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逃

作者:尤阡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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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伴


      静寂半晌,慕半依才明白到他是问自己,刚一启唇,耳边却传来季宛嫣的笑音——

      “陛下……说来可是巧了,方才我在晚宴上自觉不适,便到园内来逛逛,谁知就恰好撞见了才人妹妹。”

      她嫣然巧笑,言辞间更流露出惹人怜惜的意味,转而道:“不过妹妹当时的样子好像并不开心,一个人对着烟火出神,貌似眼圈都红了,倒像是有点……触景伤情呢。”

      季宛嫣边说边走近前,柔柳倚风般,轻环上那修长的手臂,娇糯甜甜的嗓音光是一出,就令人砰然心动。

      听到最后一句,顾墨晗眼睫不易察觉地微颤。

      在他注视下,慕半依却侧过脸没入朦暗处,解释说:“是婕妤娘娘误会了,刚刚不过是被这些宫灯晃到了眼。”

      顾墨晗似要迈步,但肩膀被季宛嫣越拖下沉,目光不禁往旁边瞥去,入目却是一片珠宝闪烁,那精致奢丽的发饰,简直看得人头晕目眩。

      他秀雅的眉形微颦,直言道:“既觉身子不适,这深夜时分怎么还四处走动。早些回宫休憩吧。”

      听去关怀的语调,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季宛嫣喉咙一咽,忽然不知所措:“陛下,我……”

      顾墨晗已经挣出手臂,冲李关顺吩咐:“派几人护送娘娘回宫,如果有什么不适,直接请太医过来诊断。”

      李关顺一应,立即挑点出几名伶俐的太监宫女,恭谨站在季宛嫣身后。

      见这架势,季宛嫣心中再不愿,也只能显出一副柔婉温顺的模样:“多谢陛下关心,臣妾这就先行告辞了。”

      待人走远,顾墨晗眼波睨向旁边,慕半依也正一礼,准备离开。

      “站住。”声音不大,但听得人心头一惊。

      慕半依不由止步,而他已走近,搦住雪腕将那身躯拉近身前。一直不愿抬起的小脸,此时被托起直视。

      映入的黑眸,透出一种沉默中的认真,凝定自己的脸,恍比木锉刻入纹路般细致,竟不肯放过一处,就像,要从其中硬生生看出什么来。

      慕半依屏息,在这无声近乎压抑的审视下,表情都呈麻木。唯有一对晶目闪烁着迷茫惊惶,眼圈周围有些红,却未曾有落泪的痕迹。

      之后,顾墨晗敛回视线,下令:“把这些宫灯都撤掉。”

      李关顺诧愕道:“可是陛……”

      顾墨晗瞟去一眼,李关顺立即知趣闭嘴,挥挥手,领着一群宫人上前,将周围悬挂的精巧灯笼逐一摘下。

      慕半依见状,急忙阻止:“别撤了,根本没什么事。”接着,她的手落入温暖的掌心中。

      但顾墨晗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似在试探,很快便松开,瞧向那张脸容在幽寒的月夜下,愈发晶莹剔透,却也冻出些许红润来。

      他又伸手贴抚,确是冰凉。

      “朕之前赏赐给你的裘衣缎披,怎么都不穿?”触在面颊的肌肤上,只觉细滑吸指。

      慕半依垂着睫毛:“那件雪狐披风……菱妃娘娘也有一件,我若穿上,怕是逾越了……”

      顾墨晗目光落在她身上,夜风拂过,吹得二人发丝飘起,衣篷连袂。而她纤瘦的身姿浸在风中,就宛如一株近在咫尺的红粉桃花,于眼前轻轻摇曳。

      仿佛再一个眨眼,就真快要消失掉了……

      下刻,肩上忽然多了层柔软。慕半依抬起头,看到顾墨晗解开自身上的紫貂皮长裘,最后为她披上。

      一时间,慕半依睁大眼,面前人正长身而立,一对修美的手指与她颈下绳绦勾缠几回,便打成一个微小的蝴蝶结扣。

      四周灯光暗淡下来,却未曾影响他的动作,拉紧长裘,以让柔软的绒毛领围贴着那玉颊来抵挡寒凉。华美的容颜半没入阴影中,虽看不清表情,然而从手指间的动作,却能体会出一股细心与……温柔。

      慕半依呆愣愣地望着。忽然想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一个人在园内散步?除夕之夜,他不是应该留在珞翡宫,陪在翠菱与小皇子的身边吗?

