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卿：愿为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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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外的声音，有些嘈杂。方静姝轻轻揉了揉眼睛，睁开腥松的睡眼，简单的披上衣服，轻声的问道：“心儿，环儿，怎么？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姐。”素环提着油灯走过来，火光一跳一跳的：“听喧闹声好像是老爷回来了。”
　　“父亲回来，怎么这么大张旗鼓？”方静姝微微一皱眉，开始更衣。就是因为大张旗鼓，她才必须要迎接。
　　大堂上，方夫人正襟危坐，火光照得大堂通明。丫环侍候其旁，家奴跪在地上。
　　“夫人，小的斗胆请小姐去一趟沉月阁。”家奴低着头，看不清脸。
　　“为何？”方夫人挑眉，问道：“沉月阁哪里是女子能去得的？”
　　“老爷在沉月阁喝的伶仃大醉，”家奴面色为难：“口中不停叫着小姐生母的名字，而且还大闹沉月阁，说他对不住小姐……”
　　“够了。”方夫人一拍桌子，“这成何体统！”她大怒。自己的夫君竟然在青楼醉倒，还念着旧情人的名字！
　　“所以小的，请夫人让小姐去看看老爷，把老爷扶回来。因为不管谁叫老爷，老爷都……”家奴噤了声。
　　“去吧。”方夫人语气有些不善，盯着方静姝说道。
　　“是，二娘。”方静姝点头行礼应道。
　　家奴没有让她带上素心素环两位丫头，只说老爷只想见她一人。方静姝微微一笑，向身后示意，让素心素环退下了。
　　坐上轿子，四个轿夫抬得飞快。沉月阁的守门人很自然的放了他们进去。
　　“静儿啊，是为夫对不起你啊，让你那么早就离开了女儿。”沉月阁大堂中，方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周围的人好像司空见惯一般，毫无反应，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有几个家奴扶着他，防止他因为过度激动而摔倒。
　　“父亲。”方静姝一眼就看见了方老爷，快步走到他身边，扶起他。她不知道，上层楼中，还有一双眼睛在饶有兴致打量着她。
　　“静姝啊，是爹对不起你啊。”方老爷又很不雅的抹了一把眼泪，抹在袖子上。
　　“没有。”方静姝微微摇头，“父亲，随女儿回去吧。”
　　“静姝啊，是爹对不起你啊。”方老爷又重复了一遍。
　　“父亲，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吧。父亲喝醉了，需要休息。”方静姝再次说道，语气又加了层温暖。
　　“静儿啊，为夫好想你。”方老爷又开始念叨方静姝生母的名字。
　　听了亲娘的名字，方静姝愣了一下，接着眼圈开始泛红，眼中雾气氤氲。“父亲，别说了。”
　　“静儿啊，这是我们的女儿。”方老爷拉起方静姝的手，对着高处喊道：“女儿都十七岁了。和当年的你一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泪水，慢慢的掉落。如果不让她想，她一辈子都不想想起。因为只要想起曾经的快乐，就会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如经历十八级炼狱般，泪如泉涌，身心俱痛。
　　“女儿，给你娘，唱上，舞上一曲吧。”方老爷把方静姝拉到最前面歌姬表演的大台上，那里各种乐器都有，还有宽敞的地方，跳舞放歌。
　　“父亲……”方静姝刚想婉拒，却听见方老爷说：“静儿啊，你可听好了，女儿如今，和当年的你比，如何？”
　　她无法拒绝，因为只要冠上了她娘的名号，她就无力拒绝。
　　登上高台，水袖轻舞，开口清唱：“日暮夕照，赤影漫天；风星雪雨，潺潺而眠。”有专门的人，替她伴奏。
　　台上旋转，白裙联翩。眼波流转，水袖长甩：“妖娆红颜，铜镜卷帘；百柯一梦，梦醒情灭。”
　　曲不停，舞不休。
　　“芳华几许，红豆几筐；相思难解，忧酒之殇。”声音，就好像天籁一般，好像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楼上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目不转睛。
　　“月色已坠，伊人难归；浮云淡却，花容憔悴。”她掉下的眼泪和着她唇边的淡笑。
　　一曲终，掌声不断。
　　一曲停，喝彩不休。
　　“父亲，走吧。”她对同样站在高台边上的方老爷说道。唱也唱完了，跳也跳过了，想也想过了，泪也掉过了。
　　“我和你母亲当年甚爱弹琴，今日，女儿可否为为父弹上一曲。最后一曲。”方老爷并没有听到楼上的掌声，便又恳求道。
　　“好。”方静姝微微皱眉，却爽快的答应了。
　　走到琴旁，坐下。
　　“悠夜繁星点点缀，”她手拨琴弦，琴声悠悠，开口清唱。
　　“漫漫长夜明灯陪。”曲调悠扬哀伤，是当年娘教她的，最后一首曲子。
　　“月夜独酌人已醉，”词是她自己做的，是她很久之前就写出来的，是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与那人合奏时写的。
　　“晓雾迷瑾眸已黑。”曲唱完，用最后一个低音结了尾，双手搭在琴弦上，扫去杂音。就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方静姝曲子中的感情时，楼上却不适时地响起了掌声。
　　方静姝弹完，就看向方老爷。方老爷突然来了一句：“五日后我正好得闲。”弄得方静姝不明所以时，方老爷又说：“静姝，走吧，回家。”
　　“嗯。”方静姝点点头，跟随着方老爷回去了。其实她不知道，能够如此自由进入沉月阁的大家闺秀，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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