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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两个月,皇帝依旧冷落她,好似她这个中宫之主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倒是雪美人因着怀上皇嗣已被晋升为昭仪,偶尔接见外宾,也是代替她这个皇后守在皇帝身边,不知情的外宾倒是常常将她当做是皇后了。
倾珞也在反思,是否是当时自己太心急了些,不该对他用毒,弄得现在只差一步就到手的剑古关兵权也僵立下来,没有结果。
冰清走过来,低低一福,“娘娘。”
倾珞没有转身,只清浅出声:“都办好啦?”
“照您的吩咐,已唤来灵意将阵法带了出去。”冰清低声答道,复又抬头看见倾珞放在小腹上的手,“娘娘,你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再下去就会被看出来了。”
收回远眺的目光,垂眸看着小腹,半响才答道:“不知道,这个孩子,我至今还未想好是否该生下来,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那日师兄的劝说是有用的,本来她是要打掉孩子,因为孩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夜的暴虐以及心底那蚀骨的痛,然而师兄也说得对,孩子何其无辜。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受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那种血脉相连的依赖,让她获得了初为人母的幸福满足。
这时,有太监匆匆赶来说张公公来传皇帝的口谕。
没有迟疑,转身回到寝殿,看见等候在大殿的张公公。
“有何口谕公公就直说吧。”止了张公公的行礼,倾珞直截了当地说道。
“明日是祭祖之日,陛下要到皇陵祭祖,按照祖制,娘娘理应前往,陛下要奴才来通知娘娘,准备明日随行。”
“明日几时出行?”
“辰时出行。”
“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张公公恭敬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静静的伫立在殿门,眸光悠远,神色多了几分莫测,明日是祭祖之日,万鬼之节,然而她凤氏的祖宗,却无人祭祀。
故国犹在,却早已换了姓氏,王朝更迭,无奈而悲怆的规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诗上所说果真不错,昨日白天还晴好的天气,到了夜里竟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虽是四月烟花天气,却也是阴雨绵绵,极符了这个节日的气氛。
仿佛悼念亡魂,连天都要哭泣。
一身厚重的白色礼服,衣襟和袖口用黑色丝线绣着几丝云纹的图案,一条黑色的腰带拦腰而束,头上除却一切的彩饰,只有几支银簪固定。
每年的祭祖之日,天家人极是注重,不仅皇帝皇后需要穿上正规白色礼服,连太后,也要穿上白色的礼服,以示对祖宗的敬意。
看了看小腹,还好,三个月的身孕还不是那般的容易看出来。
金銮殿前的太和广场,祭拜的队伍差不多已经集结完毕,倾珞站在汉白玉拦后面,俯视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这么多的白积聚在一起,让她竟突然生了一种不祥之感。
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羽林军开道,随后是一群太监宫女,随后便是皇帝的龙辇,跟在皇帝后面的自然是皇后的凤辇了,再后面就是浩浩荡荡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及抬着各种祭品的卫队。
按祖制,太后本该随行,但因为太后身体太虚弱,因着雪昭仪怀孕,加上对太后又千依百顺,所以颇得太后宠爱,因而就指派了雪昭仪随行。
所以,今日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阴雨绵绵,白练浩浩。
慕容氏的皇陵位于城西五十公里的灵山,因为慕容氏取得江山,建立□□,定都京都,便将祖宗从原来的先国皇陵迁至京都。
队伍继续浩浩荡荡的行进,不时有风掀起凤辇上的帘子,带着几许凄凉和冰冷。倾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凤氏的子孙,竟要来跪拜灭掉她凤氏的仇人,上苍何其会作弄人。
素装白练的队伍行至灵山脚下便停了下来,□□的开国皇帝慕容垒认为祭拜就需要显现出对祖宗的敬意,因而不论是王子皇孙还是文武百官都要徒步上山。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让本来就陡峻的山路更加的难以攀登,两旁尽是悬崖峭壁,古木参天。冰清小心的扶着倾珞走在潮湿陡峭的山路上,前面,是小心的扶着雪昭仪的皇帝,那种小心翼翼的姿态仿若捧在手心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坏。
身后跟着的是一些王爷及百官,不时有从身后传来摔倒的声音,一条小路,竟崎岖难行。
