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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黛娘没呆多长时间，就带着瓶儿和小正哥儿回了家，绣娘开始忙着和面剁肉馅包饺子。
李正临走前还送了阿莲一条手链，红色的绳子上缀着几朵瓷质的莲花，他笑得温润：“过来拜年，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条链子虽是不怎么值钱，上面的莲花却正巧应景了阿莲妹妹的名字，妄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阿莲机械的接了过来，连谢谢都没有说。
黛娘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来，似乎这一出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过既是在外人家，她也不好询问，只得插着腰瞪着小正哥儿不说话。
阿莲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一只尖嘴猴腮的圆规……
瓶儿倒是坏笑着偷偷给阿莲办了个鬼脸。
只是此刻阿莲是在没心思考虑着坏笑背后的含义，她整个人都在恍惚瓶儿迷恋上的那只富二代……
西门庆……坑爹啊！！
她刚刚释怀了武二，这又来了个西门庆，扶额，这只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释怀的了，历史上的西门庆是怎么形容来着的？
地痞、恶霸、官僚、淫棍！
遇见这样的人应当怎么办？
离得远远的。
虽然这个消息颇为劲爆，但是阿莲震惊后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她这辈子应该是和那位大官人无缘相见了，而此时，她也根本不会预测到未来的恩恩怨怨。
晚上的年夜饭，足够让她兴奋很久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潘裴把家中所有的油灯都点燃了，门口的两只大红灯笼红彤彤的，阿莲跟着绣娘把厨房中的菜肴纷纷端入屋中。
香浓的卤汁牛肉，肥而不腻的猪头肘子，入口即化的红烧肉……一道道美味佳肴看的阿莲是眼花缭乱的，可见绣娘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古时候没有电视可以看春晚，不过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欢乐，阿莲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其他的亲戚也许久不太联系了，所以一家三口看起来比较冷清，不过阿莲却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可是卯足了劲头准备守岁熬夜呢。
绣娘却颇为伤感，她饮了一杯屠苏酒，好看的眉目沾染了点点惆怅的神色，她缓缓说道：“屠苏酒，屠苏酒，按照祖上的规矩，本应是按照辈分顺序来饮的，到了咱们家却随心所欲了起来，也不知此刻在郓城县的弟弟是如何了……”
潘裴确实不在乎的笑道：“娘子，他若是有心，早就应来看你了，自从前年咱家找他家借钱被搪塞后，连逢年过节的都不见了踪影，俗话说长姐如母，他都这般不在意你了，妄你以前还辛苦攒钱给他娶媳妇。”
绣娘幽幽叹了口气：“想必他家家境也不是很好的吧。”
潘裴嗤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放进口中。
阿莲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原来自己还有个忘恩负义的舅舅么？借钱不给不说还嫌弃了她家不成？
阿莲拿着木勺，舀了一勺红烧肉放进了绣娘的碗中，她仰着粉雕玉琢一般的小脸，讨好似的说道：“阿娘，过年不许难过，吃肉肉，阿娘有阿莲和爹爹了。”
绣娘忍俊不禁，探手抱过了阿莲，并亲了亲她的脸颊，满足道：“是啊，有这般乖巧的阿莲，阿娘什么都不在乎了。”
潘裴慢慢噙着杯中的酒，抿嘴而笑。
看潘裴喝得这么舒服，阿莲也不禁咂咂嘴，想尝尝古代的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的，不过她此时年纪尚小，爹娘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不过阿莲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退宿，她趁着潘裴不注意，迅速从他眼底下抢过了一杯米酒，很豪爽的一饮而尽。
自家酿制的米酒绵软微甜，入口醇和，却并不如想象一般的辛辣。
阿莲捧着酒杯一脸得意的舔舔嘴唇，似是意犹未尽。
这倒让潘裴哭笑不得了，他失笑道：“小丫头，这米酒可不是你平常喝的梅汤，小心一会醉了看不到烟火了。”
屋子里面的柴火烧得正旺，呼应着烛光映射在阿莲酡红的小脸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儿看起来亮晶晶的，她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小手一挥，粗声说道：“哼，我还能喝上个几大碗呢，来呀，咱们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潘裴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绣娘也囧了，她蹙着柳叶眉立刻埋怨道：“你到底是给这丫头看了什么，怎的学起了土匪腔了，真是的。”
潘裴赶紧伸冤道：“我那边的书都是不避讳她，我怎知她看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了，我可没让她看什么怪东西。”
阿莲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米酒虽然入口香甜，但后劲确实不小的，而且阿莲还是孩童身体，没过一会，她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绣娘的怀中。
绣娘小心的抱起阿莲，却见她恬静的合着眼，呼吸绵长。