      随即……又陷入另一段思忆中。

      去年这个时候,她为那人束绦拢衣,而如今,却是眼前男子为自己披裘系绳。

      远远地,一簇烟火,从彼此头顶上窜升夜空,照得一片天穹恍如白昼,他们的脸容,也在此时被映亮。

      那一刻,漆黑的瞳眸里,恍凝拂动着奇异柔情,却显恍惚而脆弱,好似薄层月光,轻轻去捅,便就破灭了……最后化成一滩碎涟染尽空气,竟然,满是凄绝与哀伤。

      慕半依看得心口悸窒,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生,只觉短短瞬间,像被那目光伤了神智,整个人呆若木鸡。

      当烟火在天空燃尽,他的脸容又重新隐入阴影里,有些神情,就好比浮光掠影……抓不着,也留不住。

      “你要这么一直站着?”顾墨晗双手拢进袖中。

      淡淡无澜的语调,让慕半依以为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省回神,瞧他此刻只着了一件宽绣袍服,意识到不妥:“陛下,还是不……”

      顾墨晗未理会,转身丢下句:“你也早点回去吧。”

      慕半依继而问:“陛下是要去珞翡宫吗?”

      顾墨晗刚迈出一步,听到这句猛然滞住。

      慕半依自己也莫名其妙下,自知失言,随后躬身告辞。

      顾墨晗回过头,那件紫貂长裘披裹在她身上,却已是宽大委地,很快,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逝无踪。

      ********

      回到沁吟宫,慕半依想着今日过节,便让宫婢们早早休息,不必留下伺候。

      外面烟花依旧不歇,映得窗纸时明时暗,昭示着这一夜的繁华热闹。而流光四溢的寝宫里,此时却只有慕半依一人,倒显得空旷清冷了。

      除夕之夜,正该是欢声鼎沸,家家团聚的时候。

      然而围绕在她身边的,只有缭乱人眼的虚华珠光。

      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终究,是自己一个人哪。

      来自深处的冷意,又仿佛狰狞恶爪攀缠而侵,慕半依习惯性地抱住身体,当指尖触到尚未脱下的紫貂皮裘衣,眼波轻微晃了晃,又是陷入沉寂……

      远处,更漏声遥遥响起。

      不知过去多久,慕半依莫名地惊醒,突然发觉自己并未躺在馡榻上,而是一个人的怀中。

      她睡眼惺忪,怔怔看着那人斜倚在榻上,而自己,就像个依赖温暖的孩童,半个身子都偎进对方怀抱里——

      “将宫婢们摈退,一个人呆在房里么……”

      “连衣服也不换,就这样躺在榻上睡着。”

      “看来,以前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见她睁眼,顾墨晗丝毫不予吃惊,一只手还落在她柔软的发上,最后好整以暇地开口。

      慕半依一时听懵了,半晌,才反应到最后一句,赶紧以袖抹了抹唇边闪亮亮的口水。

      “我,我睡了很久?”她脸泛小红,有些尴尬地问。

      顾墨晗神色平静:“大概半个时辰吧……”

      之前她独自发呆,竟不知不觉睡着,然而想起眼前人,慕半依心弦一紧:“陛下是何时来的?”

      顾墨晗不语,只盯着她瞧。

      慕半依一时头皮发麻,只好不再问。

      “不愿意看见朕么?”随即,他语气转冷。

      慕半依自然得摇头,但想了想,避开他的视线:“除夕之夜,陛下不是应该在珞翡宫……陪着菱妃娘娘与小皇子吗……”

      她低着头,不若之前那般讨好承欢,倒像有千愁万绪般。

      脸蛋被扳过来。

      出乎意料,正凝定她的眼神里,此时却是蕴情含柔,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其间飘浮,让人望之,偏又生出朦胧暖意。

      慕半依几乎以为自己看错。

      将娇躯搂进怀中,他淡淡说道:“今夜,朕想陪着你。”

      在万家灯火,喜庆团圆的时候。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也是有人陪伴的。

      慕半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

      顾墨晗抱紧她,静静听着外面偶有烟火响动。原来夜,已经深了。

      然而大半夜,又是这种特殊节日,他却跑到寝宫来陪自己?慕半依忽然有些糊涂,也不敢置信:“留,留在这里吗?”