倾珞小心的行着,不时还不经意的护住小腹,本来冰冷淡漠的脸上隐约透出几分淡淡的不安。
细细密密的雨渐渐洇湿了白色的外袍,潮湿的外袍穿在身上,有重重的湿气浸着身体,山风一吹,常常会冷的打哆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终于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驻地,皇帝下令,稍作停留,明日再上山。
开阔平整的地方错落有致的搭着帐篷,虽不华丽,却也尽显天家的大气与庄重,倾珞冷眼看着,唇角泛起一抹嘲讽:天家一声令,路有冻死骨。
内侍将伞拿出来,给各位主子撑上,看着眼前浓情蜜意的两人,倾珞面无表情的冷冷转身,走到不远的悬崖边,看山势起伏,古树葱茏,下临坳谷深渊,复又见下面雾气氤氲的山谷,雾气似一条柔软的白纱罩在千碧万翠的古木上,有轰轰的水声传来,倾珞款款向侧面走去,果然远处悬挂着一挂瀑布,因着山势过高,瀑布下面的水已经成了一团水汽,兀自悬在空中,不肯散去。
深深地呼吸着山里湿润清新的空气,菱唇缓缓上扬,淡笑倾城,低声对旁边的冰清道:“清儿,这儿很像篱山呢。”
“对啊,一样的气势巍峨,一样的清新湿润。”冰清弯了弯眼角,笑着答道。对于在宫中过久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有内侍过来恭敬禀道:“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请娘娘回驻地用膳。”
倾珞点了点头,提步回转。
回到驻地,雪昭仪已重新换了一件白色裙装,此时正坐在火旁,靠在皇帝身边,下面整齐的散落着王公贵族以及文武百官的帐篷,倾珞波澜不惊的走到皇帝所在的火堆,与皇帝隔火而坐。
雪昭仪侧首看着倾珞,似是大惊,“姐姐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姐姐身子本就弱,如此下去会生病的。”
“妹妹多虑了,本宫也是医者,自己的身体自是自知。”倾珞淡笑着说道,语气淡漠。
雪昭仪似是着急,从皇帝怀中起来,“姐姐怎么如此说呢?快随妹妹进去换一件衣服吧。”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倾珞的手便向皇帝的帐篷里走去。
而自始至终,皇帝都坐在火边,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冷冷的剑光照在冷厉的面上,神情慵懒,甚至连眼睛都未抬一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雪昭仪握着倾珞的手力道很大,倾珞微微皱了皱眉,提起内力,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震开,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雪昭仪眸中似乎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不言语,径直寻了一件白色裙衫,美目含笑,“这是妹妹的衣服,姐姐如果不介意,就换上吧。”
倾珞看着她,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伸手接过,绕过屏风,将外袍除去,准备换上手中的白色衣裙。
雪昭仪站在外面,似是无意的说道:“刚才皇上硬要臣妾换上这套衣裙,还要亲自给臣妾换上呢。”说到这里,雪昭仪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不无得意。
看着手里的衣裙突然有些刺眼,刚准备穿上自己洇湿的外袍,外面就响起冰清求见的声音。
倾珞一喜,扬声让冰清进来,冰清进来温声道:“奴婢是来给娘娘送衣服的。”说完径直向屏风后走去,留下气得面色铁青的雪离。
“刚才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责罚。”
“罢了,下去吧。”倾珞挥了挥手,接过冰清递过来的裙衫,迅速将里面的浅碧色裙子换上,又拿过一条白色的腰带束在腰上。
款款从屏风后走出来,高贵淡雅的声音落在雪离眸中,化成一抹嫉恨。
夜,开始很沉了,倾珞独自睡在帐篷内,翻来覆去都无法成眠,心里的不安开始越来越强烈。
帐篷外,雨停后,是一片清冷的月光,月光泻下,给万物蒙上一层柔软的白纱,似是十分安逸静谧。
然而,外面突然一片混乱,不时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倾珞慌忙起身,来不及套上外套,赤着脚便出了帐篷。
竟有十多位蒙面人在与侍卫激斗,而羽林军却不见一个人,不对,倾珞仔细嗅了嗅空气,竟有隐约的“迷蝶”的味道,这是西域一等一的迷药,人一旦吸入,轻则昏迷一天,重则死亡,看这个阵势,怕是策划了很久,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她一样:取那位上位者的命。
虽然自己暂时不会杀他,但最终她定会手刃他,为那血染宫廷的父母兄弟报仇,这,是她的宿命。
此时皇帝也提着剑出了帐篷,后面紧跟着受了惊吓的雪昭仪。
两人冷冷的对视了一眼,又冷冷的收回眼眸,彼此都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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