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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之泪
秋风萧瑟,落叶翻飞的林间沙路上,孤零的马车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进。和着习习风音,伴着挲挲落叶,马蹄的节拍奏着唯美的音符。简单却精雅别致的车厢,光白的车帘,短衣精练的驭车少年,车中载着的,罔若桃源的隔世圣贤。
“主人,前面就是达罗城了,去陶馆吗?”少年侧头询问车中人。
“去外城。”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原本对车中神秘人的猜想。
“这个月的救济金已经发过了。”少年提醒道。
“这些考利耶的亡国金币,就让它善终吧。”
少年不再说话,默默的驾驭马车,啼嗒啼嗒驶向达罗城。
隐约可见前方不远的城外沙场,突然从树上滚落一人,堪堪停在马车前。少年急勒住缰绳,车也跟着倒退一步。
“什么事?”车主人没有丝毫惊慌的问。
“从树上掉下一个人。”少年也一样平静的回答。
“看看。”
“嗯。”少年利落的跳下马车,查看来人。
“这人胸口有刀伤,已经昏迷。”少年把伤者仰面翻开。
车帘被挑开,跳下一人,不尽使人惊诧原来车中竟是个与驭车少年年龄相仿,瘦弱清秀的少年。
“别动,狄奴,我来。”车中少年翻开伤者眼睛,又探探鼻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陶瓶,从中倒出绿色的糊状物体,涂抹在来人伤口处,又从伤者衣襟上撕下长长的布条,缠在伤口上。
“狄奴,帮我抬上车。”
“主人••••••”少年欲言又止,示意此人来历不明。
“他还活着,救人要紧。”
空旷的城外沙场,辘轳车轮倾轧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和着斑斑血迹,奔向达罗城。
马车进了城门,循循驶进了小巷,消失在一扇红色的拱形门里。
这是公元前498年,恒河流域十六战国,血雨腥风的年代。
城墙之外烟尘翻滚,一队没有旗帜的人马飞驰到城门边扎住了阵脚。
“禀报将军,血迹到城门口就消失了!”一个探马来报。
“全军整肃进城,地毯式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挖地三尺也要把西理亚找出来!”
“是!”为首将军长剑一挥,众骑呼应,震天的喊声在空旷的沙场久久回荡。
人马进了城门,兵分三路,开始在达罗城进行搜寻。
东城的一片地势微高的山丘脚下,有一幢黑红相间的小别苑,远远望去小巧精致,若隐若现,与周围其它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这个看上去只有两扇对开大门,一进庭院的小房子,往里走来却别有洞天。穿过两道门,一辆黑红马车停在了最深处的一栋房屋前。
狄奴跳下马车,挑开车帘,与车中少年一起抬着昏迷的男子进了屋。
“要请大夫吗?”狄奴看着少年。
“他的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要害,看来只是流血过多暂时昏迷,应该没有大碍。”少年看着眼前昏迷的男子,若有所思。看他的打扮,像是骑兵,可是居萨罗一战灭了考利耶,军队还没有回程,怎么会有骑士只身回来,而且还带着伤。还是先不要声张,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狄奴。”
“是。”
“拿壶酒,再打盆热水来。伤口要重新处理。”
“是。”
一阵忙罗,男子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平稳,沉沉的睡着了。
阵阵困意袭来,少年打了个哈欠,伏在床沿,闭目养神。这趟考利耶之行着实让他疲惫,第一次目睹战争,目睹考利耶亡国之后的凄凉。杀戮与血腥充满了乱世,这个年代,只有攻城掠地,胜者为王••••••
不知什么时候,少年沉沉的睡着了,直到暮色降临,狄奴长了灯,少年才被男子的呼声叫醒。
“水••••••水••••••”男子微闭着眼,微弱的呼唤。
少年忙将男子的头微微垫高,又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男子像是久旱的甘霖,将水一饮而尽后又道:“水••••••”
一会儿功夫,一壶水都一饮而尽。浇灌之后,男子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少年将他慢慢扶起,半倚靠着床沿。
“是你救了我。”男子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阿奇,是哈密将军的部下,因为灭考利耶时我手刃了阿米王,司长怕我独吞了功劳,便要杀我灭口,我拼命的逃出来,但却受了伤,幸好遇到了你,我才逃过一劫。”
“一个小小司长,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追杀一个功臣?”少年半信半疑。
“当时阿米王正准备从密室逃跑,我们抄了他的后路,当时只有我和司长,我杀了阿米王,司长却来杀我,说只要我死了,功劳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我没有防备,受了伤。我拼命的跑,险些就没命了。”
“世上竟有这种无耻的人!”少年瞪起双眼,愤恨的捏紧了拳头。”
“还不知道兄弟的名字。”
“洛迪沙。”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必须走了。”男子捂着胸口,忍着剧痛下床。
“你受了重伤,就算你出去,也什么事都做不了,如果再陷进追杀岂不是白白送命。”少年忙上前阻止。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有使命在身,何况司长现在一定给我按了叛乱的罪名,如果我不走,连你们也难逃劫难,我不能连累你。”
“这个你不用担心,尽管在我这里修养,他们想找到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少年神情坚定。
阿奇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老成、有着坚定眼神与淡定笑容的少年,不禁好奇起来,这个自称是洛迪沙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虽着居萨罗的装束,却一眼便能看出他是异国人,不,应该说是与各国都不同的异域人。
“兄弟好像不是本国人,可否告知是哪里人士?”
