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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UBY之章】CH22
夜幕降临，蜜娅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她看着老船医的背影：“……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左右吧。”费雪答道：“大家已经吃过晚饭了，我跟船长说你突然不舒服，而且谢绝探视，这才得以瞒天过海。”
怪不得外面那么安静。
“对不起，之前对您做了很过分的事。”蜜娅对费雪道歉，对方那么配合她，她起先的行为确实有些过火。
“没事，我理解你的心情。”费雪说着，停下手上的活，转过身来：
“不过，在进入正题之前有件事要问问你……”
他递给蜜娅一面镜子：“你左边脖子那……是怎么搞的？”
蜜娅顺着他指的部位朝镜中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脖子上居然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淡红色痕迹……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似乎是尖利的齿痕，而且从牙齿的间距来看明显不属于人类……脑海中闪过昨夜在马琳佛多的一幕幕，蜜娅马上明白了“肇事者”是谁，她又是黑线又是脸红：
“那只死猫……”
“怎么回事啊？哈哈……难道你遇上吸血鬼了？”费雪笑道。
“不……一点私事……”蜜娅让这个话题终结。
医务室的气氛再度回归沉重，医生明白患者的目的只有一个。虽身为医生，但费雪最不愿干的就是对人下达死亡宣言。他摘下眼镜，以平缓的语气说：
“那我就直说了，结合你给出的情报，从半人鱼的生理构成来分析……当然，以下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费雪看着蜜娅的眼睛，她的双眼意外地沉静深邃，他稍稍叹气：
“你最多还能再坚持一天，听好了，这还是乐观的估计。”
蜜娅的神情有些动摇。
一天……只有一天了……这也有点太不真实了吧……不过今天居然连续两次发作，而且即使吃了药也昏睡了两个小时之久，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在意料当中的吧……
明天就是对艾斯处刑的日子，然后就是自己的死亡吗？不，或许在见到艾斯之前她就已经……
沉默了数秒，蜜娅以平静如止水的声音对费雪说：
“……谢谢你，费雪医生，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对其他人说。”
“……你确定要这样吗？”
为什么她能那么冷静，费雪想不明白，他认为畏惧死亡是人的天性，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每个人都有大哭大闹，寻求他人安慰的权利，而这名不到16岁的女孩，怎么能够如此冷酷绝然？
“嗯……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界限，也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我没有关系的，我希望在最后的时刻大家也能像平时那样待我呢……”蜜娅侧头微笑：“我本身就已经够悲惨了，要是死之前还看到别人哭丧个脸，我可受不了呢~”
“你……”
费雪无言以对。
医务室门外，贝克曼靠着房门，吐出一口白烟，他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朗朗夜空，静静地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被投影在船舱的墙壁上，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然后这影子在船长红发香克斯的房间门口固定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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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娅回到自己的房间，如往常一般换上睡衣，准备就寝。
既然要其他人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那她自己当然也要……
【还有一天，这是乐观估计……】
爬上床的动作停下了。
蜜娅坐在床边，慢慢地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膝盖……
回想起那个在海底漫无目的的自己，那时她的生命完全处于混沌状态，但是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孤单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的动作，然后……就没关系了……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感知逐渐消失……
看不到，听不到，但是……
只要自己还在，就可以了……
世界静止，思绪变成一片白茫茫的空洞……
然而，有什么不对……
不是静止的。
明明有什么在运转着……浪花拍打在船身的声音，从船舱的缝隙溜进来的冰凉海风掠过肌肤……
夜晚漆黑深沉的海面之下此时此刻也在进行着漫无止境的轮回，无数的生命消失，同时更多的生命诞生……就连她自己不是也正在飞快地挥耗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吗……
蜜娅睁开金色通透的双眼，轻轻握住拳头……冰冷而微弱的实感，但是确实存在着的……沧海一粟般的生命。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蜜娅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那个笑容，还有……
“蜜娅……”
呼唤着自己的温暖声音。
她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在最后的命运之门关闭之前，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思及此，她伸开腿踏上房间的地板，彻底从自己制造的保护层中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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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之间在说些什么？”
香克斯带着不怎么像样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
“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
贝克曼表情严肃，他靠着香克斯房间的门口站着，并没有继续往里走的意思。
“蜜娅明天就会死？这种事情……”
香克斯摇着头。
“喂，香克斯我问你……”
贝克曼突然如此说道：“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吗？”
一阵沉默。
“真是个困难的问题呢，作为她的船长……”
香克斯苦笑着。
“是吗……”贝克曼弄灭烟斗，走近香克斯，突如其然地揪起他的领口：
“你觉得现在还有时间给你犹豫不决吗！？”
“贝克曼……”
红发男人没有反抗，他意识到自己的不中用，但是仅凭他，无法得到答案。