      她这反应,令顾墨晗眉头一压,但同时被提醒起什么,声音曼然:“也好……还是随朕回龙瞻殿了。”

      慕半依一愣,被他抱起来。

      龙瞻殿

      熏烟氤氲,珠帷密掩,两盏蜜蜡制的高烛摇曳生辉,在龙凤纱幔上隐约映出两道紧密拥缠的人影。

      这一回,不若以往的狂肆,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

      欢缱云雨后,雪色的玉肌香肩才一离衾被,便受到寒意侵袭,微微发颤。

      很快,修长的手臂将她拉回身前,彼此肌肤因摩滑而生热,却足以抵去所有严寒。

      “你比以前更怕冷了……”顾墨晗声音带着微软暗哑,手指正缠在那浓长的云发之中,“下次,朕派人再为你房中多添些炭火。”

      “足够了……”慕半依抵在他胸口说话,“比起其他两位妃嫔,我那里已是暖如春室了。”

      之后一阵沉默。就在慕半依以为他已经睡去,而自己也快睡去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声音——

      “今天你一个人,在园内想些什么。”

      看不到的角度下,慕半依猛然睁开眼,失去迷糊睡意,竟呈现着一片澄清。

      她许久不答,顾墨晗眸色在这刻转深幽邃,轻笑,又像在深深讽嘲,开口问:“在想他吗?”

      毫不遮掩的话语,倏如利剑一般,刺得人猝不及防。

      一个“他”字,对说者与听者来讲,都是心中再明白不过!

      听到这句,慕半依头脑轰然一响,只觉深藏的秘密,一下子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挖出来,连心口都被挖空。

      他是知道的?他其实是知道的?

      她与逢然发生的一切,一直以来他都是清楚的?

      只是从没提过,从没对自己的结局冷笑嘲讽过。

      “那种滋味……很痛苦吧……”感觉她在怀中微微颤抖,顾墨晗似笑非笑,声音已如染上酒醉般飘迷。

      似在深深回味着什么,他闭上眼,最后吐出的几个字,逐渐幽渺不清,仿佛根本不愿让人听见,那一声,充满悲痛的低喃——

      “被人,抛弃的滋味……”

      ********

      新年之后,大地回暖,转眼即到万物复苏的春天。芳菲绽艳,柳芽吐碧,莲池上水波粼粼,硕叶翻卷下,一群鸳鸯游曳而去,落花浮点,涟漪无尽。

      虽说在宫中的日子百无聊赖,但也享受着宫人们无微不至的服侍。在这春年花开的时节,褪去一身繁厚锦装,轻盈的绢绡宫裙在风中愈飞飘渺。此刻慕半依踱步于天心湖畔,两名宫婢紧随身后,不久走到六角亭台处,她便手执瓷碗,往湖面上轻轻撒入鱼食。

      “咦,主子你听,好像有人在弹琴呢。”一名宫婢凝神听了听,突然说道。

      经她提醒,慕半依收回数鱼的心思,侧耳倾听下,果然隐有琴音从花林一方传来,恰似雾中弦声,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有人弹琴?

      不知想起什么,慕半依弃掉瓷碗,往花林方向缓行几步。琴声正托风而来,愈渐清晰时,竟宛如一泓冰澈的碧溪铺泻耳边,惹得人乍然一颤。

      似乎融合不尽这春天的烂漫绵暖,曲调中独有清冷之韵,恍若美人雨中执伞,泠泠孤影下,柔婉却也忧伤。

      莫名的,如被那琴声牵紧心魂,慕半依倏然加快脚步,直朝花林走去。

      风儿淡卷,四周飘花,她在红香枝影中穿行,大片叠瓣擦过衣袖簌簌而落,又惹来一场花雨迷漫。而琴音飘荡在这香美似幻的春景之中,依然深静幽远,冷华不沾艳俗,清雅不失忧婉。

      是谁,是谁在弹琴?

