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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遭惊变却踌躇(一)
1
选秀终于落下帷幕,赐封美人、贵人各四位,良媛、小仪各三位。
玄靖基本上没怎么看那些秀女,林可更是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全程只是太后一个人在对秀女们品头论足。最后太后列出一张长长的名单,玄靖眼也不眨,大手一挥,随便勾了几个名字,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看到玄靖一副爱理不理、好像对选秀也并没什么心思的样子,林可心里多少有点宽慰。可是又不由得疑惑起来,他不是想选秀的吗?为什么又这么不上心?还是他根本就只是想以此来搪塞悠悠众口?
听到小散忐忑不安地回来说玄靖召了黄美人侍寝,林可带着残存希冀的心又被毫不留情地千刀万剐。
一大早,听闻玄靖因为夜里淋了雨而高烧不止,以为已经心如死灰的林可连吃到一半的早膳都顾不上,丢下筷子就赶去月华宫。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玄靖冷落她,竟然是因为苏印风!
哭着冲出月华宫,林可越想越气。想不到,玄靖竟然会怀疑她,怀疑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这份怀疑,比先前伤她还更甚!
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间走到梵月湖边。抬头看已花尽果露尖的杏树,林可愤愤地擦干泪水,心底把玄靖骂了千万遍不止。
“嫔妾还玉阁裴贵人佩、黄美人敏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参拜,林可回身,看到跪在草地上的两个女子,目光一利,充满庄严的声音问道:“哪个是黄美人?抬起头来看看。”
黄美人心底一喜,张开笑脸,满是得意地抬起头来:“嫔妾正是。”
“昨夜,”林可冷冷地审视着她,问道:“可是你伺候的皇上?”
黄美人娇羞地一笑,点点头:“正是嫔妾。”
“既是这样,”林可轻蔑地一笑:“你可知道皇上今晨高烧不止,连朝也上不了?”
黄美人大惊失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在她旁边的裴贵人幸灾乐祸地一笑,触到林可望来的视线,赶紧又低下头去。
林可不屑地转开目光,冷冷地发令:“黄美人伺候皇上不周,致使皇上龙体受损,小散,依律该如何处置?”
小散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头大声应道:“回娘娘的话,依律应该打进冷宫,永世不得再侍寝。”
“娘娘!”
黄美人惊叫一声,赶紧辩白道:“娘娘明鉴!昨夜,昨夜嫔妾并没有侍寝。嫔妾刚进月华宫,皇上看都不看嫔妾一眼,就让嫔妾进内殿去了。后来,皇上离开了月华宫,下旨让嫔妾回了还玉阁。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月华宫和还玉阁的人皆可以为嫔妾作证。娘娘,嫔妾是无辜的。”
林可稍稍动容,脸色稍霁,半晌,才淡然说道:“既是这样,就责罚你禁足十天,好好反省一下,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没有!”
死里逃生,黄美人赶紧回道:“嫔妾谢娘娘大恩。”
林可没再说话,径自往凤仪宫走去,身后是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人跪安的声音。
“嫔妾恭送娘娘!”
“娘娘,”小散心底欢喜,见走远了,旁边没什么人,这才紧走两步,跟在林可的身侧,开心地说道:“如此看来,皇上对那些嫔妃并不上心,怕是仍旧对您一往情深呢。”
林可苦笑一下,说道:“连最基本的信任也开始动摇了,这一往情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小散咂舌,问道:“在月华宫皇上对您说什么了吗?”
林可长叹一声,抬头望蓝得明净的苍穹,静默不语。
自从那日之后,瑾宣看到玄靖,除了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外,不多说一言,甚至看都不看他。而玄靖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多作理会,冷冷淡淡的。
以为他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先服软给自己道歉,可是见自己不理他,他也无所谓的样子,林可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但是骑虎难下,也得一天一天地装着冷淡。
虽是如此,冷战的日子真的很不好受。明明心里很在意他,见到他就想问一下他的身子好些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往往得费劲地压下去。连背地里问如生也不能。
看到他们夫妻突然变成这样,太后深感不安。而自打传了一次黄美人、第二天高烧不止后,玄靖就再也没有传人侍寝过。每日那十来个嫔妃来慈惠宫请安,明里暗里都在抱怨皇上冷落了她们。
每每这时,林可都是自顾自地看着窗外景色,淡然如出世。
太后也只能怅然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这天,正是六月十三日,乐伦国的开国日。
林可与几位嫔妃跟随玄靖到齐明山祭拜。
宴席间,林可心想反正玄靖觉得她和苏印风之间有点什么不清不楚,就借此机会屡屡和苏印风几人谈笑,想要刺激一下玄靖。
无奈他忍耐力极强,除了看向苏印风的眼神愈加冰冷之外,并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弄得苏印风几人坐立不安,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一致地想要远远地逃了开去。
林可只得作罢,借口午睡,离开了宴席。
夏日的阳光分外毒辣,炙烤得万物都蔫蔫的,萎靡不振。
回到临时下榻的寝室躺了一会,还是觉得毫无睡意,林可只得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来时看到这齐明山有一面临海,咱们去那边走走,吹吹海风吧。”
“是。”
小散点头应答,给她梳洗整理衣衫。
出了寝殿,隐隐还能听到殿堂那边的管弦丝乐声。林可轻叹一声,面上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谁又知道底下又有谁付出了几多辛酸?