少年不尽大笑,“我从哪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身居何处,在这乱世,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是流民,哪还有国界与地域之分。昨天我在考利耶,我是考利耶人,今天我在居萨罗,那我就是居萨罗人。”
“兄弟的理论果然非凡,是我狭隘了。兄弟年纪虽小,却有如此深的见识,令我汗颜••••••”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阿奇的话,只见狄奴推开门,神情戒备的看着洛迪沙。
“主人,城兵朝这来了。”
“你带阿奇将军到密室,其余交给我。”洛迪沙手一挥,便径自去了前院。
还未及城兵到来,洛迪沙已经打开大门,在中心等候了。为首司长见状上前一拱手道:“洛馆主,我王下令全城缉拿逃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洛馆主给个方便,我保证手下不动府上一草一木。”
“司长严重了,替王解忧是我的荣幸,请••••••”
“如此就得罪了,分三路,搜!”一声令下,一队步兵有序分成三队,冲进宅院做地毯搜索,连鸡窝都没有放过。
过了一刻钟,三队集结在门口,纷纷来报无人。司长便再次拱手,带着人马去了下一家。
看着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路口的城兵,洛迪沙微微扬起嘴角,转身关门,朝书房走去。
在主卧的左院,一个建筑依山而建,四面环树,幽静风雅。洛迪沙轻轻推开门,在一个陶器架前站定,用手轻轻拨弄几个陶瓶,便见里屋墙脚开了一道门。
“人走了,委屈将军了。”洛迪沙向阿奇一恭。
“兄弟这间密室精致慎密,就连考利耶的王宫密室都逊色一筹。”阿奇早已将密室仔仔细细的观察一番,这间密室不但外观设计不易发现,就连开关也是复杂多变,每一个方向和旋转的次数都决定着不同的机械指令。
洛迪沙笑道:“将军过奖,要说这密室,确实令人惊叹,只是建这密室的高人不是我,是狄奴!”
阿奇惊诧的看着狄奴,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仆人竟也是个不寻常的少年。
“你我萍水相逢却得兄弟两次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不嫌弃,我愿与兄弟结盟,从今以后,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这••••••”少年显然没有准备,一时愣怔。
“兄弟不必为难,看来是我一相情愿了。”
“不,不,大哥,既然有缘生死相识,理当荣辱与共。狄奴!”
“是。”
“请河神,我与阿奇大哥歃血为盟。”
狄奴答应一声,转身准备去了。不一会儿抬来一个红木供桌立在院子当中。
洛迪沙邀阿奇来到供桌前,对他一拱手道:“大哥,若按我家乡的规矩,是将我们两人的血滴在一个盛满水的碗里,在由我们平分喝下,这样,你我的身体里就流着对方的血,今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如今大哥有伤在身,这一步就免了••••••”
“既然是盟誓,就该按着规矩办,别说今我受了点伤,就算是我死,也愿与兄弟交凝血之谊。”阿奇打断洛迪沙道。
洛迪沙不在辩说,拿起桌上的短刃,在手心轻轻一划,将血滴入碗中,之后将短刀递给阿奇,也如法炮制的将血滴入,之后两人将水喝干。
洛迪沙将短刀递到阿奇面前道,“大哥,这把刀虽不算名贵,却是我来到这唯一的贴身物,是一位高人赠予的,它曾帮我化解了很多危难,今天我把它送给你,算是我们盟誓的纪念。”
阿奇将短刀别在腰间,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项链,“迪沙,这个项链是我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是我家族的象征,传说它具有亘古的神力,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这是••••••”
“它是烈焰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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