      花枝缝隙间,慕半依隐约瞟见一抹白影,顿觉呼吸不畅,仿佛不可置信般,开始一步一步地顺着树影走出,当来到林中空地,她看到前方有块磨滑平整的长方形石桌,而此时,正有人坐在那里抚琴轻弹。

      一场香雾花帘从旁袭来,隔着彼此身影朦胧不清,直至逐渐散去,琴音才蓦地一止,慕半依也终于看清了对方。

      “你……”慕半依神色吃惊。

      女子抬起头,容颜韶秀如琼,同时细看她所穿衣裳,并非一身素白,光照之下精纹银梅流动,袖口裙幅绣着零星淡紫飘花,外罩洒金纱衣,远看不显,近瞧却是闪闪亮耀。

      当瞅见慕半依,她拢指起身,一头云髻上发饰甚少,因此更衬那支兰花玉簪精致夺目。而这身装束在宫妃中,可谓十分简素,但穿在她身上偏生出一股冷傲气韵,宛若孤芳雅梅。

      看着眼前人,她脸上毫无惊讶之色,反倒似笑非笑地道出句:“真是好久不见了,媚才人。”

      “沈醉瑶……”慕半依怔怔念出这个名字,紧接反应过来,“怎么会是你?”

      沈醉瑶扬唇:“世事本就多变,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

      慕半依默了片刻,随即开口:“难道你也是……”

      “庶八品宝林。” 她缓缓启唇。

      慕半依一时奇怪:“可上回在晚宴上,我并没有看到你。”

      沈醉瑶走近几步,身姿婀娜如柳:“怎奈当时身体抱恙,未能出席了。”

      听着那颇为漫不经心的语调,倒让慕半依觉得,对方是故意不愿沾染进那世俗的争艳之中。继而问:“我们一直都未见面,你又怎知我的身份?”

      “看来,你太忽视宫中人的能力了……”沈醉瑶一声轻叹,“后宫佳丽争芳斗艳,为地还不是同一个人吗?近来皇帝宠爱谁,谁最得圣眷,包括在特殊喜庆的除夕之夜……又是临幸了谁?这些,恐怕早让诸位嫔妃们探得一清二楚了,甚至连对方的鼻子眉毛,都能清晰画出来呢。”

      她一席话语,听得慕半依微微拧眉,或许是感觉到一丝危险意味。

      “当然我知道,他是不会……”之后一句,沈醉瑶说得低渺,淹没在风声中。

      同时慕半依垂下眼帘,方才自己循着琴音而来,那一时的心情恍惚,如今回想,自己都觉可笑了。

      “你常常一人来这里弹琴?”稍后,她瞄眼放在石桌上的瑶琴。

      “沉凝宫是个清冷的地方,也无盛景可言,怎比得上这里的花鸟锦绣。”沈醉瑶说完,便以指尖轻轻掸落肩上的一片花瓣。

      慕半依却未有多大感触,眸光略微晃闪,仿佛另有思绪。

      沈醉瑶一笑:“你以为我在此抚琴,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吗?”睫毛与光影交错,在眼睑处投下一道浅淡阴影,她喉咙中溢出声音,“其实皇上他,早就知道了。”

      慕半依表情诧愕,沈醉瑶又开口:“不过皇上是不会宠幸我的。”

      “为什么?”慕半依脱口问道。

      沈醉瑶抿唇,那身影处在一片花团锦簇中,不知怎的,莫名黯淡下来。

      “因为……我是罪臣之女啊。”许久,她的声音惊破沉默。

      慕半依震住,目光刚好与沈醉瑶含有冷诮的眼神相触:“我爹归为支持允王的乱党之中,被流徙边疆,而沈氏宗族也被剥爵贬为庶人……唯有我,因皇上念着当初一份恩情,才将我留在皇宫里。”

      提到“恩情”两个字,慕半依立即明白,是指对方曾暗中向顾墨晗报信,沈孝乾会派人行刺的事。

      “因此你该明白了吧,皇上这么做,已是对我最大的恩赦了。”沈醉瑶笑。

      想起如今情景,慕半依不禁似嘲似笑:“果然,世事还真是多变。”

      “那么你呢。”沈醉瑶随之问,“既然卷进了这宫闱深阁,想要明哲保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慕半依一愣,这算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此时沈醉瑶笑得意义不明:“如今就算你无心,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害你,皇宫里这个地方啊,只有爬得越高,拥有的东西才会越多。”

      “但一个不小心,也会跌得越重吧。”慕半依接过她的话。

      沈醉瑶笑语嫣然:“所以说,最重要的,便是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了。”

      花叶飘过时,正巧遮住慕半依脸上有些古怪不自在的神情。

      “说起来……”沈醉瑶眼波睨去,“当初你虽在玦王府呆了一段时间,可是对于皇上的某些喜好,你似乎并不知晓。”

      “呃?”慕半依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比如说……沈醉瑶笑了笑,“皇上他最喜欢什么花?”

