，能许你的不过是一场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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