潘裴还真说对了，阿莲错过了夜晚的烟火，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阿莲是被渴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口干舌燥，嗓子眼里能冒出烟来了，她沉着眼皮，感觉头脑发昏。
这该死的宿醉！真是太难受了。
好在绣娘十分体贴的在她床边放了一杯温水，阿莲直起身子就咕隆咕隆的喝了个杯底空。
一杯温水下去后，她感觉清醒了不少，于是穿上衣服，她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果然一出房门，绣娘就守在门口，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
阿莲垂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还时不时的稍稍抬头瞟着绣娘，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见她这样的表情，绣娘却是被逗笑了。
阿莲见状立刻讨好道：“娘，阿莲错了，以后也不好奇心作祟了，你就原谅阿莲一回吧，以后阿莲一定不再喝酒了。”
一顿认错后，绣娘总算是消了气，然后立刻关心道：“怎么，头还疼么？我刚刚做了一锅醒酒汤，收拾好后咱们还要去拜年了。”
阿莲乖巧应了，心中却是暖暖的，阿娘果然还是最心疼自己的了。
才一出门，阿莲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尊笔直的石像，她还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却见那尊石像自己动了起来，还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待到石像走近了，阿莲才看清楚，哦，原来是石像是二哥。
武二看见阿莲很是高兴，他眉飞凤舞道：“小莲子，今天怎的起的这么晚，我一大早就过来拜年了，本以为会是第一个给你拜年的，没想到你却赶到了最后一个，先平时最懒的阿牛都比你起得早了。”
阿莲眯眼细细打量起二哥来，他终于换了一身新衣服，不再是满身补丁了。
伸出肥嘟嘟的小手，阿莲盈盈笑道：“给二哥拜年，祝二哥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来，不过，我是先要收红包的。”
二哥哈哈大笑起来，他立刻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红包放入阿莲的小手中，然后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阿莲拉开袋口的小绳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心中，凑近一看，竟是一条莲花坠的链子。
二哥有些脸红道：“如今小莲子也是个姑娘了，我想应该送些姑娘家的东西了，我看李家的瓶儿姑娘都有项链带着，所以我……”
阿莲皱起小脸，虽然收到这样的礼物她很感动，但是……什么叫如今她也是个姑娘了！她什么时候不是姑娘了！
二哥似乎还有别的事情，送了礼物便匆匆出了村子，阿莲进屋收好链子，心情难得好了起来。
不过，马上发生的一件事，让阿莲刚刚朝气蓬勃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出门拜年，第一个要拜的自然是邻居李家，一进李家的门，一大家子都窜出来迎接，阿莲被这样的迎接气场震撼了，然后她很庆幸自己家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清净，清净才是好事啊。
阿莲走着淑女小碎步，紧紧跟在绣娘的身后。
李叔和黛娘走在最前头，先是一阵寒暄，李叔就立刻塞给阿莲一个红包，阿莲喜滋滋的拿着自己的第一份小金库，乐开了花，自然没注意黛娘看向她的那诡异小眼神。
进了屋，阿莲从年长到年幼，个个拜年问好，一圈下来，脖子都有点酸了，她有点后悔出来了，不过为了红包，她忍了！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财妄少年！
当然，最后那句，是她自个儿加进去的……
无聊的转了转头，阿莲一抬头就看见小正哥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猛瞧，看见阿莲终于抬头看向了他，他立刻温润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小牙齿。
白得让阿莲觉得慎得慌，她立刻警觉这事儿有点怪。
再一转头，又见瓶儿姑娘笑得是一脸邪恶，阿莲囧了，她赶紧找了个理由拽着瓶儿出了院子。
李瓶儿笑得一团喜气，她一出门，就朝着阿莲拜了拜，喜道：“阿莲，以后你要是做了我的嫂子，咱们岂不是更亲上加亲了。”
阿莲一口气差点没噎过去。
“什……什么……”阿莲惊恐万分。
“呵呵，你是不知道，昨儿个我哥哥送你的那条手链可都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我哥哥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从来没送过女孩子东西的，你可是第一个呢。”瓶儿一脸你很荣幸的样子。
可惜阿莲并不喜欢这样的荣幸……
李瓶儿继续说道：“我娘回来后立刻问哥哥是怎么个意思，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猜我哥哥怎么说的！”
“当赏钱的赏给小的了……”阿莲很悲愤。
但李瓶儿似乎觉得阿莲这悲愤的表情是欢喜的表现，她喜滋滋的拉着阿莲的手道：“我哥哥说，我倒觉得阿莲这姑娘娶回家也是不错的。”
神马？！你当时玩过家家的么！
欢喜……欢喜你个大头鬼啊！
阿莲顿时被咆哮教主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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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头昏脑胀中……小莲子快快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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