      慕半依怔住,答不上来。

      沈醉瑶眸光暗闪而逝,仿佛早料到如此:“其实有些事,你稍微用心一下,说不定就能有意料不到的结果。”

      慕半依听得心口一震,抬头看她。

      沈醉瑶继续讲道:“而且我还听说,在皇上攻打北乐之前,经常一个人呆在寝宫里作画。”

      作画?慕半依蹙眉,以前她在玦王府,可没听说顾墨晗有喜欢画画的毛病。

      “不过每当宫人进来打扫时,却发现御案周围,全是被撕碎的纸屑。”沈醉瑶语气淡淡。

      “你是说皇上画完,又全被他给撕了?”慕半依一脸疑惑。

      “是啊……”沈醉瑶意外拖长了尾音,最后竟似自言自语,“也不知究竟在画些什么……”

      慕半依也心觉古怪,但没再追问。

      稍后,沈醉瑶开口:“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轻声一唤,身后叫善儿的婢女便利索地将琴收起。

      “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临走前,慕半依追问了一句。

      “听与不听在你。”沈醉瑶回过头,“如今不比从前了,我一个人在宫中闲来无事,你随时可来沉凝宫坐坐。”

      盯向那背影,慕半依竟有些郁闷地皱起眉头,怎会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看来最后,她倒是落得一身清静。

      在园中又溜达了一阵儿,慕半依踏下廊外石阶时,忽听一旁草丛里传来翅膀扇动的“扑吱”声,原来是一只雏鸟从树巢上跌落下来。

      慕半依见状,赶紧将它轻轻捧入掌心,同时听到头顶上响起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好似十分焦急。

      “原来是掉下来了。”慕半依伸手摸下那毛茸茸的小身体,轻音安抚,“别急,我这就送你回去。”

      此言一出,却是吓坏两名宫婢:“主子,树这么高,您怎么能上去呢?”

      慕半依环视过四周,然后落在临近树畔的假山石上。

      宫婢们猜出她的心思,立马阻止:“万万不可,主子,这实在太危险了,若是有个闪失……”

      “没事,我以前爬过的地方,可比这高的多呢。”慕半依满不在乎道,将袖口挽起,随即瞄眼裙子,虽是碍事,但也没办法了。

      “这,这实在……”宫婢们慌张地看看周围,就差说出“不成体统”四个字。

      慕半依知道二人在担心什么,笑道:“你们别紧张,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

      随后她三下两下地爬上假石山,缓缓移步向树枝上搭筑的鸟巢。慕半依稳住身形,之后伸长手臂,将托在掌心里的小绒物一点点凑近巢穴。

      而下方的人皆屏住呼吸,直看得心惊胆战。

      当指尖触碰到窝沿,慕半依开心一笑,正要大功告成时,岂料脚底一挪步,却被过长的裙裾绊了下。

      顿时,身体失去重心,慕半依大叫一声,从假石山上摔了下来。

      “主子!主子!”宫婢们急忙围上前,吓得惊惶失措。

      慕半依嘴里哀叫,细腰跟香臀正传来热辣辣的痛,胳膊也有些抬不起来,但还好,雏鸟被她死死护在手里,未曾受伤。

      她们正慌张之际,突然响起一声低喝:“什么人在那里?!”

      随即涌现众多侍卫,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眼前出现这么多人,慕半依正一边揉腰一边想着该如何解释,谁知下刻侍卫们恭谨地让开道路,便见一位身穿玄袍金绦的男子走入,尊贵而优雅的气度,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奴,奴婢叩见皇上。”两名宫婢赶忙行礼。

      慕半依刹时惨了脸,几乎不敢抬头,心想自己怎么一遇倒霉事,就总能被对方给撞见?同时眼尾余光一扫,却瞟见他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发冠朝服,面貌眉清目秀,望之,令人顿生沐浴春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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