“不是这样的吧……”贝克曼深深凝视着香克斯的双眼，仿佛要将他心底的什么狠狠地揪出来：“想要把她当做同伴，想要保护她，这些就是你想说的？……但这些都不对吧？香克斯！？”
香克斯没有发出声音，贝克曼松开他，退后一步：
“你是想要她留在你身边，不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人质，也不是红发海贼团的伙伴，这些都无所谓……你想留下的，只是那个名为蜜娅的女孩。”
房间里的烛台发出哧啦的燃烧声，烛火一下子窜起。
“蜜娅……”
香克斯扶住额头，女孩的音容相貌浮现，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是如此地让他刻骨铭心。
“是……这样的啊……”
自己真傻啊，那么得无所适从……如果不是贝克曼……
灰发的副船长表情逐渐舒缓：“你应该知道这是怎样的感情……不要等到一切都失去了再来后悔。”
留下这句话，贝克曼向着门口迈开脚步，手握上门把时，他背对香克斯，淡淡地说：
“那孩子也是个傻瓜呢，什么都不对我们说……”
贝克曼离开后，香克斯再次坐回桌边。
需要做些什么……他用唯一的右手在脸上无谓地摩挲着，苦苦思索……
那个女孩，她的周围分明围绕着那么多人，而她只想保护他们，却不让其他人走进她的世界……
这一切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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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娅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头发，虽然她的头发现在是极易打理的短发，但她似乎是要保证每根发丝都从头到尾的柔顺一般不厌其烦地整理了半小时之久。然后又仔细确认了自己脸上的肌肤没有丝毫瑕疵，在嘴唇和睫毛处画上淡淡的妆容，她披上薄薄的纱巾，从容地离开房间。
从船尾仓库到香克斯的房间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蜜娅却似乎感觉十分漫长。
甲板上空无一人，此时大多数船员已经就寝。
来到船长室门口，蜜娅确认了房里还亮着灯，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香克斯的房门。
好像知道会有人造访一般，房门只被敲响了一次，屋主就把门打开了。
看到香克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蜜娅稍稍愣了一下。
“蜜娅……”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酒香，他刚才在喝酒吗？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很沉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蜜娅想着，她弯起嘴角：
“老大，晚上好~”
【说吧……】
“晚、晚上好……”
【只不过几个字而已……】
“老大……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平时不是口若悬河的吗？对他说吧，不管结果如何……】
蜜娅抬头看着香克斯，突然双唇微颤，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之前不是已经好好准备过了么……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啊，为什么……心跳得好快，她的视野之前被蒙上一层水雾……
【不是说好不哭的吗！？……不！我没有哭！我才不会那么懦弱，不可以哭！】
无法面对香克斯的双眼，蜜娅还是选择低下头……
眷恋，冲动，害怕，不舍……各种感情堵在心中，要转化成别的什么涌出来。
好不容易强忍住泪水，却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不……”
约半分钟后，香克斯终于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还是……算了吧……】
“是我……”
【不说的话，就可以保持现状……】
“……搞错了……”
【什么也不会改变，不会失去……】
蜜娅强作笑脸，抬起头，却没有发现自己纤长的睫毛上此时正挂着无法掩饰的晶莹……
“对不起，打扰老大了……”
【已经到极限了，好想逃……】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蜜娅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房间……
蜜娅完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在背后接触到冰凉的墙壁时，嘴唇同时感到了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少女金色的瞳孔中映着憧憬已久的红宝石般的红发，灼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手腕还被紧紧地握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香克斯吻着……
蜜娅的泪水决堤，顺着脸颊滚落。
香克斯扶住她的脸，调整了一下姿势，但依然没有停下亲吻。
蜜娅乖乖地待在他的怀中，闭上双眼，唇边溢出轻轻的呜咽……仿佛要将这声音封住，香克斯愈发用力吮吸着她柔软的双唇。
过了许久，红发船长才依依不舍地移开唇瓣。
“对不起……”他温柔地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的表情确实有些困惑，之前的所为就像是条件反射的莫名冲动。
香克斯想用手拭去少女脸上的泪水，却似乎造成了反效果，蜜娅的泪水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她猛地扎进香克斯怀中，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这白痴！！……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受我！？”
香克斯静静地承受着她的攻击。
“……你应该拒绝我啊！！这样……这样我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去死了啊……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让我放不下……你这个超级大白痴！！大混蛋！！”
蜜娅哭喊着，使劲扯着香克斯的衬衫。香克斯将手放在她肩上，动作轻柔，但她明显感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死的。”
沉稳的声音直接融进了蜜娅的内心深处……他知道了！？
哭声一时间停下……
“我……”
蜜娅更加用力地揪紧手中的衬衣。
“我不想死啊……！！”
终于演变成嚎啕大哭，她不顾一切地放声痛哭着。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离开……
香克斯将她揽在怀中，任由她哭闹。
他露出笑颜，这样就好了……她忍耐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让他感到高兴。
不会让你就这样从我眼前消失……
香克斯轻吻蜜娅的头发。
所以，之后就交给我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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