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ia da noite

　　１５８８年，拉\科\鲁\尼\亚

　　这是安东尼奥第一次来拉＼科＼鲁＼尼＼亚。这个海港和西＼班＼牙的其他海港并无太大不同。他走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搬运工和军人。对了，还有水土不服的神父。他们随无敌舰队出征来到这里。安东尼奥同情的看着这些住在内陆的人们，他们有些人还不适应海上生活。但他不一样，他生在海上，长在海上。他喜欢大海。

　　现在有人要和他抢他的大海。

　　他必须战斗。必须胜利。

　　他揣着手，随口哼起一首民谣，脚步闲散。

　　“Madrugada, o porto adormeceu, amor,
　　a lúa abanea sobre as ondas ”

　　靠近码头，石板愈显潮湿，青苔遍布。阳光透过海港甚是立体的云朵洒下，正对着安东尼奥。他停下脚步。

　　他看见她了。

　　她可能２５，６岁了，已经不算特别年轻——这个年纪通常都是妈妈了。但她依然是姑娘家的打扮。棕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挽起，棱角显明的脸庞染着怒气，“你认真一点！”，正在训斥一个半大的男孩。男孩擦擦鼻子，朝安东尼奥看过来。

　　安东尼奥站在原地，没有搭理嘴角越咧越大的男孩。姑娘奇怪的转过头，毫无偏差的对上绿色的双眸。傻乎乎的，憨厚的目光。

　　那时天气清爽，安东尼奥的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胀。他看着她像平时一样露出那个做过无数遍的微笑。姑娘便也对着他笑了。裙摆随风飘起。

　　许多年以后安东尼奥被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嘲笑时都会露出类似的笑容。然后他们笑得更厉害，基尔伯特甚至会拍桌子。安东尼奥总是笑得更加灿烂。不管是战场上还是和平年代的会议桌上。他一直是被认为憨厚的一个。相似情况发生时，他不辩驳，也不恼怒，甚至不说什么。只是罗维诺在一次开完会后告诉他，

　　“以后不要走神得那么厉害。”

　　他看着罗维诺难得正经的背影呆了一会，趴在桌子上笑的抬不起头，笑的胃疼，笑的眼泪溢出，笑的再也笑不下去。

　　或许他所有的畅快都留在了那个城市，那场战役。他的被理解，被接纳，被看破，被保护和不可阻挡的，老大帝国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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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我最亲爱的——：

　　嘿，你还好吗？我是安东尼奥，我现在在拉＼科＼鲁＼尼＼亚。这里是个繁忙的海港。舰队正在这里休息。之前的情况糟透了，我们的船只遇到了风暴，不得不停在这里休整。但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伊＼莎＼贝＼拉＼女王当年遭受的坎坷一样，早晚会被时间磨平。嗯，无论结果怎样，它带来的伤痛早晚会在历史中变得模糊起来。这样我也能好受一点。

　　爱你。

　　你永远的

　　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小心的封上信口，把它拿到一旁正旺的蜡烛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最后一缕青烟与四周漂浮的尘埃融为一体时他起身走出房间。

　　繁忙的港口一如往日，只是原因不再一样。士＼兵在舰只间来回穿梭，检查装备和搬运物品。角落里的人们则不知在说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指挥梅＼多＼尼＼西＼亚＼公爵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和很多西＼班＼牙人一样。这里不允许喝酒，赌＼博和嫖＼娼。一切在一种修道士般清苦的气氛中进行。但安东尼奥看着庞大的舰队觉得血液又沸腾了。“作为上帝的子民出发，为祖国母亲而战，赢得荣耀与光芒——像曾经一样”——出发前国王如是说。于是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为了西＼班＼牙的再次胜利——仿佛这胜利已经注定了。只有安东尼奥静默不语，国王看他时也只是憨厚的笑笑。

　　没有人知道他在思念那个人。那位早已逝去的人。

　　“安东尼奥！”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回来！赶紧回来！我们看见英＼国＼佬的舰队了！”

　　他的心脏这时猛的收紧，那样激烈的跳动。他站在顶峰太久，这种面对面战＼斗的兴奋感灼烧着他。

　　“先生？”

　　“咚咚”的心跳声停下来，他看着不远处的姑娘，感觉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不见了。在军＼队准备作＼战的轰鸣声中这种安静格外突兀，又舒心。

　　“是你，”他微笑着，“这次可以问问你的名字么，小姐？”

　　“玛利亚·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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