忽地就想起一句话:“人生如戏,谁又不是带着一箱的面具走天下?”
不做多想,举步向前。林可一路分花拂柳,或是看看山上一些别致的景物,或是逗弄一下林间的鸟儿,沿着羊肠小道直走到山崖边。
一路行来听到的隐隐浪涛声现下清晰无比,只见远处一面宽阔碧海,直延伸至天边,连成一线,真真是“秋水共长天一色”。
走近几步山崖边,只见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断地翻涌着,拍打着山崖边的岩石,发出一阵阵怒吼,顿时碎成无数纯白浪花。
万仞断崖,劲风凛凛,让人有种脆弱感,直想如浮萍般任风飘摇。
“娘娘,”小散紧跟在林可身边,劝慰道:“这边风大,危险,别走太近。”
“嫔妾还玉阁裴贵人佩、黄美人敏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忽然,旁边的树丛里闪出两行人,见到林可站在崖边,赶紧下跪请安。
“怎么到哪都看得到这两人?”
小散厌恶地低声咕哝一句:“阴魂不散!”
林可轻勾唇角,抬抬手,道:“起吧。”
裴贵人和黄美人站起来,对看一眼,彼此眸中闪过了然的神色。两人一同向林可走过来,黄美人笑道:“娘娘好兴致啊,到这崖边吹风呢?”
林可没有理会她们,转身看向底下的大海,微眯起眼睛,感受海风的吹拂。
见她没有理会,黄美人给裴贵人递了一个眼色。
裴贵人拿手帕轻轻印了一下嘴唇,笑道:“还没进宫,嫔妾就听说皇上与娘娘恩爱无比,只专宠娘娘一人。可是,嫔妾进宫来,怎么不见皇上到凤仪宫去过呢?”
闻言,小散立时火冒三丈,斥道:“大胆,皇上和娘娘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黄美人娇笑一声,眼中却顿生怒意,对裴贵人冷嘲道:“姐姐,你瞧,即使失了宠,娘娘依然是凤威不可侵的。不然,哪能容一个奴婢对咱们指手画脚?”
小散还想说什么,但看看林可的神色,立时温顺地退后几步,静立一旁。
林可的脸色阴沉着,但唇边勾着一抹冷笑,冰冷得如压霜红梅。只见她回过身来,慢悠悠地抬眸往那两人扫去,道:“谁说本宫失了宠?”
黄美人与裴贵人对看一眼,在林可冰冷的视线扫射下无端地升起畏惧之感,但还是逞强地前进了一步,道:“自打嫔妾们进宫后,皇上没去过凤仪宫,就是证据。”
轻笑一声,林可对她们勾勾手指,道:“你们两个过来。”
她们两人不知底细,但还是依言走到林可身边。
见她们走到跟前,林可原本笑着的脸倏地燃起怒火,扬手就是两巴掌狠狠甩过去。
“娘娘!”
黄美人两人无端挨了两巴掌,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可。
林可冷哼一声,道:“谁给了你们权利来挑战本宫的威信?是不是十日的禁足嫌少了?没能好好反省,却倒敢在本宫面前冷言冷语起来了!”
站在几步远的小散见状,不由的暗爽不已,简直想要拍手欢呼了,她就知道,她的小姐不是好欺负的主!
“娘娘开恩,”裴贵人捂着脸,往前一步,低声道:“嫔妾两个并不是有心想冒犯您。”
“是啊,娘娘。”
黄美人立时改了态度,一副卑微的样子:“嫔妾两个,其实是想帮助娘娘重新夺回恩宠。”
林可审视着她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脚下几颗小石头滚了滚,掉落到崖下。
黄美人两个吓得煞白了脸,伸手去拉她,惊呼道:“娘娘,小心。”
林可往后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目眩。回头看到她们两人伸来的手,惊诧片刻,犹疑不已。
后面的小散见到她们欺近林可,顿时大叱一声:“你们想做什么?!”
黄美人两个闻声回头看去,恰好林可伸出手想要拉她们的手,不料她们听到小散的高叫,手下意识地往回缩。林可猝不及防,往前迈出一步,恰好不慎踩在一颗圆石上,惊叫一声,往后跌倒。
黄美人和裴贵人回头,眼睁睁地看着林可的手在就快触碰到她们伸出去的手时往后荡了出去,整个人也同时往后倾倒。那一瞬间,她们的心都提到嗓眼了,张大嘴却又发不出一个音节。手脚也好像麻木僵硬了,动弹不得。
“娘娘!”
小散呼叫着扑过来,却只能看到林可的衣袂最后在崖边一扬,消失不见了。冲到崖边,只见林可笔直地掉落到海水里,失去了踪影。
盯着底下的海水良久,小散慢慢地转回头,冷冷地盯着黄美人两个。
被她看得毛骨悚然,黄美人和裴贵人不自觉地连连退后,有点哆嗦地问道:“你,你……想怎样?”
“我要你们给娘娘陪葬!”
山崖边响起小散凄厉的叫喊声,片刻后又被拍岸的涛声淹灭。只听得一波又一波的海涛翻涌着扑向崖边岩石的怒吼声,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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